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朕究竟发生了什么?”北堂风低语,而后又再度敲打了几下自己的头,“朕好像想起来了,想起了很多事……苏慕晴确实有两个,确实……”北堂风喘息着,仿佛完全处于了混乱的世界。
李德喜干笑两声说道:“皇……皇上,奴才怎会知道皇上昨夜发生了什么?”
北堂风眼眸顿时射出一抹利光,狠狠说道:“别以为你每日都会偷听朕不知道。”
李德喜一怔,紧忙跪下哆哆嗦嗦的说:“奴才,奴才这就说……”他吞咽了下唾液,然后继续说道,“皇上邀了徐锦瑶大人来喝酒,然后……”
“然后怎么样?!”北堂风压低声音,明显的没了平日的耐性。
“然后,皇上压倒了大人,还说……还说……”
“再结结巴巴的,朕就要你人头落地!”北堂风蓦地历喝,使得李德喜舌头即刻捋顺说道:“皇上和徐大人说,让徐大人当两位娘娘的替身,还说抓住她了,让她只能想皇上您的事,还质问大人是不是喜欢王爷,并教会了娘娘利嘴应该是用来做什么的……”李德喜越说声音越小,北堂风越听脸色越青。他忽然有些懊恼的单手扶额,狠狠的啧了下舌。
他本不想将这局外人牵扯进来,如今却发生了这等事,可是他自认不是醉酒胡来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新厌旧招蜂引蝶的男人,为何会对徐锦瑶……
“她待会要和朕一同上朝吧,给朕更衣,朕现在就去文锦阁找她。”北堂风说罢,便要回身关门,可却在这时听到李德喜小心翼翼的话语。
“皇上,今儿个一早,徐锦瑶大人便提交辞呈了……想来皇上是见不到大人了。”
北堂风停住脚步,蓦地回头看向李德喜。李德喜将头压低,完全不敢直视北堂风此时的冷眸。
“她什么时候走的?”北堂风尽可能冷静的问道。
“大概,半个时辰之前……”李德喜发虚的说,但很快眼中便划过一缕亮光,“但是大人还要回文锦阁收拾细软,想必才刚刚还没离宫。”
北堂风眼角抽动了几下,而后连外袍也没有换便直接向着那边赶去,先是走,而后竟然开始跑动。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他在弄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个女人如此心焦之前她便离开,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会将她拽回来!
身后的李德喜望着北堂风愈行愈远的身影目瞪口呆。
皇上一生只为两个女人跑过,一个数月前的那位皇后娘娘苏慕晴,还有便是这位徐锦瑶大人。李德喜暗暗琢磨,总觉得,皇后娘娘和徐锦瑶大人的性子和处事极为相似。
“会不会是……”李德喜摸摸下颌,陷入沉思。
“终于可以出南岳的皇宫了。”文锦阁中,首先便传来了东方楚晏的声音。他侧眸看看一言不发的在收拾东西的慕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是瞎子,自凌晨这女人衣衫凌乱且脖子上还挂着吻痕回来的时候,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生气吗?哈……他气得险些冲回晋国然后对南岳直接开战。不过就是倒时如果伤了这女人挚爱的南岳,再被她横竖一顿乱批,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比起那个,他更想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本就是两袖清风的来,现在终于可以功成身退。”落下这么一句话,慕晴深深的抻了个懒腰。身上的酸疼还在继续,提醒着她昨夜的刻骨铭心的记忆。
啊,那个醉鬼想来已经醒了并且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她想。
这样最好,这样她也能图个清静。待离开了皇宫,她便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了。成就名符其实的功成身退。
思及此,慕晴微微的笑了,只是在笑容中,透露着淡淡的落寞。
“走吧。”说完这句后,慕晴忽然潇洒的将包袱跨在了身后,昂首阔步,准备离开这困鸟之笼。
楚晏轻笑了下,也随着她一同向前走,两人当真如同兄弟那般,爽朗带笑的相伴这条路。
文锦阁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慕晴满心期待着即将迎来的生活。
然而随着门缝的愈发的拉大,落入她眼帘的,却是另一个画面,是一个穿了便袍,单手撑在她门口的俊美之人,而他……毫无疑问的是不久前才强要了她身子的男人。
“皇……”慕晴开口,一时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将一整句话说完,她突然感觉到眼前视线倒转,原来自己竟被这个男人用力的扛在了肩上。
“你……放开我!”慕晴震惊,用力的敲打着北堂风的后背。
“抓到你了……”北堂风淡淡说道,他侧眸看过同样有些震惊的东方楚晏,而后一句话不说的转身就这样带走了慕晴。
东方楚晏先是怔在原地,随后有些失笑。他摇摇头,丢下了手上的包袱。在那俊逸的脸上渐渐透出了一丝落寞。
那个男人的表情,是多么的熟悉,就好像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慕晴,他是爱着你的……”东方楚晏长叹一口气,忽然探手抓住了一直平日里绝不会进皇宫的信鸽。楚晏眯眼,利索的打开鸽子脚下的信件,琥珀色中渐渐流出了深邃,“也是时候离开了。只可惜……还是没能将她带走……”他叹口气,仰头看向蔚蓝一片的天空。
“皇上……北堂风!你放我下来!!”慕晴厉声喊,着实快被他这么扛的有些头疼。
“昨夜,你抱过朕对吗?”北堂风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让慕晴的心头一紧,不由的回想起了昨夜对他最后的那轻轻一抱。北堂风转眸看了眼,露出了稍有得意的笑容,“原本朕只是猜测,看来你真的抱过。”
“你——!”慕晴有些语塞,平日的冷静在这一刻都因为这个男人的举动而烟消云散。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居然对她用心理战,还真是让她不得不五体投地哈!
