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凉。
枝头上,两三只乌鸦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
“砰呲”见一酒瓶从窗中飞出正中门前的大槐树上,惊走了枝上怪叫的乌鸦。
初禾又失眠了,三年以来,她总失眠。每到夜晚,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她的过往,魔宫中坐在上位的那个华贵的男人,狠厉冷酷且又残忍的魔帝大人,也是那个在她仅仅十二岁时就将他抛弃的男人,这个人正是她的父亲——南凛。他在将她送走的时候,神情冷酷眸中也无一丝温度,也终究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她想,许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在母亲未去世之前,父亲待她是极好的,她是魔宫中极受宠爱的初禾公主,只因她是初如月的女儿,父亲极爱母亲,与母亲的第一个孩子竟让她随母姓,也就是初禾。
初禾是人魔之胎,人魔之胎吸人精气,由于吸食母体精气,母亲在怀她时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日子久了便日日由稀世灵药吊着,父亲曾多次想让母亲打掉腹中胎儿来保母亲的命,可对于母亲来说,未出生的初禾便是她的命,慢慢熬慢慢熬,终于熬到了生产之日,当日乌云密布,雷雨交加,初禾出生的时候带走了母亲体内剩余的大部分精气,顷刻间大雨倾盆,魔界皆道新出生的初禾公主乃世间凶恶之兆,天下之难便是魔界崛起之时。
魔界之后初如月却在生产之后,一夜间衰老了数十岁月,初禾有记忆时,除与母亲玩乐时,时常见母亲对着镜子望着镜中白发斑斑,皱纹明显的自己发呆,每每这时,父亲总是从身后拥住她,温柔的哄着她,轻轻地唤着她如月,伴着岁月渐长,初如月身子骨也渐见羸弱,终于在初禾十二岁生辰夜里,初如月去了,南凛那日如疯了一般,抱着怀中的老去安眠的女人一遍一遍地歇斯底里地叫着如月,似是想把她唤回来。
那是初禾见过最伤心是的父亲,也是唯一一次失态的模样,自此之后父亲如同变了一个人,可能是只对母亲才温言耳语,父亲对谁都狠厉冰冷,似乎那个有感情的南凛随着初如月一同去了,也是从那时起,父亲再也没看过初禾一眼,不久,就将她送往人间了,短短的时间里,她失去了疼爱她母亲,虽然父亲尚在,但她知道,那个宠爱她的父亲也不在了。父亲一定是在怪罪她,若是没有她,母亲便不会突然衰老便不会这么早走。
想至此,初禾又想哭了,可是啊,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已经习惯了,也早已哭不出来了。
天渐渐破晓,流云山周围的几座主峰被灿烂的云霞染的一片绯红。
初禾揉了揉没得到休息的脑袋,该起床了,昨日锦儿传令,师父今日有事找她。
初禾的师父,也就是初禾的爷爷,也就是离山派掌门人。
“爷爷,您找我所为何事?”初禾行完礼后恭敬地看着上位的人。“阿禾,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那么拘束,来,到爷爷这边来。”正堂上白发忙忙的老人褪去了日常的严肃带着老人特有的慈祥向她招了招手。
她坐到了与他最近的一个椅子上,“阿禾你的剑法已经达到本归境界了,在这九阳大陆上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了,可是,你这丫头才十五岁,爷爷还是不放心让你去执行任务,哎!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老人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阿禾已经长大了,我愿意接受任务,我想我可以帮到爷爷。”初禾望着正堂上的人心中一阵温暖,爷爷是这个世界里唯一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想的亲人。自己由于人魔之胎的缘故,修炼什么都非常快,也不用担心走火入魔的风险,仅仅三年便到达了本归境界。剑法中的本归,是许多门派中长老都无法突破的节点,甚至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摸不到本归的门槛。
“江湖上风雨不停,三年后便是江湖首派的争夺,这三年里江湖必定大乱,门派之间战火不断,所以皇室的站队就显得尤为重要,而皇室的战队至今让人捉摸不透,若哪一派得到皇室加持,那三年后夺取江湖首派的胜算将大大增加。所以今年南国皇上的寿宴便会集聚江湖中各派代表。”老人凝重而又担忧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自己的小孙女身上。
“本门剑法本归以上的共有六人爷爷作为掌门自然得留在离山,三位长老已经去了中央战场对抗魔族,大师兄外出任务未归,二师姐自从一年前游历山水至今没有消息,所以我是我们离山派的唯一人选。放心吧爷爷,我会保护好自己努力完成任务的,不要太担忧了。”她冷静地分析完笑着说道。
“阿禾,这次任务十分凶险……”初禾望着眼前的老人,他现在不是那威严的掌门,只是一个关心她担心她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