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军事传统,给美国造就了若干名垂青史的将帅,其中包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指挥美军打败过德国的两员虎将,即潘兴和艾森豪威尔。
不论他们是如何来到美国的,也不论他们在漂洋过海的旅途中和抵达美国后又经历了何等的酸甜苦辣,早期定居下来的德意志移民很快就获得了勤劳、做事周密、节俭的美誉。
德国移民造成的最重大社会变化之一,是在美国推广了各式各样天真活泼而且适于整个家庭在公开场合进行的娱乐活动。音乐演奏、野餐、跳舞、打牌、游泳、玩保龄球,以及诸如此类美国人闲暇时爱玩的有益身心健康的文体活动,现在大家习以为常了。
ETHNIC AMERICA: A HISTORY
现在有2500多万美国人具有德国血统。他们在数量上仅次于英裔人,超过其他任何一个种族群的人口。我们知道,最早赴北美开发殖民地的,是来自大不列颠群岛的子民,他们的后裔现在有2900万之多。就移民来美而言,德意志种族的人数最多。他们在美国历史上起了重大的作用,而且,这样说也并非仅仅因为他们人数众多。美国的工业、教育、军事防卫、饮食和娱乐活动,在格调上无一不反映出美籍德国人的贡献和影响。连美国的语言都反映出这种影响,诸如幼儿园、熟食、牛肉香肠和汉堡包等词汇,都来自德文。美国西进拓荒者当年穿越大草原时所使用的那种科内斯托卡大篷车,就是住在宾夕法尼亚州科内斯托卡谷地一带的德裔人创制的。当时边疆居民使用的肯塔基来复枪也是如此。圣诞树原是德国圣诞节传统饰物,后来也成了美国人的传统。美国首屈一指的光学仪器公司--博士伦公司--是由德裔人创办的,美国各大名牌啤酒就更不用说了。长跨度吊桥及其支撑缆索,都是由一位德裔工程师搞起来的。在许多产品的研制方面,其中包括钢铁、汽车、木材、巧克力和石油等,德裔人士都曾是先驱和巨擘。
德国的军事传统,给美国造就了若干名垂青史的将帅,其中包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指挥美军打败过德国的两员虎将,即潘兴和艾森豪威尔。
德国人大规模地向美国迁移,不像来自其他国家的移民那样,集中在几十个年头之内,而是在美德两国历史上的许多不同时期发生的。在殖民时代,美国就已有德国人的社区,在整个19世纪,德国人也一直在来美移民中占有颇大的比例。在1852年和1952年,分别有10万德国人离乡背井,搬迁来美,100年期间也有不少年份出现过类似的情形。移民数量的多寡依据这两个国家的具体状况起伏不定,但19世纪和20世纪以来,德国移民的数量一直是相当可观的。在历史上的不同阶段,有时来美的主要是移民,有时来美的则主要是难民;有时移民大多是天主教徒,有时大多是新教徒,另一些时候则大多是犹太教徒。移民同时也来自德国的各个地区。结果就使得美籍德国人形成了一个高度多样化的种族群体,不仅按通常的阶级、宗教和籍贯这类指标来衡量是如此,而且在成为美国人的时间跨度上也千差万别。
德国
在世界上还没有德国这个国家的时候,相当多的一部分德意志人就移居美国了。直到1871年,普鲁士、巴伐利亚、巴登、梅克伦堡、黑森和其他的日耳曼小国才由俾斯麦统一起来,建立了德国。诚然,在公元750年时,德文就是书面语言了,而日耳曼民族(不包括侵欧匈奴人)远在公元前1世纪就有史可稽了。
恺撒大帝曾记述过,在罗马帝国的早期,日耳曼人居住在其北疆边陲,处于野蛮部族的勇士之列。物换星移,时序变迁,某些日耳曼人历经战乱和政治的旋涡,走南闯北,逢凶化吉,汲取了罗马人的文明,后来终于在罗马帝国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在帝国晚期,日耳曼军人在罗马军团中取代了罗马人,日耳曼将领随之开始指挥这些军团,有时他们就是罗马傀儡皇帝背后的实际统治者。与此同时,北部边境上的其他日耳曼人,继续对帝国的存在构成重大威胁,在罗马帝国衰落时期发生的许多重大战役,实际上是一部分日耳曼人攻打另外一部分日耳曼人的战役。在帝国内部,日耳曼人从来就没有被完全接受或同化。罗马人和日耳曼人之间是禁止通婚的。罗马贵族轻蔑地称呼日耳曼人是“黄发蓝眼的蛮汉”,指责他们“衣冠不洁,浑身发臭,令人恶心”。在某种程度上,日耳曼人对本民族的历史渊源,也有自惭形秽之感。例如,在高卢的日耳曼人坟茔中有一块墓碑,上面竟然说他们的祖先是“基督教徒洗礼时被冲走的污块”。当然,也有一些日耳曼人是不买账的,对罗马人还之以同样的愤懑和仇恨。
