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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老邢说历史》唐太宗推倒魏征碑

一个是从谏如流的明君,一个是耿介直言的忠臣,唐太宗与魏征不仅成就了彼此的政治美名,也铸就了一段流传千古的君臣佳话。然而生前的君臣无隙,身后却反目成仇——唐太宗为何推倒他亲手撰书的魏征碑?这段君臣佳话的流传中,又有着哪些偏离历史真实的记载?请看《老邢说历史》第三十四集:唐太宗推倒魏征碑。

北周静帝大象二年(公元580年),魏征生于巨鹿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魏征这个人自从少年时代开始,那是博览群书,志在四方。他曾经效力过农民起义军领袖李密、窦建德,也给唐朝的太子李建成当过太子洗马(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这个职位是专门给太子洗马的人,太子洗马这个官职品级可不低,大约是五品官,实际上是协助太子处理政事的文官),在“玄武门之变”后,唐太宗仰慕魏征的才华,召他入朝,任谏议大夫,大体相当于今天的部长级高官。

魏征这个人,始终是秉性忠直、仗义执言,只要是不利于江山社稷的,必定要站出来说话,甚至不惜犯颜进谏。而唐太宗本人,在我国的历代帝王中拥有难得的气量,他敢于重用魏征,先后提升他为秘书监、侍中、宰相,并封为魏国公。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魏征病重,唐太宗多次派人送药品和食物,并且先后两次亲自到魏征的家中探望,还派人到魏征家中看护,随时禀报魏征的身体状况。唐太宗最后一次去看望魏征的时候,看到他病情加重,非常伤心,流着泪问:“爱卿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魏征强撑着病体说:“臣只忧心国家的兴亡啊!”从这点来说,一心为江山社稷立身立言的魏征不愧为“千古第一谏臣”。

唐太宗当政时期,关注民生,社会经济发展迅速,出现了贞观之治的繁荣景象。但是咱们回过头来说,但凡是个人他就会有惰性,唐太宗也不例外,随着天下承平日久,唐太宗也渐渐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在众多大臣的歌功颂德之下,唐太宗决定到泰山顶上举行封禅大典(这个封禅大典就是帝王祭告天地的庆功大典)。得知这一情况,魏征马上站出来反对,魏征说:“陛下功劳虽大,百姓受到的恩惠还不够多;德行虽然高,还没有恩及所有人;天下虽然安定,财力还不充足;粮食虽然丰收,但库存还比较空虚。何况封禅耗费极大,中原以东地区至今还很荒凉,封禅大典是万万不行的。”唐太宗得维护自己明君的形象啊,虽然心里不高兴,却又不能说魏征不对,只好将封禅这件事搁置不提。

咱们说,直谏就难免犯颜,甚至让君王下不了台。

魏征的据理力争有时候也确实让唐太宗心生敬畏。有一次,唐太宗打算去山中打猎,行李都准备好了,但最终没有出行。魏征问及此事,唐太宗笑着说:“本来我确实想去,但怕你又来唠叨,就取消了。”还有一次,太宗得到一只鹞鹰,非常喜欢,便放在肩上玩耍。不料魏征远远走来,太宗吓得赶紧把鹞鹰藏在怀中。魏征又故意和唐太宗说了很久的话,结果鹞鹰就在唐太宗怀中闷死了。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魏征三番几次的不给皇帝面子,让李老板感到既尴尬又气愤。当魏征又一次在朝堂上直谏惹怒了唐太宗的时候,李老板气冲冲地跑到后宫,对长孙皇后说:“魏征这小子总是扫我的面子,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乡巴佬’!”而长孙皇后听了之后,却连忙向太宗道喜,说:“大臣敢直言,是因为皇帝贤明。明君拥有直臣应该高兴,怎么能杀害贤臣呢?”李老板从此后对魏征更加的信任。

通过这些事情,咱们可以发现,中国古代那是人治的社会,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要服从于帝王的意志,如果这个帝王有着良好的政治修养,能够克制自己,那么在当时就能够得到明君的称谓,唐太宗恰好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说,我们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今天那真是相当幸福的。

唐太宗虽然贤明,能够重用直臣,仍然免不了有不高兴的情绪。庆幸的是,许多矛盾在魏征生前都没有激化,君臣的良好关系维系到了魏征去世。

魏征去世以后,唐太宗下令以一品官的待遇风光下葬,还把魏征的画像放在了凌烟阁,经常前去凭吊赋诗。他还派人树起了一块魏征碑,并亲自书写撰文。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半年之后,唐太宗就亲手制造了“砸碑悔婚”的风波。他下旨解除了衡山公主与魏征的长子魏书玉的婚约,并一怒之下砸毁了魏征的墓碑。这一举动不仅震惊朝野,而且令后人唏嘘xī xū。

那么,唐太宗为什么要砸毁了魏征的墓碑呢?

