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你是说这个东西?”羽欣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可言,她的双眼之中,并不象是被禁锢了情感。满溢着的怜悯,还有嘲讽,在她那简单易懂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隐藏。
“是...”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尤里,语气似乎有些犹豫。他原本兴奋的神情,突然畏缩了起来,有些没有底气的,看着眼前虽只有着少女的面容,却拥有这奴役众人的气场的羽欣。
一瞬间,身后的翅膀,头顶的角,尽数消失,“虽然想把外貌也变回去,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长相更对我的胃口一点。”羽欣的眼中没有半分犹豫,“我算是知道该怎么操纵这个身体了。”
恶趣味一般,羽欣的右手突然变成了兽爪,又幻化作了白骨,随后,变回了原样。
“看来能量体还是有优点的。”自言自语着,羽欣打量着已经能够自由变换的身躯,露出了笑容,“尤里,我需要你记住,我的身体该是什么样,从今天起由我决定。”
“还有...”脑中似乎仍有什么被禁锢着,尽管在刚才的一瞬间羽欣能够感到情绪的回归,但如今这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很晚了,我身体没事,你们先去休息吧...啊对了,颜宸然,你明天要回去吗?要的话早上十点前记得起来,不然你会迟到。”
转过身,羽欣才注意到,自己的卧室在结界被张开的时候已经几乎被摧毁殆尽。残破的床,四散的棉花和羽毛,满地的木屑和纸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响指,一切便在她的意愿之下恢复了原状。
径直走向了床边,坐下之后,她才发现,门口的三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在位置上有丝毫的移动。
“...怎么,还要我送你们回去吗?”羽欣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没有多余的情绪,也并不会太过无情,好奇地看向仍杵在门口的三人。
这话才让如同雕塑的三人稍微有些动作。“廖羽欣...你...真的没事了吗?”颜宸然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不可思议地望着仍旧印在羽欣外袍上的污渍,然后看着此时相貌与平日无异的羽欣,不敢相信地问道。
尤里却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颜宸然的肩膀,“走吧,她既然恢复了,那我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着,便向着颜宸然房间的方向走去。
“诶?可是,等等,不是...你等等我!”没反应过来情况的颜宸然,看着叹着气离去的尤里,眼中还是满满的迷茫,但是,还是追向了尤里。
突然间,门口又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有些喘气的颜宸然的脸又出现在了门口。
“什么事?”羽欣笑着看着门侧的这张面容,问着。
“就是...明天我还是打算回去,刚刚忘记说了,和你说下。”颜宸然似乎有些岔气,揉着侧腹,强硬地挤出了奇怪的笑容,说道。
羽欣点了点头,“好。”她的脸上仍旧与平日无异,露出了往日的微笑,“还有,今天谢谢你愿意帮我。”
“...嗯。”颜宸然并未多说什么,便飞速地离开了。
于是,寂静的走廊,空旷的卧室,不再拥有任何人类的气息。
只有安格仍旧如同一尊塑像一般,担忧地望着微笑着坐在床侧的羽欣,依然不愿移动半步。
夜幕已深,尽管是半小时前仍旧灯火通明的窗外,如今也仅仅留有往日的路灯。昏暗的卧室之中,除去那相离甚远的路灯,唯一的光源仅有自走廊照入的些许亮光,打在了床沿。
“你可以进来。”羽欣脸上的笑容稍稍减弱了些许,原本凝望着门外的目光,此时也微微瞥向了侧方。
然后,脸上的笑容不再,她的左眼不知为何,流下了一颗赤色的泪珠。
“真的没事了吗?”关切的语气,浮在半空的手,不敢靠近的身躯,担忧的双目,安格一如既往地在乎着,但对于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她没有想过。
冰凉的右手拇指拭去了面颊上最后的赤色,然后,这片赤色,以及所有印在法袍之上的所有印记,在一瞬间突然消散。“嗯,这是最后的残余了。差点没找到它,幸好我看到了过去的记忆,不然再过半个月,又要被这东西害的够呛。”
淡黄的台灯亮起,卧房的门同时紧闭,羽欣站起了身,缓缓地走向了眼前,比自己高上了不少的安格身前。
和安格相同的面容与体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是和他不同的是,这个由羽欣变成的外形,挂着他绝对不会露出的,十分欠打的笑容,以及罕见的紫罗兰色的眼睛。
“这样就不用抬头了,你太高了,怪累人的。”羽欣故意用着自己的声音,和安格的外貌,露着夸张的笑容,说。
