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了,还在项母面前,特别贴心的把我手里的碗接过。
吃饭的时候,宇文烨有意无意的提起,明天早上准备离开的打算:
“打扰诸位许久,实在过意不去,就和夫人商量着明早就离开了。”
宇文烨客气地笑着说,听上去还真像是昨天晚上有和我好好商量了一样。
项母看了一眼我,似是有些不舍得,“哎呦,这说的哪里话,再住些时日也好啊,家里也许久不这么热闹了。”
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项父,看了一眼宇文烨波澜不惊的脸,却放下碗筷对着项母说道:“于公子他们自有自己打算,你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多说了,瞧着人家也不像咱们这等常人,想必是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闻言,宇文烨颇为歉意地微微颔首,“伯父说的是,多谢伯母相留了。”
我在一边扒着饭一边听着他们对话,反正也不必我插嘴,宇文烨想怎么打算就怎么样吧。
吃完饭,我跑到厨房帮项母洗碗筷,项母是个豁达之人,也没有多余的客客气气,就和我一起刷碗一起唠着家常。
“容姑娘啊,你这相公不错啊,文质彬彬的,气宇不凡呐!你可真是福分不浅啊!”
项母说完,把洗了的碗筷摞好,又拿起抹布在盆子里洗了起来。
我跟着出来厨房,听了她这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干巴巴的笑了笑,“哪里哪里,伯母莫要再夸他了……”
“哈哈哈,哟,瞧我说的,都把你这孩子给说害羞了!”
我:汗……
“伯母我来吧!”
我伸手提过她手里一小桶脏水,和她出了小院,抬手倒进了中的丝瓜藤下。
“不过啊,我有时候也总好奇,你们俩这天差的性格是怎么相处的,嗨,算了,就当我没问吧,怪不好意思的吧。”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感觉问的不合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额……咳咳!”我拿着空了的水桶,配合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这老太太,倒是有点可爱了,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爱说些八卦(比如我爹……)。
止了关于宇文烨的话题,项母便去摘了几个熟好的丝瓜,又从院子边的菜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菜。
我拿来小篮子在旁边等着接过她摘好的菜,满目绿茵,初夏的柔风袭袭,怪不得不少人选择隐世幽居呢,倒是真的别有一番轻松恣意之感!
忙忙碌碌一中午,不知不觉竟又到了午饭,别说,这次我还真的饿了,肚子都开不争气地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这倒是一中午不见宇文烨,想必又被项父拉着聊国家大事了吧,听项冬说项父年轻的时候还参过军呢,平日里没事就爱拿着本兵书研究。
没过一会儿,项母摘洗干净了菜,就拿到厨房去了,我抱起小野兔又喂了它几颗摘菜剩下的菜叶子,它吃得还倒是挺起劲儿的。
宇文烨从项父那屋里出来的时候路过我身边,我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宇文烨虽脚步没停,但我分明听到他又在嘲笑我:
“哼,笨。”
唉,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也不在意,白了他背影一眼,继续和我怀里的小兔子玩。
突然却听厨房里传来,项母的声音:“哎呦,哪里有客人做饭的道理啊,于公子还是出去坐着吧。这里烟气大,免得再熏着您!”
我还在奇怪,宇文烨今天这是抽哪门子疯啊,却见他许久也没出来,我放下兔子,走到厨房扒着门往里看。
也不知道宇文烨跟项母说了什么,项母在笑得格外开心,还不时的给正在做饭的宇文烨打下手!???
我好奇地又偷看了一会儿,只见宇文烨挽着袖管,带上围裙,还别说,真有那么个意思嘿!
项母虽没发现我,宇文烨却撇了我好几眼,看到在坏笑的我,他似是在警告我,让我假装没看到一样。
高高在上的堂堂太子,绝世出尘般的人,竟也沾得凡尘的烟火气?
想到这儿,我怎么能忍得住不笑呢
宇文烨一共做了两个菜一个汤,真不是我拍马屁,这味道还真不错哎!甚至那个汤的味道还有些南疆的感觉。
我擦了擦嘴,一时没忍住打了个饱嗝,惹得一桌子人都笑了,宇文烨竟也忍不住笑了,还露出了难见的带着几丝纯粹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我在屋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我俩掉下悬崖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就剩一只被钩坏的小药包还跟着我。
挑捡出来已经用光的药瓶,也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
屋里有些安静,宇文烨又被项父叫去聊天了。
话说,项父倒是真有些奇怪,从第一次见到宇文烨的时候,他看宇文烨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只是我当时也没在意罢了。
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实在闷得慌,于是我只得闲来无事拿着银针戳油灯花玩。
忽然,面前的灯花猛烈晃动了一下,接着一抹白影出现在桌子的对面。
方晏从窗户进来,此刻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我对面,正笑盈盈地瞧着无聊的我。
人家都说,大难之后再见到亲人朋友,就感觉在做梦一样。
别说,现在我还真觉得是做梦一样。我是大病醒来之后,才认识的方晏,当时他还说是他把我治好的,非要我报答他,以身相许……之后也一直是一副恣意洒脱的性格。
那副轻佻放荡不羁之态,怎么看也不似面前静坐不语,看着我笑得温柔似水的翩翩少年吧!?
