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这个女人刚才在试探他,所以故意让濒死的魔兽虎攻击。如果不是贝尔定力比较强,估计就露出马脚了,贝尔把收好的短刀从怀里又摸了出来。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会在最后一瞬间杀死这魔兽吧,毕竟按照我的性格,可疑的人死了就死了。”贝尔在短刀的反光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他有点自嘲得笑了笑,把短刀重新揣回怀里,“这世道太善良了可不好。”
巨大的虎尸,鲜红的地面,晕倒的少女,漆黑的夜里只有少年一个人站立着。
贝尔开始翻找着温蒂的行李,他没打算放过任何东西,他翻开了温蒂外套里的暗包,里面有一些魔法道具,上面拿魔法刻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是代表治愈教会制式的标志,所以自己不能卖也不能用,作为一个惯匪,贝尔还是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拿的。
“金币三百枚,然后就是这把剑了吗?”贝尔颠了颠温蒂的钱袋,哗哗的金币响声让贝尔露出了微笑,然后他拿起那把大剑,抚摸着被布包裹着的剑身,“居然被拿来挡魔兽,坏了就糟了。”贝尔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剑身的包布。
只见淡金色的剑柄镶嵌着宝石,金色的金属结构上面一些充满着柔和美感的纹路保证了握住的手感,想必是名师一下一下小心翼翼手工雕刻的。
而剑身通体银白,上面密布着很多的魔法纹路,贝尔原本想拿身边的树来试试剑的锋利程度,想想还是算了,他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把艺术品,也是彻头彻尾的凶器。
暴力与美在这把剑上交汇,贝尔看得有些痴了,他用脸颊贴了贴剑身,又把鼻子凑到剑身上嗅了嗅,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贝尔还是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这个世界所有人体内都有魔力,但只有能自由操控体内魔力的人被称为魔法师,他们可以用咒语引出体内魔力进行攻击。不能操控体内魔力的人,则需要通过有魔力回路的武器来引导自身体内的魔力来战斗。
有魔力回路的武器又被称为魔法武器,价格是普通武器的数倍,一般只有国家的正式军队会配备,像这样外形十分出众的魔法武器更是收藏家们的心头好,往往都能卖出天价。
贝尔没有拥有过魔法武器,他见过的其他魔法武器上面顶多会有一两个用于操控魔力的小型圆环法阵,而这把剑的剑身却被魔法纹路布满,虽然拥挤,但是并不杂乱。
“真不错,拿去卖给走私黑商太可惜了。”贝抚摸着剑身,感受着魔法纹路的凹槽,一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宰割式压价,贝尔难免还是有点肉痛。
简单整理了下东西,贝尔把剑用布缠好背在背上,贝尔又看了看晕倒的温蒂,“话说,这女人胸还挺大的。”贝尔现在心情很好
虎尸上面的东西自己肯定不能拿的,追查起来太简单,贝尔在另一块山坡挖了个坑,埋好了自己带血的外套,他踩了踩压实的土,又用脚扫了几片落叶过来,确认一切都处理好以后,径直下山去了。
十日后诺拉镇
贝尔已经在这里的一个租房中躲了九天了,他袭击了治愈教会的人,盗走了治愈教会的东西,很担心受到报复。保险起见,这几天他只出门过两次。
这是一块平原上的小镇,之前某个镇子遭遇了山体滑坡,镇上很多人都搬了出来,组成了这个新的诺拉镇,很多设施还不完备,小镇有点荒凉,因为都是难民,人与人之间也大多不熟悉。
房间很空荡,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张桌子,没有任何其他家具,就连椅子都没有。门被一根棍子抵着,从外面很难强行撞开。一些干粮和水被放在床边的角落。
贝尔今天也躺在用木板和砖块搭起的床上,空洞的眼神望着褐色的天花板。
贝尔在听,听邻居的声音。他听见了铁锅的碰撞,桌椅的移动。他知道他的邻居家马上要开饭了,领居家有5人,一对夫妻,一个生病的老人,两个小孩,两个小孩都是女孩。当爸爸的每天都回来很晚,而当妈妈的会让全家人等爸爸一起吃饭。
听邻居的声音来猜他们的行动,这就是贝尔这几天做的唯一的事情,困了就睡,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一点干粮。这个举动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却可以分散他那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贝尔没有察觉到一点风声,治愈教会没有追究自己的事情。贝尔又看了看那把他从温蒂那里抢来的剑,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治愈教会家大业大,并不在乎这点东西。
贝尔已经下定了决心,明天结束就坐牛车去首都,找黑商把这把剑卖掉,然后远走高飞,到海边的特提斯国去。听说那边到处都是沙滩和明媚的阳光,美女们还一个比一个开放。
贝尔感觉有点困了,他的眼皮变得很重,几天只吃干粮害的他力气变小了,小到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特提斯国的金发褐肤美女在向自己招手。哦不,那不是什么金发褐肤美女,那是他美好的未来人生在向他招手。
“小子,为什么你那天摸一摸结束了?为什么不上她?还以为会上演一场春宫戏呢。你不会是个阳痿吧。”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十足的戏谑味道。
形容声音可以是嘈杂,也可以是优美,还可以是尖锐,但很少有人会用恐怖和突兀来形容声音。
但是这个声音十足得突兀和恐怖,贝尔被这个声音吓得魂飞天外。
