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宅邸格外繁忙,以往的凌晨只有厨师长会早起准备食材,而今天天还没亮整个宅邸就已经繁忙起来了,各式各样的装饰被翻新,地板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用。今天会有贵客上门拜访,一切都在管家专业的指挥下无声且有序地进行着。
贝尔起床看见这个架势,就知道可能是亚特兰大先生要来了,亚特兰大·科赫,是治愈教会的高层,上次自己去治愈教会检查的时候就是他关照了自己,后来也经常过来拜访,也算是熟人了。
每次亚特兰大先生来都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治愈教会的高层比绝大部分政府官员都还要有权利,可以说是顶峰的那群人了,即便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富商,在面对亚特兰大先生的时候还是想尽办法巴结,百般讨好到谄媚的地步。虽然尝试过送过各种礼物,但是每次都被回绝了,亚特兰大先生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走的时候也只有一个人,完全无视父亲的好意,所以最后只能每次把场面搞得尽量用心来体现自己对对方的尊重,想以此博得对方的好感。
贝尔真的搞不懂亚特兰大先生,亚特兰大先生和自己家是完全割裂的两个群体,就像飞鸟与池鱼一般,对方的等级跨越自己家庭太多,但每次来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做,就只看一看自己的近况,然后谈笑几句,就会离开。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每次离开时都会摸自己的头,贝尔有时候甚至怀疑亚特兰大是想收他做干儿子,听说他只有一个独女。不过说实话,亚特兰大先生想要收干儿子的话怕是远远轮不到自己的,齐贝林家和科赫家差别太大了,一个是暴发户,一个是历史悠久手握权柄的老牌家族,可谓云泥之别。
果然是亚特兰大先生,贝尔从窗台上看见了那个人影,亚特兰大行事低调,除了车夫基本不会带护卫,人瘦高瘦高的,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儒雅见了一眼就忘不掉。
今天的亚特兰大先生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背后藏了一个小小的人影。要到迎接的时候了,如果不按时到场父亲会生气的,虽然作为主人家,不用亲自出门迎接,但是来的毕竟是贵客,还是需要在客厅里坐定的。这是在哪节礼仪课上学的贝尔已经忘了,不过这已经是他家的默契,属于潜规则一样的东西,代表对来宾的绝对尊重。
管家先生领着亚特兰大先生脱下宽大的风衣后,他身后那个小小的人影也暴露出来了,是个怯生生的女孩子,时不时探出头来瞧一眼,然后又躲回亚特兰大先生的背后,如同一只好奇的小动物一般,显得柔弱又可爱。
“介绍一下,这是小女,希尔琪。”亚特兰大把背后那个小女孩牵了出来,“给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希尔琪·科赫。”她微微颔首,提着裙摆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仪,动作优雅而美丽,好似一只高贵的天鹅。
果然是贵族的女儿啊,贝尔是上过礼仪课的,他知道这样一个完美而精致的动作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如同名师雕琢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在一出场时就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不愧是亚特兰大先生的掌上明珠,犹如红宝石般耀眼。”
贝尔看着自己的父亲迎了上去,仆人们也安静地退出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个管家站在墙角的位置等待吩咐。
介绍完就是惯例的商业互吹环节,不过往往都是父亲吹亚特兰大先生听,从天上聊到地下,又从地下聊回天上,不变的是不管说到什么话题,自己的父亲都会用各种不明显的手法去拍马屁,贝尔知道这是一种交涉手段,而且是极为高明的交涉手段,用暗着夸的方法来说话,这会让极大一部分的人感觉十分受用,这样谈到正事的时候大家关系好了那么一些,真要宰人的时候也不会下手太黑。
贝尔一脸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人间的谈话,他其实感觉十分无聊,不过面子工作还是要给父亲做好的,这就是体面的代价。不过他的余光瞟到了旁边的小女孩,这个叫做希尔琪的小女孩正在桌子底下玩泡泡糖。
她表面上和贝尔也是一样的,聚精会神地听,偶尔还会配合地露出明媚的笑容,但手底下完全不是那回事,贝尔猜得到,如果不是眼前的情况吃泡泡糖不合礼数,估计这个女孩会直接开始大嚼特嚼。
她也察觉到贝尔在看她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块泡泡糖从桌子下面传递到贝尔手心里,是市面上最流行的品牌,香甜可口的草莓味,贝尔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代表两人的朋友关系初步确立。
接下来就是餐前准备了,佣人会把刚摘下来的鲜花装点在餐桌上,再由厨师长掐着秒把菜摆放成合适的形状,期间的准备时期是需要移步到花园去的,于是亚特兰大示意两个小孩子去二楼自己玩自己的,而他自己和贝尔的父母两人去商谈了。
一进入二楼,那个怯生生的女孩一下就舒展开了,如果之前还像一朵温室中的鲜花,那现在这朵鲜花就变成了一只灵活的小鹿,眼下只有她与贝尔两个人,完全不用做样子,她脱掉了管家烤得暖暖的室内拖鞋,光着脚在贝尔的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
像什么不知名的舞蹈,又像一只飞舞的蝴蝶,贝尔一时间看得有些愣了,这是另一种活泼的美感,和之前的精雕细琢完全判若两人。眼下需要打招呼,但是贝尔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用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精灵,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裙摆摩擦的细微声响。
最后还是那个女孩先开口了,她坐在贝尔的床边,用调皮的语气说:“很酷吧,这招叫斩切模式哦。”。
“原来是你。”贝尔说。
是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女孩,贝尔记得她,自从被打败以后贝尔又去过几次那家决斗店,但女孩一直都没有再出现了,这个女孩一下子冒了出来,打倒了他这个“战神”,然后又潇洒离去,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而此时这个女孩正坐在床沿,无聊地踢着腿,她用好看的眼睛盯着贝尔,“你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我好无聊。”
贝尔心领神会,打开了他的大橱柜,里面是一柜子的模型,从小到大从方到圆各式各样都有,一人高的橱柜被摆得满满当当,贝尔自信地展示着这个橱柜,像是一位国王展示着他治理得很好的国家,此时他昂首挺胸,骄傲异常,好像已经听到了对方的赞叹一般。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对模型决斗不是很感兴趣。”希尔琪有点尴尬,她原本想说自己那天是第一次玩,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打击到这个男孩子,于是换了个说法,“我只是碰巧比较厉害,但是兴趣的话不是很大,你这里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吗。”
引以为傲的国家被国王关上了橱柜的大门,贝尔靠在橱柜上耸了耸肩,“没了。”
“那算了,吃泡泡糖吧。”那个女孩子又丢了一块泡泡糖过来,是葡萄味,她自己也撕开了一块大嚼特嚼起来,吧唧吧唧的咀嚼声音让淑女的形象有些崩塌。
其实贝尔撒谎了,女孩坐着的床下面就有一个特别有趣的东西,那是一把会说话的剑,不过他不敢说,因为杜兰特尔特意嘱咐过他,让贝尔不要和任何人暴露自己的存在,特别是科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