这些早期的日耳曼先民,和他们移居北美殖民地的后世子孙,在历史上相去1000多年,期间语言、文化和民族素质也已变得今非昔比。近代德意志民族甚至在统一的德国形成之前,就在科学、艺术、音乐、文学和哲学诸方面站到了西方文明的前沿。德国是歌德、贝多芬、康德和莱布尼茨的故乡。技术高超是德国人的特殊象征。蔡斯(Zeiss)和福伦达(Voigtlander)这两家光学仪器公司的名字,在他们(以及其他德国商家)驰名于照相机时代之前,早就蜚声天下了。
一度被罗马人鄙视为下等野蛮人的日耳曼民族,后来轻而易举地超过了意大利。在意大利,“昔日罗马的光耀”已成了历史的回忆,成了意大利软弱、分裂和技术、经济落后的辛辣讽刺。前文提到,在罗马时代,某些日耳曼人曾为自己的祖先感到不光彩,但在近代希特勒和纳粹分子当政时,同样是这些日耳曼列祖列宗又成了他们狂热崇拜的对象。
在18世纪和19世纪,德意志各邦是由一些小诸侯统治着的,经常处在动乱之中。宗教改革和反改革,在天主教各邦和新教各邦都使大批教徒成为难民,三十年战争更把他们的经济搞得一团???,并使德意志民族的人口减少了1/3。1708~1709年冬季的严寒使德意志的酿酒业遭到惨重损失,其后若干年一直未能恢复过来。一句话,刺激向外移民的各种国内因素,在德意志普遍地存在着。但是,当时也有了限制或禁止向外移民的规定,这使得民族内部的迁徙增多。
后来,在18世纪和19世纪初期,法国大革命、拿破仑征战各国以及滑铁卢战役之后,根据维也纳会议贵族统治的复辟,这一系列事件对德意志民族向外国移民都曾产生过深刻的影响。
德意志民族各小邦(及后来统一的德国)向外移民的起落,均与历史事件密切相关。滑铁卢战役之后的一段时期内,德意志人向海外移民多半奔赴南美洲,但从1830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意志移民却大批涌入美国,有些年份竟高达离境人数的90%以上。
自由派和激进派人士反对德意志贵族统治的斗争,导致了1848年革命。革命流产后,许多人为了逃避迫害,或因为对在国内争取更大的自由而感到绝望,或仅仅只是为了到别处去寻找更佳的社会和经济机会而离国出走了。在19世纪50年代,有近100万人迁居美国。
早先已在海外定居的德国人,为更多的同胞外迁提供了有利条件,而且时常将他们安顿在自己所在的地区或城市。这当然取决于先来者的日子混得是好是坏。原来赴南美定居的德国移民的经历,给仍在德国的同胞发出了警告,南美并非久留之地,要移民最好选择别的地方。
美国南北战争,欧洲的普法战争,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都曾是使德国人向美国移民在数量上有所减少的因素。但在这几次战争之间的年代,移居美国的德国人数量是庞大的,例如在19世纪80年代,大约有150万之众的德国人迁居美国。
在20世纪,德国的移民情况是入多出少。甚至在纳粹政权于1933年上台时,归国的侨民在数量上也超过离境的移民。这批离境的移民当中,包括德国一流的思想家和科学家,其中就包括一位德国犹太人,此人后来为美国研发了决定第二次世界大战胜负的那种军事武器。他就是艾尔伯特·爱因斯坦,一位迎来核时代的和平主义者。
在美国的德裔人(北美殖民时代)
早期移民来美的德意志人,在形式上是以个人身份掺杂在荷兰人的队伍当中,于1620年定居在新阿姆斯特丹(后来改称纽约)的。这些德意志人基本上是农民和工匠出身,或者是曾在农舍手工作坊干过活的人。有些还是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卫队成员,继承了历史悠久的德国雇佣兵传统。17世纪时,威廉·宾为了他在北美的殖民地宾夕法尼亚招募移民而于1677年走访了德意志各邦。当时宾夕法尼亚的宗教容忍做法对于那些与自己所在地区的国立教会持有不同信仰的德意志人来说,格外有吸引力。这样,宾夕法尼亚就招徕了第一批数量可观的德裔移民,主要是来自莱茵河以西地区。
在1683年,13个信奉梅农教派的家族在宾夕法尼亚建立了日耳曼城(今天费城的一部分)。其他许多德国宗教派别和异端,包括加尔文教派、阿米什教派和其他一些鲜为人知的教派,也纷纷起而效法梅农派,移居宾夕法尼亚。在1742年,亨利希·穆伦伯格来美,成了美国路德教派的组织者,也是显赫的穆伦伯格家族的创始人,其功德包括建立了宾夕法尼亚杰出的高等学府--穆伦伯格学院。
