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说：“是啊，徒弟半个儿，也许将来是整个的儿子也没准，咱们爷俩以后不就是一家人了吗？赏钱倒是谁拿都一样，不过……给沈三爷按脚这事吧，我说了不算。”
十五
1.刘瞎子家夜内
刘瞎子躺在床上，闺女正在给他捏脚，可他却愁眉苦脸，很是纠结。女孩的手突然停住了，说：“爹，你在想心事？”
刘瞎子一愣，回过神来，说：“没，没有啊……”
女孩说：“您骗不了我。”
刘瞎子欠起身来，看着闺女，有些尴尬：“啊……又让你捏出来了？”
女孩笑着说：“说吧。”
刘瞎子沉默片刻，说：“闺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没等刘瞎子说下去，女孩就打断了他：“所以你就收了这个徒弟？收徒弟是假，想为我招女婿是真！”
刘瞎子说：“翠儿，你这心眼儿可真灵！”
翠儿说：“这个人是不错，我愿意嫁给他，做妾也行！”
刘瞎子哈哈大笑：“做啥妾呀，他就是个穷伙计，拜师的时候都跟我说了，想学门手艺养活他奶奶，盼着有朝一日能娶上媳妇！做啥妾嘛，这年月娶个媳妇哪那么容易，他穷得自个儿有地儿吃没地儿住的，咱不跟他要彩礼，他一准儿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翠儿摇头说：“恐怕他没跟您说实话……给他揉脚，我一上手就知道他心思很重，有几个穴位我怎么揉都揉不开。听他说话，也绝不是个小伙计。”
刘瞎子停了半晌，说：“他以前家境不错，可现在败落了。要说以前，咱们是配不上他，咱也不高攀。现在他成了小伙计，求着你爹教他手艺呢，他还想借着我的力，认识沈三爷！他是想找机会出人头地，我要是能帮他把这事办成了，他就欠着咱的。咱再不跟他要彩礼……你想想，你们俩不就算般配了吗？”翠儿笑了。刘瞎子说：“笑了？你愿意嫁给他？”
翠儿说：“爹，我不是说了，做妾也行！”
刘瞎子笑道：“怎么又说做妾的事了，明媒正娶，必须得明媒正娶！哪怕咱们家倒贴呢，也得把你的婚事办风光咯！”
2.沈记茶楼隔间日内
霍啸林垂头丧气。刘瞎子满脸堆笑，凑了过来：“徒弟？”
霍啸林说：“师父，这大白天的，您怎么又来了？”
刘瞎子说：“是这样，给沈三爷捏脚的事虽然我做不了主，不过，可以求人！”
霍啸林说：“真的？您愿意帮我？”
刘瞎子神秘地说：“人我已经约好了，就是每天跟着来的那个大个子，他姓冯，别人都叫他冯大眼珠子。刚才我上他家里了，他媳妇身子骨儿弱，我抓了四只老母鸡给送去了，冯大眼珠子立马答应帮你说情！”
霍啸林说：“师父，您真好，可是不能让您搭钱啊，这四只老母鸡的钱，我有了一定还给你！”
刘瞎子说：“行了行了，咱们爷俩谁跟谁呀！掌柜的媳妇昨儿夜里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儿个他不会来。我约了冯大眼珠子，让他中午过来，你给他捏捏脚，让他试试你的手艺。”
“啊？”
“他说了，把你推荐给三爷，他总得先知道你捏得好不好。万一你手艺不济，他不得挨大嘴巴子？”
霍啸林说：“放心吧师父，我一定给他好好捏！”
3.沈记茶楼某房间日内
冯大眼珠子站在沈三爷每天躺的榻前：“掌柜的今儿个不会来？”
刘瞎子一边倒茶，一边讨好地说：“不会来。”
冯大眼珠子说：“别的伙计也不上来？”
刘瞎子说：“不上来。”
冯大眼珠子一屁股坐到榻上：“那我可就舒服舒服了！”
一会儿，霍啸林把水盆放在地上。刘瞎子吩咐说：“叫冯爷！”
霍啸林谦卑地叫道：“冯爷。”
冯大眼珠子连眼都不抬，说：“捏吧！”
霍啸林见冯大眼珠子穿着鞋，看刘瞎子。刘瞎子示意他脱鞋。霍啸林说：“那，冯爷，我就给您脱鞋了？”
冯大眼珠子说：“脱！”
霍啸林帮他脱了鞋，他的脚很臭，二人都忍耐着。霍啸林说：“冯爷，麻烦您稍微往下躺点儿，我给您洗脚。”
冯大眼珠子说：“不是捏脚吗？洗什么，就这么捏吧！”
霍啸林龇牙咧嘴，又看刘瞎子，他已经被熏得退到了门口。霍啸林无奈，只能强忍着。
冯大眼珠子一脸的享受，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鼾，堕入了梦乡。霍啸林仍然一丝不苟地按摩着。按摩完了，刘瞎子轻声叫道：“冯爷！冯爷！”冯大眼珠子醒来，睁开眼，连忙坐起：“啊，我怎么睡着了？”霍啸林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等候着。
