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快走……”,咖啡厅内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忙着逃命。我拉着马佳从包厢出来,却在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扭头瞥见马佳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眼神变成刀子一般锐利。哦,我忘了,差点忘了这小妮子前不久才遇到什么,低头靠近她说:“这火确实与我无关,不过火呢,明摆着很奇怪。你看到明火吗?”马佳被我话题那么一引,歪头思考了。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猛地喝了声:“跑罢了!”半拖半拉地带马佳从咖啡厅东门夺门而出。门外正是咖啡厅背靠着大厦后面的走廊。
摆在我们的面前,一共三道门。不消说,走火通道和正门楼梯都挤满人头,这绝对是正常的选择,实在冒险,万一有人趁乱上下其手呢?于是我不顾马佳的惊呼“喂,你干嘛……干嘛”,直奔第三道门——通往大厦西塔二楼!
西塔的商铺还有不少在装修,中午工人外出吃饭,这里显得有点阴暗,地上散落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工具,一定要挑件合心意的工具才行。我就翘起一边嘴角问马佳:“假如待会儿有人袭击我们,你说用什么东西反抗?”马佳几乎出于本能回答:“我跑了呗,再不行就报警了。”我当即被她噎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只好赔笑:“要是遇到非常之人?你没听说过‘盖世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我们一准儿会遇上的,那你说怎么办?”“世有非常之人?那句很熟悉呀?你从哪里学来的?”马佳说完还挠挠鬓角。我瞧着她傻劲儿似乎又犯了,撇了撇嘴,低低声声埋怨了:“孺子不可教!”“怎么?”她显然听到,急着追问。时间紧迫,我随手捡了个扳手,点点头:正合适,即使遇到幺蛾子,足以应付。
然而,我们准备真的往西塔正门楼梯赶去,我的鼻腔似乎闻到什么,努力吸把空气,浓烈的“装修味”隐隐分出新的层次,但身边的姑娘显然无动于衷。我灵光闪现,于是凑近马佳耳边吩咐:“等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只要一脱身,马上找一些五大三粗的路人过来,但千万不要叫警察。你就嚷嚷着有人把另外一个人的财物抢了,帮忙夺回重重有酬。”马佳疑惑地望着我,我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回应,一边带着马佳靠近楼梯口挪,然后说:“做老鼠就不要想着领功劳,领功劳就要亲自出动。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呢!”
话音刚落,某个店木材隔板后“嗖”地钻出一个人来。呵,我对这人此刻出现,毫不惊讶!反是马佳的手微微抖了抖,这我可以感觉到马佳的心情,前不久就是这个女人差点置她于死地——除了春仁还会有谁,哪怕与敌对峙也不肯迁就环境,非得喷令人作呕的香水,若非我的鼻子比常人敏感,估计辨别不出“装修味”里面含着的猫腻。春仁瞧着我们的样子,带着瓮声瓮气说话了:“何必呢杨先生!听说你为了簪子颠沛流离了大半生,留下人和簪,说不定你和我家主人能重修旧好。”
四周的“装修味”不光浓郁,似乎渗了不少烧糊的怪味,亏得她想出了这等妙计,为了掩饰身上的味道,藏在西塔二楼这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她就不难受?因此我越发替她鼻腔惋惜!
春仁大概感到我的焦点集中在她的脸部中央,眉梢渐渐倒着竖起,可是表面上依旧皮笑肉不笑问我:“杨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难道我的建议有错?”“我想知道我的兄长当初积了多少阴德,才收了像你这般……”我顿了顿,故意清清嗓子,而她红晕上颊了,笑眯眯地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蠢笨又爱摆谱的人为助手。”马佳在我旁边非常配合地咯咯笑了。我心里第一次赞赏:好孩子,这叫是非分明呀!
春仁闷哼一声,直身扑向我,眼瞅着这个女人疯魔了,快杀到跟前,我不顾一切推开马佳,并喊:“快跑——”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马佳此前早领教过春仁如何折磨人,所以我手肘只触碰到她发梢,她就跨步往一楼逃走。春仁哪能放过小羔羊离去呀!她侧身想出手拦住马佳,为了阻止她,我迅速用脚绊了一下,趁这女魔头站立不稳的当口,左右按住她肩膀,右手抡起扳手照着她的背门就是一击。春仁当即踉踉跄跄往前扑,到底她也有点功底,没几步就快要站定的样子了。渡河未济,击其中流,我没等她回转身面向我,就斜步滑行到她的对面,操家伙对着她的鼻梁又是一击,这回我可是留了力,登时她的鼻梁下点点殷红的“桃花”绽放了。而其本人,因为我的击打,彻底被激怒了,双拳一左一右回击,我装作避战,“逼近”门框上,竖起耳朵听得楼下声音越来越嘈杂了,知道马佳喊人来了。马上伸出扳手夹春仁其中一边攻击,另外一只手狠狠摁住她,同时运用巧劲把她的脚狠狠一绊,她后心失控,往地下仰天摔倒,而我也不可避免扑到她身上。
呀,好大的味道,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骂了句:“该死的,香臭不分,就不要整天喷上香水不离身了!”她“呸”了一声,竟和我在地上扭作一团。这时,马佳带着一群男人上来,估计是楼下围观火灾的群众吧,我听到马佳指着春仁,非常娇滴滴地说:“这个女人,有拳脚功夫的,她啊穷疯了,到我哥哥铺子里偷东西了……还是她引发火警的呢。”那几个大汉,不由分说,上来分开我们,团团围住春仁,一个说:“小娘们看上去还有点姿色,好的不学来学做小偷!”边说边抡起巴掌抽起春仁来。
我在此已经不好废话了,踮着脚和马佳一起离开混乱不堪的现场。楼道外面的秋阳,猛烈地刺着我们的眼睛,但我们相视一笑,好像彼此之间再无分彼此。就这么一直走呀走呀,不知不觉又来到我们初遇的店铺,马佳回头问我:“说吧,你和那个春什么的主人似乎是老相识。”我咯噔一下,有时候人顺口道出的,比刻意说出来的话,更教人印象深刻啊!
有道是家丑不外扬,我和兄长的故事岂是一个相识不久的姑娘理解呢!心渐渐往下沉,如同当年喝过那碗苦茶,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祈求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