事实上,这个事件是“皇储风波”的延续。史书记载,魏征这个人是典型的“太子派”,唐高祖的时候他就是太子李建成的人,到了唐太宗时期,他又是支持太子李承乾,而且还大力举荐了原来的中书侍郎杜正伦和吏部尚书侯君集。然而,魏征去世之后,太子李承乾竟然想学自己的老爹,也想自己当皇帝,唐太宗做太上皇,没想到事情失败了。杜正伦和侯君集均为太子党,两人一个被贬,一个被杀。唐太宗想到这两个人都是魏征举荐的,因此就怀疑魏征也参与了结党营私。恰恰这个时候,原来非常受魏征器重的褚遂良见形势不对,便主动告发魏征在生前曾经把给皇帝的奏疏拿给自己看过。这一下,太宗是更加愤怒,终于亲手推倒了魏征碑。

那么,关于唐太宗为什么如此迁怒于魏征呢?有学者考证认为,这与太宗时期的山东贵族及关陇集团有关系。当时,魏征的责任是接洽和监视山东贵族及关陇集团,以达到操纵各大政治集团的目的。而魏征推荐了出身山东贵族的杜正伦为相,同时,又举荐了属于关陇集团的侯君集出任武将,等于是集合了东西文武的社会势力。在这件事上,魏征的行为不仅越权,而且有纠合势力结党谋权之嫌,这是太宗绝对无法容忍的政治事件。即便此事是在魏征死后爆发,太宗还是采取了极端的措施。

唐太宗推倒魏征碑之后后悔了吗?后悔了,为什么呢?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半年之后,唐太宗决定攻打高句丽(这里解释一下,高句丽和高丽并不完全一样。当时的朝鲜半岛由三个国家组成。分别是高句丽、新罗、百济。后来朝鲜半岛统一以后叫做高丽王朝),非正义的战争必然是失败的,果然,太宗出兵失利,这时,他倍感惭愧的对群臣说:“如果魏征在的话,绝不会让我犯这样的错误。”他一边自省,一边下令又重立魏征墓碑,并让魏征的儿子承袭魏国公的爵位。

因此,尽管这对君臣在阴阳相隔之后有过令人痛心的决裂,但终因唐太宗的悔过而获得了“破镜重圆”的结局。然而,史书所载的这些均合乎事实吗?

关于唐太宗与魏征的记载,主要见于司马光、欧阳修等史学家所编写的史书。其中关于魏征直谏、太宗纳谏的故事详尽生动,即使是君臣因小冲突偶有不快,也终能让太宗释然,成为太宗虚怀若谷的佐证。因此,后人皆知君臣通力治国,肝胆相照,却很少有人知道魏征死后的这段心酸往事。然而,近年来对史书记载存疑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怀疑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首先是推倒的碑有没有重立。据相关学者考证,高4米的魏征墓碑上,碑首、碑侧的花纹仍在,碑身非常平整,没有刻字的痕迹。如果当时太宗下令重立墓碑,必定要撰文写字,不会是一片空白。除此以外,原来的碑长期侧卧在碑座旁,左下角还残缺了一大块,直到1998年冬天才修复。这说明,现存的魏征碑很可能不是太宗重立的,而是后人立的。

其次就是唐太宗与魏征的君臣之情是否真的如记载的那般完美。甚至很多人都怀疑,唐太宗一直有杀魏征之心,甚至有人认为他重用魏征更多的是政治作秀。在权利、利益纠葛的朝堂上,如此理想的君臣之交恐怕是难以实现的。那么,史学家门为何要如此描绘这段往事呢?颂扬一位虚怀若谷的明君、讴歌一位刚直谏言的诤臣,并让这对明君直臣的圆满故事流传千古,也许是为了让后世君臣引以为范,君更贤明,臣更正直吧!从这个意义上说,历史真相固然重要,从史学家描绘的君臣楷模中汲取精华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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