“冯爷，捏好了，您也该回了。我们得赶紧把屋子打扫打扫熏熏香，等三爷来的时候，不能让他察觉了不是？”刘瞎子说着，耸了耸鼻子，整个屋里都弥漫着臭脚丫子味。
冯大眼珠子忙说：“对对，我是该走了，我鞋呢？”
霍啸林连忙上前，为冯大眼珠子穿鞋。刘瞎子讨好地说：“我徒弟捏得咋样？”
冯大眼珠子说：“不错，捏得不错！刚一上手我就睡着了，舒服，解乏！”
“那……”
“放心吧，今晚我就跟三爷说！”
4.酒店套间日内
霍啸林拿起一块点心，刚要放到嘴边，就闻到了自己手上的臭味，赶紧把点心丢在一旁，径自冲向洗手间，干呕着，然后抓起香皂，不停地洗着手。床上的霍白氏和追到厕所门口的樱桃儿好奇地观察着。好一阵，霍啸林才闻了闻走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樱桃儿说：“老爷，这点心坏了？不会吧，我和奶奶刚吃完啊。”
“点心没坏，手坏了！”霍啸林突然发现什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樱桃儿。
樱桃儿穿着一身华丽衣服，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霍白氏说：“不错吧，再看看你奶奶我的！”
霍啸林这才发现霍白氏也换了新衣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骗，你们就接着骗吧！”
霍白氏说：“那是，不让他们请裁缝，他们该怀疑你奶奶我没钱了，可不光这一身，我做了四身，你媳妇做了三身！”
“什么？”
霍白氏说：“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霍啸林指着霍白氏，气得直哆嗦：“你可真有心啊，我在外面给人捏臭脚，你在这儿……”
霍白氏嗓门瞬间高了起来：“捏臭脚？谁这么大胆子，敢让我家老爷给他捏脚？”
“行了，你也小点儿声吧！”无奈，霍啸林懒得跟霍白氏和樱桃儿计较，“我今儿来就想告诉你一声，一对一的机会，差不多了！”
霍白氏看着霍啸林的脸：“要杀人了？”
“没办法，我不杀他，他要杀我啊！”霍啸林冷冷地说。
“那杀了人，咱还能活着离开汉口吗？”霍啸林一愣。霍白氏说：“你杀了赵金虎，咱能逃出西阳那是侥幸。西阳多大点儿地啊，你媳妇背着我两时辰就逃出西阳地界了，这汉口可大了……再说赵金虎跟你有杀父之仇，沈三爷……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俩都没照过面？”
霍啸林说：“你什么意思？”
霍白氏说：“奶奶我没活够啊！真的，住进这大酒店我才知道，好日子才开始！
这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觉得比慈禧老佛爷过得都滋润，要是能多活些日子才好呢！我都没活够，何况你了，才娶了媳妇，好日子还没开始呢，我的孙子！”
霍啸林看着樱桃儿。樱桃儿也心疼地看着他，她也不希望他杀人。霍啸林又看了看霍白氏，气恼地说：“不杀人我要一对一干啥？我说老太太，你一会儿一个主意，我都让你给支糊涂了！”
5.小六秘密藏身处夜内
霍啸林陷入了两难困境，夜晚，他做了一梦，梦见自己干掉了沈三爷，干掉了冯大眼珠子，干掉了掌柜的和那两个保镖，他高傲而轻蔑地笑着；他梦见大龙商行被团团围住，管子坤被沈三爷的手下打成筛子，而他虎口脱险，毫发无伤，他高傲而轻蔑地笑着；他梦见自己和樱桃儿、霍白氏来到了码头，他高傲而轻蔑地笑着，小六正在等候他。只要踏上船，汉口的一切都将淹没在船尾扬起的水沫里……突然，码头钻出数百人，刀、枪、斧子，愤怒的人群、落日残阳，风萧萧兮，他梦见自己握着枪，不知道该朝谁开枪，他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霍啸林啊的一声惊醒。小六给吓醒了，连忙凑了过来，问道：“大哥，怎么了？”
霍啸林晃了晃头，清醒过来，掩饰着：“没事，没事……在天目山上，恩师郑道长教会了我打坐，现在我明白了，他就是叫我把心静下来，静下来了……”
小六说：“那你想好该怎么收拾沈三爷了？”
霍啸林说：“想好了！连后果都想好了！”
小六说：“后果？”
霍啸林说：“不管怎么收拾沈三爷，结局只有一个。”
小六说：“什么？”