“宾夕法尼亚荷兰人”(Pennsylvania Dutch)由此而发端。此处的“荷兰人”(Dutch)这个词,实际上是由于美国人的发音错误所造成的,把“德意志人”(Deutsch)读成了“荷兰人”(Dutch)。到1745年,宾夕法尼亚约有德裔45000人。他们大多定居在当时的边境,意在能尽其微薄的财力获得廉价的土地。这样一来,他们就易受印第安人的袭击,特别是当时的殖民政府不太愿意防卫印第安人。政府基本上控制在安居于费城的那些教友派和平主义者的手里。
德意志人于1709年在哈得孙河边建立了纽伯格,即现在的纽堡,然后就扩展到莫霍克河谷一带。一如在宾夕法尼亚一样,这儿也是边境线,常遭印第安人的劫掠。来莫霍克谷地的德意志人是契约奴,换句话说,他们受合同约束,必须先做几年(通常3~7年)的苦工,以偿还来美的旅费。北美殖民地当时至少有一半白人是借助这种办法迁移来的。德意志和瑞士移民是这种办法的首批试验品,成功之后才在苏格兰、爱尔兰和其他种族的移民中间推广开来。定居在莫霍克谷地的德意志人,原本是英国政府的契约劳工,因为英政府垫付了他们的旅费和安置费的一半。德意志因此比其他种族更为普遍地采用这种由英政府暂付部分费用的办法,所以能够整批整批地迁移,有的是全家老小连锅端,有的是整个村镇一次走光。
纽约和宾夕法尼亚两地的早期德意志移民,都来自帕拉蒂纳特,该地是德意志西南部沿莱茵河两岸的一个不大的区域。有16家帕拉蒂纳特人于1710年在北卡罗来纳的新伯尔尼定居下来。18世纪的南卡罗来纳州,也曾在贩运来自帕拉蒂纳特的德意志契约劳工方面干得挺活跃。
通常的情况是,载运契约劳工的船,先沿莱茵河而下,几个礼拜之后抵达荷兰,然后再起锚登上横渡大西洋的航程。越洋船是风帆船,平均要在大海上航行8~10个星期。契约劳工只能挤在狭小而缺乏通风设备的角落里,小船无时无刻不在大西洋的风浪里颠簸起伏,致使乘客普遍晕船,呕吐不歇。晕船造成的体弱和缺氧,又使得食不果腹的乘客格外容易生病。目击者曾描绘小船甲板下的情景是“有人在号啕大哭,有人在呕吐不停”,有的人“正在吞食虱子”,有的人则“正在受到疖子、坏血病或痢疾的折磨,许多人在臭骂自己或诅咒别人”。在夜间,时常可以听到“可怕的哭声”和“病号及心灰意懒者”的呻吟,其中有些人“翻身打滚,躺到了他人身上,闹得全舱乘客不得安宁”。这多少还算得上是正常状况。遇到天气恶劣,船被阻滞在海上漂泊不定,在这种极端情形下,痛苦和伤亡就更严重了。在1749年,仅仅投奔费城一地的德意志移民,就有2000人在航程中葬身鱼腹。
当一艘船在美国港口停靠后,打算购买船上劳工契约的买主,就登上船来察看行情。那些契约奴就被从甲板下叫上来亮相,前后走动,以便让买主们看个仔细,有的买主甚至亲自动手拍拍看他们的肌肉结实不结实,并和他们聊上几句,好对他们的理解力及顺从性有个初步的判断。有时,一种名为“苦工引导者”的中间人,会买走一队劳工,然而将他们带到乡下各地,遇有合适机会再把劳工的契约书逐个转卖掉。当时,社会上并不认为这种贩卖人的交易是道义上的耻辱,公开参与这种交易的有最高地位和有名望的人士。乔治·华盛顿就曾购买过契约奴在他的弗尔农农庄上干活,正如他拥有黑奴一样。甚至在1792年,美国新政府还曾搞过一个计划,准备进口德意志劳工来帮助首都华盛顿的建设。
在越洋旅途上,德意志人丧生数目是如此之多,以致航船最终抵达美国时,许许多多的孩子沦为孤儿。这些孤儿或者被在美的亲属收养,或者被送去当学徒,学门手艺。这些德意志孤儿当中有个名叫皮特·森格的,被送到一家印刷所去当学徒,后来竟然办起了自己的报社。在1734年,他因发表一篇批评纽约州州长的社论而被捕,并以诬陷罪而出庭受审。他后被宣告无罪释放,成了新闻自由学说发展史上的重大案例之一。
正如天下所有孤立无援的人们一样,契约劳工是奸诈无义之徒的牺牲品。有些船长不向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或者在把他们卖掉时,无理地把他们为偿还旅费而卖身做苦工的时间延长,以便从中揩油。不懂英语的德意志人格外容易上当受骗。
许多德意志人在离开家园时,本无做契约奴的打算,但后来发现,头一程到荷兰,然后再搭船赴美,旅费开销不断上涨,超出了原来和船主讲定的价钱。另外一些人有家人或朋友在美,原本期待(或希望)他们能替自己付张船票钱,而当这种期望落空时,也就只好卖身去当几年苦力了。“赎身者”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这些希望能以这种或那种办法赎回自己船费的人,但实际上当这种人和契约奴都发现,处在同一地位时,他们受到的待遇并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