被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外形微微惊吓到后,安格瞬间便意识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变回了在人界时少年的模样。身上的礼服因为身型的变化而显得有些宽松,但在他的身上仍旧十分好看,“还是变回去吧...我可以保持少年形态的。”他无奈地说。
不过一瞬,紫发紫瞳的少女模样便再度回到了羽欣的躯体。她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满溢着笑的双眼看着眼前无奈的少年。
“我现在是不懂这个所谓的情感枷锁了,至少在刚才它都是时好时坏的。或许,过一会它就再也不出现,或者再也不消失了也说不定。不过现在我挺开心的,所以,别担心了。”
羽欣并没有说谎,在这解除诅咒的短短半小时中,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自己的情绪时不时便会回归自己的身体。只是这间隔正在变得原来越长,或许,不久后自己又会变成那个只能模仿过去情绪的,不知喜悦为何物的廖羽欣吧。
“你有话要说?”安格的脸上倒是难得露出微笑,听了羽欣的话,他的面容也轻松了许多,不像原本的愁容。
“嗯。”羽欣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我本来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这烦人的诅咒打断了...包括刚才,我有认真地考虑过了。无论我选择什么样的路,我都必须成为能让众人所信服的魔王。而你是我在这条道路上,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够提供建议的。我想听听,你怎么看。”
微弱的电流感穿过身体,原本的轻松与喜悦又再度消退,羽欣的眼中,再度只留下清澈的目光。
“摄政王,还有就是放弃人类的生活,去王都的学院。这是最容易的两条路。你难以取得他们的信任无非就两条...一是人类出身,二是没有受过系统的魔界学习。要想解决这两条所带来的不信任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两种方式了。”安格的脸上再度挂上了严肃的愁容,羽欣知道,他明白这两条路对于羽欣而言都不是轻松的路子。
摄政王,便是让他人在自己成年之前代自己行政,来帮助自己熟悉魔界的事物。但若是没有选到合适的人选,很有可能即使在年龄达到成年后仍旧无法取得应有的能力,以及他人的信任,最后仍旧是个傀儡魔王。但是若是摄政王的人选本身便有一定的威名,那相当于是在众人面前,用摄政王本人的威望来为自己站台。若是操作得当,确实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
而放弃人类的生活,这对于羽欣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自己的家人仍旧在人界,若是完全脱离人界的生活,卡罗尔的事,颜宸然的咒术教学,都只能叫停。
“摄政王没有合适的人选...再说,你知道我的,如果自己能做的事,我是不愿意经手他人的。”是啊,从哪能够找来一个有足够威望,肯为自己做事,又毫无野心的人来站在摄政王这个位置呢?若是明面上的自己人贤者会是绝对不会认的,比如安格,或是雷诺兹,而且这两人,尽管给了他们这个橄榄枝他们也不敢去抓住,“至于放弃人类的生活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我说,有合适的人选呢?”安格猛地抬起了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我觉得,乔纳森可以。”
乔纳森?乔纳森·刘易斯这个名字,羽欣快速地在历史的记载之中查询了一番。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老妖怪可是活了四千年,而且在变成血族后不过三年,便被越级授予了亲王的头衔。有记载是,在九百多年前,他也曾经代为摄政王十年。若是自己可以成功将卡罗尔救醒,那么让他诈尸回魔界再来干老本行,说不定可行。
“我的知识系统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原本就不用学习太多新的东西。如果在乔纳森同意帮忙的情况下,我选择在魔界的学院同时进行进修,但只是每周花一半的时间,你觉得这样可行吗?我还是不愿意脱离人界的生活。”羽欣将自己脑中的想法提出,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安格,问道。
“如果你能够让王都学院认可的话,我觉得可行。”
那么当前的要务便是专注于卡罗尔的事上了。确实,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大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拖下去。“好,那目前就仍按原本的节奏进行下去,卡罗尔醒了后,再和乔纳森协商接下来的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