霍啸林说：“我宰了沈三爷，他的手下杀了咱们，两败俱伤……”
小六说：“啊？”
霍啸林笑了：“你怕了？”
“不怕，大哥都不怕，我……怕什么？”小六虽这么说，可底气虚。
霍啸林咬了咬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怎么都是一个死，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等死吧！”
6.沈记茶楼夜内
冯大眼珠子和刘瞎子正在替霍啸林说情。躺在榻上的沈三爷睁开了眼睛：“刘瞎子的徒弟？”
冯大眼珠子说：“是啊是啊，学了好些年了，手艺不错，人也挺机灵的，三爷，您今天试试？”
刘瞎子在一旁赔笑：“是啊是啊，三爷，就请您给小徒个机会？”
沈三爷说：“你徒弟？捏得挺好？”
刘瞎子点点头：“挺好挺好！”
“等你死了再用吧！”沈三爷说完闭上了眼睛，刘瞎子还想再说什么，冯大眼珠子连忙用眼色示意他住嘴。刘瞎子只好答应着：“是是，三爷，您稍候，我先给您洗脚。”
刘瞎子出了门，一脸的为难，他从霍啸林手里接过热水盆，示意他退下。刘瞎子一转身，霍啸林脸色剧变，手摸向了后腰，他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榻上的沈三爷，离他只有几米远。正在这时，冯大眼珠子从屋里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霍啸林又恢复了一副奴才相，赔着笑，退下。
7.小六秘密藏身处日内
正在打坐的霍啸林突然睁开眼睛：“巴豆！”
小六说：“什么？”
霍啸林从兜里摸出钱来递给小六说：“这儿还有最后一点儿钱，你给我买半斤点心，剩下的，去药房抓一味药，巴豆，能抓多少抓多少！”小六转身要走。霍啸林又说道：“等会儿，别着急，今天要你办的事挺多，让我好好想想……”
8.刘瞎子家日内
霍啸林提着一包点心来到刘瞎子家，说：“师父，这是孝敬您的！”
刘瞎子说：“这哪好意思啊，事没给你办成呢，还老让你花钱，我……”
“您可别这么说，我都听见了，您尽力了，我心领了！”
“那为师就不好意思了，你来得正好，我闺女刚做好饭，一起吃！”
霍啸林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一起吃，一起吃，一定要一起吃！”刘瞎子趴到霍啸林耳边，小声说：“你别看她眼睛不好，啥都会干，饭做得香着呢！”
锅台前，正在盛粥的翠儿听着他俩嘀咕，会心地笑了。刘瞎子爽声吩咐着：“翠儿，加个碗，盛一碗你做的菜粥，让刘根尝尝！”
翠儿答得生脆：“哎！”
三碗菜粥，两碟小咸菜，围着个破方桌，霍啸林、刘瞎子、翠儿各怀心事，喝着菜粥。霍啸林悄悄地将手伸进口袋里，喝着粥的刘瞎子对女儿的手艺很陶醉，问道：
“香吧？”
霍啸林讨好地说：“香香！就是……要再来点儿醋就好了。”
刘瞎子说：“醋？喝菜粥放醋？你哪儿的老家啊？”
霍啸林说：“……我从小就好这口，爱吃酸的！”
令霍啸林没想到的是，翠儿起身了。他那只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有些着急。刘瞎子有些不高兴：“闺女，别去了，家里没醋了，昨儿剩个醋底儿，让我用了。徒弟，你对付着喝吧，我闺女做的这么好的粥，加上醋，酸不溜秋的，那成什么玩意儿了。”
霍啸林连忙低下头，慢慢地喝着粥。刘瞎子见霍啸林心不在焉，就说：“哎，你挤眉弄眼干啥，难道我闺女做的粥不好喝？”
翠儿看不见，但竖起耳朵在听。霍啸林忙说：“好喝好喝！”
刘瞎子说：“可你这脸上不是好喝的样啊！”
霍啸林忙掩饰着：“不是，师父，粥真的很好喝，就是吧，我怕烫，我从小爱喝凉的。”
“噢，我还以为让你喝我闺女做的粥，难为你了呢！”
“没有，没有，哪的话，哪的话！”霍啸林低头喝粥，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9.沈记茶楼隔间夜内
霍啸林抬起一脚踹在墙上，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小六啊小六，大哥这回算是把你害了，交代你办那么多事，可惜……给刘瞎子下巴豆，我没下成！”霍啸林又一脚踢在了墙上。突然，“刘根！刘根！”刘瞎子的声音传来，他连忙转过身笑着：
“师父。”