“方晏!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放下银针,兴奋地蹦了起来。
听到我这么激动的问他,方晏方才温文尔雅的模样,瞬间也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副洋洋得意之色,打开他那把银扇轻飘飘地扇了扇,“本尊好歹也是堂堂星辰阁阁主,想知道你在哪里,简直轻而易举,好吧!”
方晏说罢,还把自己耳边的几缕白发别回耳后,“话又说回来了,傻丫头,你跟着宇文烨没少吃苦吧?”
被方晏突然这么问,我摸着脑袋,飞速的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嗯,没有啊,今中午还有晚上,我还吃了他做的饭呢!”
方晏听我这么说,不由得觉得好笑:“我怎么不知道,他还会做饭啊?”
“嘿嘿,嗯,别说还挺好吃的呢!”
看着我一直对宇文烨的厨艺赞不绝口,方晏似是有些不高兴,瘪着嘴,闷声憋出一句:“嗯,那就好!”
“对了,我给你带了些银子还有药,不过,你要是想跟我回星辰阁,现在我便可带你回去,以后不必再跟着宇文烨了。”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他那话的意思,但是我要是现在撇下宇文烨不管,岂不是太不仗义了!
于是,我笑嘻嘻地拿过包裹,紧紧抱在怀里,“银子都给了,哪里还能再拿回去呢!”
方晏无奈地笑着摇头,“你这丫头还真是从小就没心没肺的,罢了,都随你吧!”
“切,说得我好像你从小就认识我一样!”
我抱着包裹,瘪着嘴怼他,谁知方晏竟抬起扇子给了我脑袋一下,“哼,别说,还真是没准呢!”
我抱着头吃痛,也不忘拿着手里的东西,方晏被我的样子逗乐了,但是又怕我真跟他怄气,只得憋得脸通红也不敢笑出声。
看到他那副想笑又不敢的模样,我倒是也不觉得生气了,“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忽然,门被一下子推了开来,倒也说不上多么暴力,只是总觉得宇文烨推门的时候心情不太美好。
“哟,堂堂天盛太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了?”
方晏颇为挑衅地看向宇文烨,那说话的语气简直要冷到人骨子里了,那边宇文烨似乎因为不甘示弱一般,说起话来也寒彻人心:
“只是觉得阁主深夜前来怕是有什么要事嘱咐,才在门外待了许久,谁曾想阁主深夜到访只是为了来带人走的?”
我去过冰窖,但是总觉得现在这间屋子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此刻,两个都长得如同谪仙般的男人,相互冷冷地对视着,这气势简直难分伯仲。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吗?果然,祸及凡人呐!
“我若是早知道容安跟着你,能受这么多伤,早就带她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方晏见宇文烨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时有些生气,不由得声音也大了些。
我有点害怕隔壁项家人听到,到时候解释起来就有些难,就拉着方晏的胳膊,示意他小声些。
宇文烨似乎先看出来我的担忧,盯着方晏的眸子冷笑道:“哼,放心好了,星辰阁阁主所到之处,自然考虑周全得很。若不是,项父饮了茶便瞌睡了起来,我还真不知你要来呢。”
闻言,方晏反手握住我的手低声道,“别担心,他们只会好好睡一觉而已。”
我点头,又看向此刻还站在门口,对方晏甚是提防的宇文烨,心想这两个冤家还是赶紧分开比较好,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哪来的这么大仇恨。
“方晏,你看这夜也深了,不如,你就先回去吧,多谢你给我送的东西!”
本来还怒气未消的方晏,听我这么一说,倒是也没再继续和宇文烨置气,估计也是怕我下不来台吧,就只得收起扇子气鼓鼓的走了。
走的时候,方晏倒是也不再避讳了,直接从宇文烨身边走过出了门。
待方晏出门,宇文烨便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似是又看了眼站在原地正想着怎么解释的我,就自顾自地坐到了床边,褪去外袍和鞋子,躺了下去。
他竟然还往里面去了些,背对着我,似乎是给我留了个地方。
我有点慌,虽说从小任性妄为但还真不敢和他睡在一起……所以就满口胡言乱语的说了句:“我还有事,殿下先睡吧!”
出去之前我还贴心地吹熄了屋里的油灯。
把方晏给我的包裹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我小心地打开,有了这些,最起码就算之后几天还找不到季邕他们,我俩也不至于露宿街头了。
一些上好的金疮药,还有一包满当当的银子和几张银票,别的倒也真没什么。
“这还真是怕我花得完啊!”
看着这么多银子,我不禁嘟囔了几句,“这次方晏怎么这么大方?!”。
忽然,身后房间里的油灯又亮了起来。
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好奇地悄悄走近了些,却也只能看到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宇文烨低着头,从袖口里拿出了什么,专注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