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更不恐怖,恐怖地方在于发出声音的是那把剑,那把很漂亮,可以卖高价的剑。
贝尔反复观察过这把剑,这把剑就是一把拿在手里挥动砍人的死物而已。他用十足的耐心仔细试过,因为他听说过治愈教会的很多传说,有关治愈教会收容的那些邪物的传说。
会把人变成活死人的面具,周围会不断发生命案的小孩,只要在孕妇附近就会把胎儿变成畸形的石头,会在人肚子里产卵然后破胸而出的异虫......数不胜数的恐怖传说在贝尔脑中闪现。
正常的剑可不会说话......这种该死的诡异的东西怎么会让一个人单独运送?身为抢劫方的贝尔甚至在心里怪罪起了受害者一方。
贝尔想大声叫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像极了快渴死的人。心底的恐惧像是一双大手,化作实质将他牢牢捏紧,快要把他慢慢压扁。
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不敢也不想去确认自己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贝尔决定逃跑,他头发散乱,光着脚,夺门而出的时候鞋还掉了一只。但是他不会停下,也不能停下。
贝尔是一个孤儿,在这个充满冲突的世界,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很难生存的。贝尔能够活到20岁的今天,靠的就是他那翻脸如翻书的果决,还有就是永远能管住自己好奇心与贪欲的坚定。
他不在乎那把剑是不是邪物,也不想了解这把会说话的剑有什么神奇之处,他只想逃跑,逃到远离这种怪异事情的地方,逃到没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贝尔渐渐跑出了村子,跑到了一片废弃的麦地,许多断裂的麦茬还在地里,上面的麦子被镰刀割走了,只有断裂的麦茬带着锐利的尖留在地里。
贝尔正在麦田里狂奔,他的另一只鞋也早就跑掉了,脚被麦茬戳破,鲜血直流。但是贝尔没有停下,直到他突然向后栽倒下去,就像是被隐形人结结实实地当头打了一棒,惯性还带着他滚了几圈。
贝尔倒在麦地里,这下摔得太狠,他的身上被麦茬划出无数伤口,脑袋里也发出嗡嗡的声音。但是此刻的贝尔被更大的痛苦侵蚀着,他咆哮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
贝尔身体各个部位都发出了爆响,他浑身的血管都疯狂凸起,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蛇在通红的皮肤下钻行,随时都会破肤而出。
贝尔的全身肌肉都紧绷着,身体止不住颤抖。空旷的麦田里,回荡着贝尔的惨嚎。
慢慢地,惨嚎也停止了,因为贝尔已经不能发声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台机器,但灵魂已经失去了这台机器的操控权,这台机器马上就要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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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克林姆克宫治愈教会赛斯国总部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一名身着红衣的老妇人正坐在御座之上,大殿内是一片由白与黑构成的风景,老妇人是其中唯一的亮色。台阶下,一名叫温蒂的少女正单膝跪地,她穿着纯白色的衣服,头埋得很低。
“因为我丢失了圣剑。”温蒂声音恭敬,她语气里带着坚决,没有丝毫颤抖,应该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让你一个人步行取回圣剑杜兰特尔?”老妇人的语气更像是在和自己的孙女进行人生商谈,透露出浓浓的慈爱。
“希望大主教能够明示”温蒂把头埋得更低了。
“这是女神的选择,也是杜兰特尔的应尽之事。”老妇人抚摸着自己的手背,她看着温蒂,“去边境都市诺德兰吧,你的命运也在那里。”
“神泽世人”温蒂立起身子,她在胸口画出十字,随后将右手食指点在自己眉心。她的眸子紧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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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诺拉镇废弃麦地里,贝尔还是倒在地上,痛苦灼烧着他,他的五官扭曲,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贝尔的身边,一把剑正躺在那里,那是原本该在房间里的,从名为温蒂的治愈教会女孩那里抢来的剑。
剑静静地躺着,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
“我的名字叫杜兰特尔。”剑说。
贝尔没有回应“别睡,睡了就死了!”他在心里呼唤着自己的意识。
“你必须要到诺德兰去。”剑说。
贝尔没有回应“求求你,别睡,动起来啊。”他在心里呼唤着自己的意识。
“去毁掉坚固的城池,打开战争的枷锁。”剑说。
贝尔没有回应,无意识的身体擅自涌出了热泪,“我不能死,我还有那么多想要看的东西,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我是那么地.....不甘心啊。”他在心里呼唤着自己的意识
“让人类再次感受灭亡的威胁,用血与火填满这个世界。”剑说
贝尔还是没有回应,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意识却渐渐远去,消弭在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