“任性的占有了朕,想一走了之吗?”北堂风自顾自的说着,慕晴真是听的一头雾水。
谁?谁占有谁?谁任性?
慕晴失笑,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在那里大喘着气。
北堂风似乎是看透她的心,于是又道:“朕醉了,你没醉,其实凭你可以有许多手段拒绝朕的对吗?”
慕晴微愣,当真有些心虚,但她当是一时慌了手脚也是事实,为何到这个男人嘴里却是这般让她无地自容。
见慕晴没回答,北堂风的笑意更浓,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有趣,于是接道:“你是喜欢朕的吧。或者……”说到此,北堂风稍稍站定了脚步,方才的风风火火的心情渐渐转为了一种平静和深邃,他轻吸口气,又吐出,半响才说,“朕丢了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
慕晴怔住,渐渐也不在挣扎,她就这样抚在了北堂风的背上,因着北堂风看不到她的表情,而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将伪装卸下。
有些寂寞,有些酸涩。
北堂风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眼神也多了些黯然,“朕想起了许多事。好像是有人刻意让朕忘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朕真正爱过的第一个人,也是让朕第一次明白爱是什么感觉的人。她倔强,狡黠,还有一些小坏。她自信,又总是顶撞朕,怎么看都是一个妖后。但是她却捕获了朕的心,同时又拯救了南岳的百姓……朕不明白,为何与你在一起,朕会对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慕晴静静的听着,眼神很是平静。只是抓着北堂风衣角的指尖,渐渐开始加了力道。
“皇上是在告白吗?”慕晴下意识的低语,竟有些不经意的愉悦浮上心间。而这一刻,北堂风也忽然止住了脚步,眼瞳陡然一缩,曾几何时熟悉的话语,让他他静静的平视着前方,不再挪动脚步。
原来如此。他淡淡而笑,垂下了眼眸。
清风吹过,将两人的长发朝着一个方向轻柔的撩起,春日的温暖安静的洒在他们身上。
慕晴有些疑惑北堂风为何止步,突然恍了下神准备从她身上逃离。但刚一动弹,北堂风却忽然开口连串说道:“朕会封你为真正的官职,朕承认你的功绩,朕会将你加入官录载入史册,朕不会再不经你同意随意碰你,朕会好好上朝勤政爱民重新做回当年的仁帝。若是你走,将是南岳的损失。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你愿意……继续当国策官吗?”
慕晴猛的怔住,从未想过北堂风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吗?她不是应该即刻离宫吗?此时心口的雀跃,心中的期待……她,究竟在抱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希望?
“你不想要为天下黎民,做些什么吗?就这样永远离开朝廷,过上百姓居家之日,当真如你所愿吗?”北堂风轻轻而道,但字字如针的扎入慕晴心底。
她忽然安静了,闭眸间竟有泪水滑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难过,难过的回想起当年是如何带着满身才学死于非命,是如何还未对国家尽职责,便就这样离开了她的世界。
是啊,她的生命都在从政,她的人生都在国家大事上,她舍不得……舍不得那终生为止热爱的事业。
她的拳握的越来越紧,尽管她努力的克制,但泪水还是染湿了北堂风后背的衣衫。
他微微一怔,也感觉到了,他有些苦涩,也有些安心。
“你可以不承认喜欢朕,但是为了南岳,留在朕的身边吧。”北堂风苦笑一声,将慕晴缓缓放下。脚尖才刚刚落地,慕晴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双眼还没出息的挂着雾气,于是即刻想要转身,心中暗骂北堂风的“卑鄙”。
但是北堂风却扳住了她的双肩,他凝视着她,渐渐倾下身吻掉了她眼角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