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来人,真烦。”护工抱怨的声音响起,温软躺在床上,目光毫无焦距,一言不发。
早上了吗?
时间过得真快,她还停留下周安浅说的那番话上,她说的对,傅母是不会允许一个疯子靠近宝宝的。
她不能这样下去。
房门打开,脚步声透着急促,很快来到了温软的病床边。
“好好地怎么住院了?给你打电话是你家佣人接的,要不是他们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声音温柔夹杂着几分关切。
“白枫?”温软艰难地坐起来,经过昨日那么一闹,身上的酸痛更明显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白枫来看她,她很意外,可眼下自己这番境地,实在有些不好看。
“我原本是有些事想找你说说的,谁知道打电话给你才知道你住院了。”白枫靠近病床,微微俯身为温软垫好身后的靠枕,掖好被角:“你住院了你老公没来照顾你吗?怎么只有个护......”
倏忽——
她脸色一变,一把拉过温软的手,细腻白皙的肌肤上一道可怖的伤痕显而易见,再出口时语气突然严肃:“你这手怎么回事?还有头发,这么乱,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话还没说完,温软快速抽回自己的手,缩进被子,目光躲闪:“没事,这手是昨日摔跤不小心划破的,还有头发,我还没起床罢了。”
“真的?”白枫眼神上下打量一遍温软,半信半疑。
“我有必要骗你吗?”温软语气故作轻松,心却砰砰跳,“对了,你前面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情?”
白枫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我想和公司解约,解约后我就不再是poison的吉他手了,艺名也归公司所有,那些我创作的歌曲也不会再有我的名字。”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
温软心头一颤,几年来即使她刻意回避却也还是有所听闻白枫所创作的那些令人惊艳的词曲。
呕心沥血创作的音乐到头来却没有版权,多么像她生下了孩子却听不到一声妈妈......
毫无血色的唇瓣颤了颤,发出沙哑的声音:“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没有。”白枫苦涩一笑:“黑料不澄清我可以忍,清者自清,三线小城市的商演我可以忍,一年没有休息我也可以接受,可昨天让我接三无产品的微商代言,让粉丝买单的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了。”
温软一阵哑然,公司格局太小,只顾眼前利益,无异于是在消耗白枫的剩余价值,及时止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解约后重新组建一支乐队,所以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白枫晶亮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温软。
温软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芒刺在背。
白枫一旦解约,必须拿出更好的作品才能在音乐界站稳脚跟,现在的自己,除了拖后腿,什么也做不了。
更何况,傅家,也不会同意她去的。
“我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不太方便。”
被温软拒绝了,白枫有些遗憾,“就等你方便了,随时联系我。”
死寂的病房在白枫的活跃下终于有了些生气,可是很快,白枫也不得不离开,冰冷的屋子又只剩下温软一人。
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释然又无力地笑了一声。
她真羡慕白枫,至少,她有追逐梦想的机会。
至少,她本身足够优秀,面对公司不公对待随时可以站出来解约。
可自己......
温软的脑子昏昏沉沉,很快进入梦乡。
等她再醒的时候,空旷的房间内,除了墙上滴答滴答旋转的钟表,和仪器运转的响动,依旧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不好意思,可以带我去洗手间么?”温软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病房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护工不在么?
撑起无力的身子,腿试探性地往下放,总算触碰到了地面,手也朝四周摸索,幸好,在床边摸到了手杖。
熟悉的触感也让温软安心了些,撑着有些发软的身子朝着病房外走去。
“不好意思,请问卫生间在哪?”温软拦住一个人,温声询问。来人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极重,应该是医护人员。
女人有些不耐烦:“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了。”
话音一落,女人急促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远了。
白色的手杖一下下的点在地上,温软瘦弱的身躯朝着前面走去。
幸好卫生间距离病房是一条直线,在走廊内又打听了两次,温软这才勉强找到了卫生间。
急意缓解,走在回病房的路上,温软也放慢了脚步。
阳光很好,透过窗子照在温软的身上,她有些光感,黑暗中也多了一丝明亮,让阳光将她包裹。
走廊内,孩子的笑声夹杂着欢快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穿着小病号服的孩子们在走廊内跑着,天真无邪的脸上尽是笑。
忽的,一个小小的身躯撞在温软的身上,又慌忙跑开,温软身子一倾,竟一下失去了平衡!
糟了!
温软紧闭双眼,却并没有想象中摔在地面的疼痛,反而是一双温暖的臂弯将她扶住了。
“你们几个,快回自己的病房去,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是护士呵斥的声音,小孩子的声音也逐渐远了。
温软站直了身子,感觉到一只手将白色的手杖送回到了她的手边。
“谢谢。”温软从对方的手中拿过手杖,转身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扶住她的人却忽然开了口:“我们见过。”
温软脚步一顿,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在体育场馆中,还记得么?”
魏长泽又朝温软走近一步,淡淡的果香袭来:“上次太匆忙,我是魏长泽,请问小姐如何称呼?”
深重的声线却一下将温软的思绪拉回到了几天前,在体育场馆内,自己从傅霆枭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离他远点……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难道那日是她误会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