刘瞎子走进隔间，说：“徒儿啊，为师想了一天，你想试试手艺，给汉口大名鼎鼎的沈三爷捏脚，可为师帮不了你，心里不是滋味。你说咱爷俩这么好的缘分，我刘瞎子这么大岁数了就收你一个徒弟，我总得有点儿师父样儿！还好，为师老了，可脑子不糊涂，想出了条妙计……”刘瞎子故意卖了个关子，霍啸林无可奈何，焦急地等着下文。刘瞎子说：“三年了，沈三爷每天都到我这儿捏脚，他自个儿说的，不在我这舒服一下，回去睡不踏实，可要是今天晚上我拉稀跑肚了……”
“拉稀跑肚？别别别，您老人家哪能随便拉稀跑肚呢？”
刘瞎子说：“那还不容易，要是我今儿个喝的粥里边谁给我加了巴豆，我不就拉稀跑肚了？”
霍啸林的手连忙摸向口袋：“谁给您下巴豆？不能吧！”
刘瞎子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袋来：“能！我自个儿给自个儿下！我想好了，待会儿我就弄点吃的去，把这个顺下去，你露脸的机会到了！”
霍啸林一脸的惊愕：“师父，别，这哪行啊！”
“就这么办了！为师豁出命去也得帮你这么一回，要不然我要跟你说的那个事我也张不开嘴啊！”
“师父，什么事您就说吧，咱爷俩有什么张不开嘴的，您何苦拿巴豆害您自己呢？”
刘瞎子说：“不！为师主意已定，不改了！”
霍啸林满脸的尴尬：“师父……你……你对我太好了！”
刘瞎子低声说：“回头我对你说的那件事你应了，师父我一辈子对你这么好！”
霍啸林心虚了：“到底是什么事，您现在说了得了？”
“不行！我先帮完你再说不迟！”刘瞎子手里比划着巴豆包，宛若英雄上战场。
霍啸林有点儿无地自容。
10.沈记茶楼夜外
沈三爷的汽车缓缓开来，如往日一样，保镖下车，冯大眼珠子打开车门，沈三爷踱进茶馆。刘瞎子迎了上来，招呼着：“三爷您来了，楼上请！”
沈三爷慢步上楼。刘瞎子说：“对不住三爷，对不住三爷，您先楼上请，我去茅厕一下！”刘瞎子夹着腿向茅厕跑去，看样子憋不住了。
沈三爷躺在榻上，刘瞎子给他倒茶。刚倒了一半，他又憋不住了：“对不住……三爷，我还得再去茅厕一下！”
刘瞎子赶紧往外跑。冯大眼珠子说：“这刘瞎子怎么回事儿？谁给他灌了巴豆吧，拉稀跑肚的！”
过了一会儿，刘瞎子又来到了包间的门口，探着头说：“三爷……”
沈三爷说：“你又怎么了？”
“我怕这一走气熏着您，那就罪该万死了……三爷，不知道怎么着，今儿个我这肚子，我……我还得再去茅厕一趟……”
沈三爷一脸的不快：“去去！”
刘瞎子夹着腿跑了出去。冯大眼珠子用手扇乎着，沈三爷脸一沉，不高兴地说：
“走！”
11.沈记茶楼夜内
霍啸林抱着大木盆顺着楼梯跑了上来，迎面碰上沈三爷，毕恭毕敬地说：“三爷，我师父今天拉得厉害，要不，请三爷给我个机会？”
沈三爷说：“你就是刘瞎子的徒弟？”
“是。”
“你就这么想给我捏脚？”
“是啊，我是从乡下来的……”
“你不像逃荒的农民呀？”
霍啸林说：“我根本就不是，家里都是读书人，祖上还出过三品官呢，可惜家道中落，吃不上饭才来了汉口。想出人头地，可哪有机会呀，打听了不少人，听说大半个汉口都是三爷您的，就想找个机会伺候您，将来跟着三爷混出个人样来，光宗耀祖！”
沈三爷说：“倒是个上进的后生。”
霍啸林说：“不敢！请三爷给个机会。”
冯大眼珠子见机插话说：“三爷，要不您试试？”
沈三爷瞟了一眼冯大眼珠子：“试试？”
霍啸林说：“多谢三爷赏脸，我要是按不好，您大嘴巴子抽我！”
沈三爷有点高兴了：“那就试试。”
12.沈记茶楼某房间夜内
霍啸林把沈三爷的脚放在水盆里，认真地为他洗着脚。一旁的冯大眼珠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点儿不放心。霍啸林心无旁骛，认真地洗着，洗着。一会儿，他给沈三爷擦干脚，轻柔地捏着。沈三爷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一旁的冯大眼珠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地推开门，出去了。
捂着肚子的刘瞎子赶来，问道：“冯爷，咋样？”
冯大眼珠子示意：“按上了。”刘瞎子长出了一口气。“我说刘瞎子，你这……咋着了？”
刘瞎子说：“吃太多了。”
冯大眼珠子说：“啥玩意儿吃多了？”
刘瞎子自知口误，假装肚子疼：“我这……又不行了！我还得再去一下，再去一下！”
13.沈记茶楼某房间夜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