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崴脚不是小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杨长安手忽的停了一下,说道:“我们武者对于一些基本医术的常识还是有了解的,你也不需要担心。”
苏如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帮他处理伤口的男人,胸膛剧烈起伏,眼圈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处理完之后,杨长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几天,杨长安每天都会按时过去苏如是那边,除了帮她处理伤口,还要帮她做饭。
不知道是不是杨长安表现出了认错的态度,苏如是虽然依旧话少,至少不是那副再冷冰冰的样子,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苏如是经常出神。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是并排而坐,距离靠的很近,桌子上蜡烛幽幽燃起。
杨长安在吃饭的间隙,偶尔余光瞥到她的脸,这时候,他的心跳就会蓦然加快。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蒙上了一层光晕,又有了一股凝固的美感,好似仙人一般。
这种感觉跟看视频照片自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或许电子设备里她们看起来也是十分精致,毫无瑕疵,但是隔着屏幕,看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现在。
苏如是就坐在他身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甚至能隐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看到烛光投在她发丝里的倒影,完美的侧脸弧度……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心驰神摇,顿时觉得手上的饭更香了。
杨长安很快就将余光收了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顺其自然吧。
他克制不住自己欲念的时候,就是他道心消亡的时刻,或是他化凡成功,突破不灭后期的时刻?
杨长安不知道,可他不会去赌一个可能,那是懦夫的表现。
一方面是自己的武道,一方面是自己的感情,他不想选,都想要,所以他的化凡,显得格外艰难。
可这样下去,他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要是一直这样,我们会不会死在这?”苏如是突然放下了筷子,开口说道:“在第一绝地里,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或许某一天,我们就会死在这,死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一连一个月的孤岛生活,让苏如是有些被悲观起来。
尽管她对杨长安很有信心,可一个月过去了,毫无起色。
渐渐地,她越来越悲观。
若没有杨长安,苏如是早就绝望了。
可她哪怕是两人冷战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杨长安的话,她根本不会到这座岛上来。
或许,在她心里,没有杨长安的话,自己早就死了吧。
“只有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带你出去。”杨长安目光坦然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苏如是的眼中多了几分明亮。
……
夜晚,苏如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个月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麻木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但是,她发现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她经常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坐在床上,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对的,错的,遗憾的。
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尚且为商脉的事,心力憔悴,何况是一位老人呢?
不知何时,那个男人的头发不知不觉斑白了,可她甚至没对他说一声辛苦,也没有拥抱过他,把一切当做理所应当的样子。
“爸,我爱你。”
苏如是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她突然不想要宏图大业了,也不想要荣华富贵,甚至不想要商会会长的身份,她只带着杨长安回到父亲身边,然后两人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一个月来的生活,让她明白了,能说的,从来都不是最深的孤独。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隔壁还住着杨长安,看着空荡荡的世界,毫无生气的生活,她早就万念俱灰,选择一了百了。
想着,想着,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准时睁开眼睛,穿好衣服,洗漱完之后,她听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她丝毫没有惊讶,她知道,这是杨长安起床了,每天这个点,他都会起来晨练。
苏如是感觉脚好的差不多了,便系上围裙,去做早餐。
她煮的是粥,以前她喜欢吃馒头,面条,可她发现杨长安并不喜欢这些之后,就改成煮粥了。
说起来,她从来没有做过饭,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另一个男人做饭,可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显得自然而然。
当世界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候,不论如何相处,日子久了,彼此都会成为不可或缺的存在,何况那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苏如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杨长安。
明明他是一个舍道之外,再无他物的武痴,不会生活,不会哄人,毫无情趣,只会杀人。
无论怎么看杨长安都不是一个良配。
在她眼里,杨长安已经非人。
天道多于人道,神性多于人性,把任何事情都看作因缘结合,不拒绝缘起,也不拒绝缘灭,可以随时解开缘分的束缚,所以他会帮助弱小的人,比如阿缘,青蛇,汤寻灵等等。
杨长安这种人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对红尘种种都有所接触,但又不拘泥于万物,不陷入其中,就好像是佛经中说的,处相而不住相,对境而不生境,这种人无疑是可怕的。
苏如是一直很崇拜杨长安,但作为女人,她不会选择嫁给这样的人。
因为他没有感情,没有爱,嫁给这样的人,自己永远都不会得到幸福,他太冷静,也太理智,心中只有道,虽然他也可以对自己温柔,对自己疼爱,但那都是假的,好像是梦幻泡影一般虚幻的存在。
杨长安的真心,不在世间。
对苏如是来说,荒岛这一个月的生活,就好像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美梦,她很害怕,什么时候就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