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我发出仿佛将肺部气息全部耗尽的呐喊,两只手用力拍向地面。
咕隆隆~
从我身上发出的黑色物质随着我的动作形成一个圆柱将我包围,他们在之后逐渐想外边散开,触碰到的,无论是申屠耀的雷电风暴还是周围的地面全都俨然消失。
那些被我的黑色物质侵蚀过的地方全都是光滑的切面,就好像消失的部分本就是不存在的似得。
“重因子。”
数秒后申屠耀才开口说道,他没有动,只是简单着看着我。
“你一直知道的,哪怕是在四年前也一样。”
我低垂下腰,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铃铛发带,触摸铃铛的大拇指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放回上衣口袋里。
“哈~呼。”
申屠耀长长的舒口气,用右手揉了揉疲惫的眉间后继续说道。
“确实,哪怕是在四年前,我的实力在你限制解除后也是完全不够看。”
重因子。
这就是我限制解除后所产生的那些黑色物质的名称,它不属于分解和压制的任何一个,而是两者的聚合体。
我周围盘踞着的黑色物质全部都是由只有因子大小的重因子组成的,每个重因子都有近乎绝对的压制力,能够将触碰到的任何物质都往一个方向压过去,但又因为他们压的方向都不相同,所以才出现了前面的毁灭性剥离。
“需要我给你一个理由吗?”
“你在说什么?”
他这话说的有些唐突,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从四年前就一直想知道吗?杀死母亲的人——没错,就是我,理由的话就和大家所说的一样,对你的嫉妒,对母亲对你偏袒而感到的愤怒。”
“你敢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我能以申屠之名发誓。”
“唔——”
老实说我知道我自己有时候太容易被激怒了,但是我就是无法抑制住这从内心窜出来的火焰。
“你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不配在用申屠这个姓氏了!”
我用力甩动右手,重因子从我的身边快速扑向申屠耀,申屠耀了解我的性格早有预料的迅速躲开,但是他之前站着的地方整个都被我的能力分解。
“召雷·禄。”
“——”
简短的三个字让我的左手不自觉的抓一下右手手套的尾部,
我知道这招,确切点来说是我听说过这一招,这是让当时的申屠耀在S级魔导师里占据一席之地的他的绝杀。
白色的武器以及雷电在他周围围绕,转而汇聚在一起,一条百米长的银白色长龙在我面前犹然盘旋。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转眼就会被我分解,你是知道的吧?”
“禄,吃掉她。”
申屠耀无视我的话,命令雷龙向我扑过来,它的动作确实有些超出预料的快速,以至于我一开始捕捉不到它的动作。
我先侧面跳开撞击,将手上的重因子聚成一团扔到雷龙身体的中部,如我所想的一样,我的重因子一下子就瓦解了雷龙庞大的身躯,它的身体从中间断开。
“成了。”
我小声嘀咕道。
呲呲。
“嗯?”
熟悉的电声在我耳边传出,这让我不得不想到最坏的情况。
“虽说不是值得一提的东西,但你还是太过于小看禄了,入。”
我看向斜边,龙头并没有因为身体的断裂而停止行动,相反,在刚才的时间里它还已经扑到了我的身后,它的嘴张的很大,仿佛要将我生吞。
“你也是,从没和我真枪实弹的打过吧?”
我的双手握紧,周围重新聚集出大片重因子,触碰到我能力的龙头也和前者一样直接消失,但是眼前的雷电准确点来说只是散开了。
“怎么回事?”
我的双手紧握,将周围的重因子招到我的两手上,两只眼睛继续看着周围怪异情况的延续。
呲。
持续不断的雷鸣和其划过地面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就在刚刚那数秒里我就已经被那条重新复活的雷龙死死的盘踞在中间。
“啧。”
那条雷龙任我怎么打击最终总是能重新聚集起来,它就好不死之身,而且从现况看来这雷龙对申屠耀的消耗也不是很大。
这是不可能的,一定在哪里有什么外加条件,只是我没有找到。
越是破坏力大的技能消耗的体力就越多,这个规则是不可能改变的,更何况这是个已经快要将整个码头破坏的巨大雷龙。
“怎么了?身为恕者就只有这样吗?”
在前面的申屠耀如是说道,是想通过激怒激我来打乱我的思绪吗?
“当然没有,不过也不需要恕者的名号,这种小场面,不管是我们铃队的谁来都能轻松解决。”
我在吹什么牛呢?
我在心里马上自嘲道,我这不是对铃队实力的否认,只是申屠耀他在最开始也具备加入铃队的资格,所以不管谁来这种话还是不切实际的。
恕者。
这个不知道该怎么说,暂时算是全世界我仅有的一个称号。
不只是莱昂纳多,就算是全世界所有的魔导师全部加起来S级魔导师也只有不到一百七十名,其中即便是荣誉满身的林纪在里面也只能弄个战力前十,但在前十里面也觉不出个高低。
而身为恕者的我虽然也算是S级魔导师,但是却并不在这排名里面,非要算的话就是零,也就是S级里面最接近上位的魔导师,除开上位外的最强战力。
这是我自己一直不断努力所达成的成果,同时也是我战斗上一直都很自信的原因。
“那就让我看看铃队的申屠雪要怎么击败我的禄吧。”
“强大的破坏力就用更强的破坏力去压制。”
“嗯?”
