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吃饱喝足趴在他们中间,懒懒地闭上眼,没过多久肚皮朝上打起了呼噜。
叶澜清看着它,把心事压住,提起另一件事来:“我从未听说过叶澜泽在明国之外买了庄子,怎的就忽地在齐国蹦出一个来。”
叶澜泽,便是曾经的大皇子。
他性格温润,向来不爱功名利禄,一心想做个闲散王爷。他自幼丧母,被珍妃抚养长大,珍妃性子疏懒,常常把他送到皇后宫里让他和叶澜清叶澜澄姐弟二人玩耍。在叶澜清的记忆里,他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宠,她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这几年来,他们二人感情还算亲厚。
当初叶澜泽跪到她面前,求她放了淑贵妃时,她真的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大哥会和淑贵妃私通,就和淑贵妃万万没想到明王不孕不育一样。
墨凛微哂:“既然都来求你了,自然是做好了私奔的准备。”
叶澜清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只是淑贵妃上位的工具,她要的,不过是一粒种子罢了。”
不,他或许是知道的。
但那也是他甘愿的。
天下多情人,难得有情痴。
“阿清,其实我也可以给你一粒种子。”
“……我不需要谢谢。”
墨凛让她靠到自己肩上,拿起丢到一边的兵书看了两眼:“昨晚你写了封信让机关鸟送走了,送到哪里去了?”
“齐国,我同那里的明珠公主相熟,请她派人帮忙照看着点,算我欠她个人情。”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他。”
叶澜清知道,当初只要稍微晚点告诉父王,只要稍微给叶澜泽些时辰,就不会是现在这下场。淑贵妃,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地位稍高的妾,对父王来说,也只是后宫三千佳丽中稍有姿色的一人,他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放走了她,不会有人计较。事后,叶澜泽说,不怨她。可是她还是有点愧疚。
对她来说只是稍微抬抬手就能做到的事,却直接左右了两个人的一辈子。
她说叶澜澄太过优柔寡断,但她何尝不是。
她在这世间,留下的牵绊太多,千丝万缕,条条勒着她的心。
墨凛纠正:“是她对不起他。”
对大多数人来说,爱情是软肋。即便是温润圆滑如叶澜泽,也束手无策。
想到自己,确实是十分顺遂。
她和墨凛,谁都不会是谁的软肋,谁都不会是谁的弱点,他们是彼此最坚硬的铠甲,最合拍的搭档。
叶澜清抬头看他,长眉如剑,双眸如星,鼻如悬胆,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这是观云大陆大多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是她的情人。
她家的。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阿清,你真的不需要我的种子吗?”
“不需要。”
崽崽翻了个滚,墨凛轻轻把它挪回来,十分嫌弃地评价:“你儿子睡相真丑。”
“刚才你还说它是你儿子。”
“这又不是我种子长出来的。”
叶澜清:……放过我吧。
“半个月后君微和挺之就要出师了,打算什么时候打仗?”她很明智地转移话题。
墨凛把玩着她的一绺头发,漫不经心道:“不急,等蛇出洞。”
叶澜清笑笑:“母后病的那些日子,我躺在月白宫,总觉有好多蛇在我身边转悠,抢着要咬我一口。”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他把她摁到怀里:“睡吧,现在有我在,任何蛇都伤不了你。”
有我在。
这真是这世上最温柔的情话了。
她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悠然闭目。
院中桃花树下,一男一女席地而坐,中间有条浑身雪白的狼,肚子朝上呼呼大睡。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呼吸清浅。
墨凛静静看着他的阿清。
这一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喧嚣吵闹,只有她一人在他身边,岁月静好。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