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说梦子堪笑,替人做梦余何痴,总归啊,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有素白的手拨动着池中的寒水,像抚着弦的多情,低低的吟。
于是,星影破碎,碧波荡漾,月光也煞住的糜艳。
他懒懒的坐着,乌发随着肩线散落,凤眸半阖。绯色绣金的衣衫有些垂落池中,嫣红如桃花碾汁。
那唇太薄又太妖,且自遐思,它开合之际,吐出的话语,也诛心的宛若靡靡情语。
“可曾探明白了?”
“....属下无能。”
他嗤笑了一声,侧过身来,眼尾一道蕴开绮丽的红。
“那假仙儿厉害到我们控鹤司都无计可施了?”
夜深露重,梧桐树下坠缺月,树下的美妖轻轻一笑,那寒意,反而更深了几分。
“千岁恕罪!”
“哦?你且解释。”
商茗似笑非笑,挑了挑眉。
“谢丞今早进宫至宫门落锁,一直在南书房,与皇上密聊,连午膳亦是.....”
暗里的玄一都要笑了,他轻轻的踢了右边白一一脚。
玄一(挤眉弄眼):你们家盛产的蠢货?
白一(冷脸):这种连主上脾气都摸不清的,倒像你那边的。
商茗把玩着手中寸许的薄刃,那刀极美,一身银光湛湛,刃锋带绯,旋转着,像狠厉阴毒的妖女,那秀丽的眉。
他终于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
喋喋不休的那人立刻被打昏,没有任何声响的拖了下去。
帝王麾下的第一鹰犬,控鹤司司主坐在池边的石阶上。夜色晕染,那人倒像个自愿坠入无垠风月的桃花妖。
“....似秋露冬霜,若夏电春光。”商茗思考着,呢喃着,皱眉,神色有些奇特,“白一,你确定?”
白一站了出来,“属下确定,从那日交手来看,”他想了一瞬,“很强,与我不逞多让。”
“....就是二十四阁了,”商茗收刀入鞘,语气有些奇异。
玄一有些惊异,“二十四阁?他们来到了京城?”
“唔,昔日先帝与武林盟主歃血为盟,订武陵之约,相约两者秋毫无犯,”白一补充道,“其中有一条,武林重要势力之主,非传召绝不得入京。”
“违者,两方共诛之。”商茗悠悠的吐出话语,抚着衣上的华美纹饰,“这就奇怪了,什么让二十四阁敢冒如此风险?”
白一冷着一张脸,“要将消息提交给陛下吗?”
“先派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严密监控,双方大概谁也不希望这事走漏风声。
尤其近几年,朝堂与江湖的很是紧张,此时不可一点疏漏。更何况,还有一年后的大朝会。”
月色朦胧,池边草木扶疏,郁郁葱葱,好像有蛐蛐儿爬过,踩在落叶上一阵窸窸窣窣。
商茗猛然拔刀,妖刀出鞘,向池边的草丛中暴射而去,宛若流光飞火,拖坠一点绯色。
苇草倒伏,草屑四飞,清浅的草木香溢出。
空无一人。
妖刀划过弦月似的弧形,倒回入鞘,铮的一声清鸣。
商茗微微挑眉,如昆山美玉洁白的长指轻弹刀鞘。
“没有么?”
白一玄一同样收刀,沉默的站回阴影里。
梧桐树下的美妖精捞回了自己浸湿的衣衫,慢条斯理,整了整领口,遮住敞开而漏出的蜜色胸膛。
“回去了。”
良夜,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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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梧风寒,世人酩酊大醉间,那两轮日月,自顾往来似箭如梭,织世事千百轮回。
不过同是,悲欢离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