“既然破坏部分不行,那我就把整条都秒掉吧。”
我身体半沉,整个人快速向前突刺,雷龙发现我的动作马上就过来阻挠,无数的电光一下子就朝我袭来。
“——”
我把两只手分别向两边张开,重因子从我手臂抛出很轻松的分解了过来的雷击。
“你的表演该谢幕了。”
我跑上行动范围内最后的高台,重因子也同时全部聚集在我身边,它们没多久就全部往上上升并在达到一定高度后又如暴风雨一般散落。
这并不是单纯的散落,在空中的时候我把他们的数量增加了数倍,黑色的重因子将天空整个包住,雷龙在这次攻击下完全消失。
“无懈可击的完美攻击,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更强的东西吧,因为光凭这种攻击是没法解决禄的。”
申屠耀说着,同时左手手指在空中打转。
呲。
“果然只有解决你才能结束掉这个。”
雷龙再次出现在我的身边,这招显然也不是徒有虚名的,就现在看来它在续航上确实非常强势。
“是啊,只有打败我才行,不然只要周围还有空气禄就不可能消失。”
申屠耀这样说着,但我在意的是他所说的空气,可能是不小心说漏嘴,也有可能是故意误导,但倘若是真的,那这极有可能和雷龙的低消耗有关。
“她应该已经有办法了,你觉得呢?宫本留未穗小姐。”
“嗯?”
听到申屠耀话中出现一个不对劲的名字,我马上朝他的影子看过去。
“你不打算躲吗?”
在申屠耀的影子里,一个抓着丸子头的少女慢慢浮现出来,一柄太刀深深的贯穿申屠耀的身体。
那是宫本留未穗的能力过滤的一部分,能够在影子里行动。
“你既然会出手那就是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了,不是吗?”
“确实,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看到这场面我马上冲过去,把之前攻击时藏在地上重因子也拉到宫本边上。
“不要动!”
我对着宫本留未穗这样喊道,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因此露出任何表情,细小的嘴唇在数秒后才对我开口。
“我只是在做我的公事。”
“唔——”
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一想到林纪和夏侯茜也在调查申屠耀就立马卡了词。
如果是只有一边那还好说,但现在是两边都调查到了申屠耀身上,如果不是有充分的证据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林纪和宫本留未穗是不可能共享情报的。
老实说换做四年前我真的怎么都想象不出申屠耀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
“这样嘛,我居然也犯下如此低等的错误,刚才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对你说教。”
申屠耀没有理会我和宫本留未穗的对话,他的眼睛盯着我从地上拉出来的重因子,然后毫无征兆的向前走几步,宫本留未穗的刀也跟着拔出。
此时我也已经跑到了申屠耀的身前,该说真不愧是异端教裁会的副会长吗?仅一击就完全命中要害。
“心脏已经完全被刺穿了。”
我对身体已经逐渐无法动弹的申屠耀说道,身后的雷龙也因为施术者的状态而不再出现。
“是啊,不过有一说一,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结果————只是,我对她食言了。”
“谁?”
食言?
他难道还和谁有什么约定吗?可就我所知他这四年可是全程都在监狱里度过的,活人应该都没见过几个。
申屠耀嘴角微扬没有说话,恍恍惚惚朝西面走了几步后便侧身倒下去。
“——”
宫本留未穗走过来低下身子,在确认死亡后小心的帮他盖上眼睛。
“等等。”
对着转身就想离开的宫本留未穗,我一手抓住她的肩膀。
“你想怎么样?就算我不出手,你刚才藏在地上,现在用来威胁的我这些重因子也会要了他的命吧?他根本就没法躲,倒不如说让我来动手更合理不是吗?你们申屠家——”
“艾温真的是他杀的吗?”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问出自己的问题。
“这重要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既然她也是宫本家的长女那她也一定会知道我所处的位置究竟是有多么麻烦,在有关林纪之外的事情上她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难说话。
“呼~真没办法。是他,最起码艾温死的时候他人确实就在皮耶尔主城区那一带,有人也看到了他,而且,艾温的尸体上也有明确的电伤,还——算了,剩下的你去问林纪那家伙吧,那家伙的话应该也已经调查到了,我——只是走了些捷径。”
“是嘛,谢谢。”
说完宫本留未穗就和来的时候一样消失在黑夜的阴影里。
但宫本才离开不到十秒钟,在她离开的反方向又来了两个人。
“入。”
是林纪,他身上留有很明显的战斗痕迹,夏侯茜就不必多说了,血液参透过衣服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
居然能把铃队的两个人伤成这样,我都不经意去想去问到底是和什么样的敌人交手了,但是这话到最后也没问出口,这是出于我自己现在的情况。
“已经结束了。”
我这般说道,并不打算道出宫本留未穗的名字。
“这样啊。”
林纪简洁的回答并走到我身前,他用大拇指在我被电击电出一道疤的脸颊划过,然后用食指擦拭我脸上的水分。、
“嗯?”
我眨了眨眼睛,湿润感更加明显了,原来我正在哭,是为什么呢?这明明是不应该的,可有一种猛烈、深沉的丧失感造成的悲痛留在我胸口深处,耳朵里不断传来母亲的碎语,我听不清是什么,但我觉得是在斥责我。
“这种事明明等我来就可以了。”
“·····——”
什么都说不出口,但是林纪他总是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那倘若银铃般的动人声音有多少次回旋在这种时刻了?
“让我靠一下吧。”
终于我还是和以往提出了一样的请求,而林纪也是轻声的“恩”一声。
靠在肩膀的我更加抑制不住自己满眶的热泪,我到底是在为什么在哭,母亲还是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如此。
只有一只眼睛还露在外面,看着夜晚的地面,视野中由我创造的黑色的物质正在逐渐消失,和那些闪烁的白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