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众人接旨。”徐内侍高声喊道带些威严,礼部尚书郑明仲携一家老小及郑家上下大小奴仆纷纷跪下。
这上一次接旨是因为郑明仲谏言有功升三品官儿的时候,然而这一次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氏有女秋禾,为礼部尚书府嫡女,温婉贤淑,知书达理,行端仪雅,礼教克娴,今及芳年待字金闺,西翟王子宏章,节操素励,才德秀于天下,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愿汝扬我国之文明,以结两国万世只好,敬尽予国,勿负朕意,赐黄金万两,珍宝古玩若干,钦此。”
郑家人懵了,全懵了,眼下这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这西翟王子要和咱家结亲了?自古联姻与他国王子相配的不都是公主郡主的身份吗?最起码也是个县主啊,这眼下真真是让人懵的一头雾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郑夫人,她动了动女儿的衣角,示意她接旨。
可是郑秋禾此时却在微微颤抖,用力咬着后槽牙,这什么圣旨,陛下可是想一套做一套?自己心悦了多年的华昇哥哥难道就要化为泡影,若不是华昇哥哥救了当年落水的她,她岂是有命活到现在?自那时,她的眼里心里就没容下过其他人。
她不甘心,她心悦他人,转眼间自己的人生大事却被不明不白地给安排了。陛下不是还有一位公主待字闺中吗?他就那么舍不得自己的女儿,非要随便找个人代替她昭阳公主成为联姻的筹码?
她好恨,皇室中的人让她不远万里嫁到异国他乡,自己的女儿却留在身边,真是自私冷漠得很,还假装什么恩典?
见她沉默了许久未有反应,郑夫人和郑尚书都急了,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快快接旨,莫要做这大不敬且藐视皇威的人。
徐内侍也纳了闷,这寻常家的三品官员的女儿能成为一国的王妃,自然是欣喜还来不及,已经是皇家对他们家莫大的恩典了,怎么这郑小姐好像没当回事儿一样。
“郑小姐,速速接旨吧,杂家可好进宫禀报。”徐内侍敛起面上淡淡的不悦,还是略为客套地说道。
“徐公公,你看,圣旨可是有误?小女子不过三品文官之女,身份并无公主郡主般尊贵,又无才无德,又怎可相配西翟王子?”
“哎,郑小姐此言差矣,如何才是相配,难道宏章王子自己都看不出来吗?这可是宏章王子亲自向陛下求来的姻缘,陛下也成人之美,应下这门亲事,促成两国联姻,岂不是皆大欢喜?”
“什么,是宏章王子的请愿?”郑秋禾加大了嗓门问道,惊诧到快要掉下巴。
“怎么会,怎么会!”郑秋禾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徐内侍再也敛不住面上的不悦,只觉得这郑小姐矫情的很,看着十分心烦,不知礼数规矩,大呼小叫,藐视皇威,哪里像圣旨中说的那般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如此看来还真是太抬举她了,幸得她要嫁到西翟那蛮夷之国,也算是她的归宿。
只得转头向郑氏夫妇再说道,“杂家方才说的清清楚楚,郑尚书郑夫人可都听真切了?”
“自然自然,小女不懂礼数,冲撞了公公,还望公公莫怪。”尚书夫人见情势不妙,赶忙向徐内侍塞了一大包银锭子,取下自己的明玉手镯一并塞了过去。
徐内侍看着尚书夫人是个明理儿的,便也不再计较,“那就由尚书大人代为接旨吧。”
“老臣接旨。”郑明仲郑重其事地接了旨,再由郑明仲父子送徐内侍离开,一切都结束后,郑家四口又聚在了这大厅。
郑秋禾瘫坐在地上,形象全无,一副“我心已死”了的模样。
尚书夫人还垂着眼泪,劝着她快些起来,马上就要嫁人了,怎的会变成这副模样。
郑明仲也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家女儿,“别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姻缘,你竟然这般不放在眼里?刚刚为何拒不接旨?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们家颜面扫地?不孝之女。”
郑秋禾没有理会,耳朵里嗡嗡作响,面上只有冷到可怕的漠然。
“爹,妹妹怕是早已心有所属了,才不愿接这旨。”郑崇平是个三观很正的人,虽然这个妹妹也是蛮横无理,但心里有话还是想帮她说一说,再者说那西翟偏远,嫁了过去受罪了也没人知道吧,不由得也升起一股作为哥哥才会有的心疼。
“哼,管你什么心有所属,圣旨摆在这儿了,你不嫁,就是违抗皇命,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给我好好掂量一下,莫要自私过了头!”郑明仲大声喊道。
“老爷,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体。”尚书夫人又小声宽慰。
郑秋禾再也忍不住了,“你这个臭老头儿,枉为人父,论自私,论冷漠,谁人比得过你郑明仲!圣旨是你接的,要嫁,你就自己披上嫁衣嫁过去吧!”郑秋禾此时是喊得歇斯底里。
只见郑明仲怒目圆睁,作势就要给她一巴掌,可是巴掌未落自己就被气倒了。
几人慌乱地叫人抬老爷回房,传府医,步履匆匆,只有郑秋禾始终不为所动。
经过府医诊断,郑明仲一时气血攻心,才导致昏厥,要好生调理,不可再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