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韩九罗几乎把九品丹炼了个遍,除了没有原材料的那些,只要是听风会的全都给炼完了,差点没把听风给累吐。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自己使用意念之剑消耗的灵力数量还不少。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灵力还是妖力,但可以确定的是,凭空创造火焰时间长了之后他就会头昏眼花全身乏力,跟那些灵力匮乏的症状一模一样。
所以,韩九罗及时收手,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只是望着天上那轮圆月,他总觉得,似乎忘了点什么……
“大人,我给您调节一下周围的灵气浓度吧。”
这是融气伞第一次主动呼唤韩九罗,韩九罗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就放他出来了。
近乎透明的伞面像是一个玻璃罩一样,将韩九罗护在其中。与此同时,经过过滤的新鲜空气也随之进入了融气伞内。
韩九罗深吸了一口气,忽而觉得通体舒畅,像是浑身上下都吸了一口气一般。
“您之前都住在天涯,那儿的妖气浓度是整个妖界最浓郁的。所以融气想来,您应该更适应高浓度的灵气。”融气伞站在韩九罗床边,穿着一身飘然的浅蓝色长衫,面容清秀,宛如一个翩翩公子。
融气说完这句,像是憋了许久没讲话一样,絮絮叨叨了半天:“妖界都是妖气,人界都是灵气,可融气却觉得,这二种气其实几乎是一样的,只是我们自己觉得不同而已。而妖体内的妖力呢,大多是发源于血脉,是经过血脉加持的特殊灵力……”
“嗯,嗯。”韩九罗迷迷糊糊地回答着,闭上双眼,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困得很,再这样一弄,索性沉入梦乡,做了个美梦。
在梦里,他父母双全,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传奇经历,也没有赚很多钱,但却幸福美满。一路走来,娶了个漂亮老婆,又有了个可爱的大胖小子,看着他长大,和妻子白头偕老……
可惜的是,这到底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
“珍珑,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吃了药就不痛了。”
云玺仙眼里盈满了泪水,将云珍珑紧紧地搂在怀中。
此时此刻的云珍珑,双手双脚都被锁链禁锢着,额头青筋暴出,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这是韩公子给我们的雷藤根的粉,来,你吃一口,吃完就好了哦。”
她将粉末熬成的药液放到云珍珑的嘴前,扒开他紧锁的牙关,将整碗药硬生生地灌了下去。
雷藤根不愧是罕见的极品药材,一口下去,云珍珑便感觉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但与此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让他其他的感官也一起麻痹了。
毕竟是镇痛药,总是会有这类的后遗症。只是,雷藤根镇痛的效果更强,麻痹其他感官的效果也更强了。
“唔……”
云珍珑的身子软了下来,倒在姐姐的怀中。云玺仙见状连忙将他四肢的枷锁都解开,以免他进一步地受伤。
“姐……”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道,“姐,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云玺仙泪流满面,却还是连连点头,将云珍珑搂得更紧了些。
“姐,我累了,我想睡会儿……”云珍珑的双眼缓缓闭合,云玺仙将他抱回了床上,抚摸着他因痛极挣扎而产生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每个月都会经历产生到愈合,再产生再愈合的过程。长年累月下来,已经形成了一圈很深的疤痕,在云珍珑的手腕上看起来非常狰狞可怖。
可是,她还是必须将他绑起来,否则月蚀奇毒一旦发作,他什么自虐自残的方法都干得出来,最后只会伤得更重。
“珍珑,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开这毒的。”云玺仙注视着弟弟的脸庞,轻声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位……女士?”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云玺仙猛然转身,顺势一鞭抽出,却被那人笑眯眯地一把抓住。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这毒是什么毒,挺好奇的。”他上前走了几步,月光洒上他俊美的面容,竟显得皎洁而神圣。
“你是谁?”云玺仙眯起双眼。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已经看到了他站在那里,却还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莫非……是传说中须弥境的大能?
云玺仙这辈子到现在,见过最强的人,就是海角城的城主,据传实力是天合境之上的凌霄境,且已经是七重之高了。但即使是城主,也没有给过云玺仙这样强悍的感觉。
不是霸道的压迫感,而是接近于虚无的,令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神秘感。
“不怕告诉你,我叫漓听,是九罗他家里人。”神魄漓听松手让云玺仙抽回鞭子,继续道,“你应该也猜到了,九罗手上那些宝贝可不是凡品。他以为自己是离家出走,实际上啊,他爹还派了我来保护他。”
听闻此言,云玺仙心中的戒备已经放下了一半。的确,韩九罗那把剑虽然看起来普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灵力波动绝对是灵器级别。
而且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普通人出身。既然如此,家里派个强者暗中保护也不足为奇。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可能把我弟弟交到你手上。”云玺仙强硬地挡在云珍珑身前,“请你体谅我这个做姐姐的的心情。”
“唉。”神魄漓听长叹一口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道,“说吧,你要怎样才能信任我?”
“立下血魄大誓,对着始神发誓,你此生此世绝不会伤害云珍珑,否则天降雷罚,粉身碎骨,魂魄飞散!”
这血魄大誓就是以自己的肉身以及魂魄作为抵押,向始神发誓,违者一般来说是必死无疑的。但是,神魄族就是这个例外。
“好。”神魄漓听笑眯眯地伸出四指指天,放在太阳穴边。
可话音一起,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沉重肃穆:“我神魄漓听对始神发誓,此生此世绝不会伤害云珍珑,否则天降雷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神……”云玺仙前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在听到他全名之后,蓦然起身,震惊地道,“神魄漓听?你是神魄族,也就是说,九罗也是神魄族?”
坏了。
神魄漓听打着哈哈,将云玺仙按回床上,道:“没有没有,你什么都没听到哈,我也什么都没说。”
神魄漓听不是不知道人类有多么仇视妖族,可九罗的身份现在被他不小心暴露给云玺仙了,要是招来麻烦……
算了算了,刚好让他回家继承妖君的位置,也挺好的。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弟弟了吧。”
“……好。”
神魄漓听用指尖擦取了一点云珍珑的血液,放在鼻前仔细闻了闻。可闻完,他却皱起了眉头,而后又伸出舌头将这丁点血液舔掉,闭上双眼嘻嘻品味了一番,许久之后,才缓缓睁眼。
“你之前说,他中的是月蚀奇毒?”
“是。”云玺仙点了点头,“是医师总堂的副堂主,裘疏狂大人告诉我的。”
“有趣。”神魄漓听左眉一挑,“云珍珑虽然会在月圆之夜浑身剧痛,符合月蚀奇毒的特点,但月蚀奇毒会随着年岁增长逐渐变弱。如果是三四岁开始发病,照他现在的年纪,早该好了,不可能如此严重。”
云玺仙皱眉道:“那依你所见?”
“我八百年前来人界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毒师,姓午。他想研制出一种关于月光的毒,使人中毒之后,一接触到月光,接触处就会皮肤溃烂,最后不是疯了就是被月光烧死。”
“恶毒之人!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神魄漓听耸了耸肩,笑道:“后来我把他的月光灵露抢走,还把他杀了。这可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看我是不是很好啊。”
云玺仙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道:“刚才是我对你有偏见,我道歉。请你切入正题吧,我弟弟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听我说完呀。”神魄漓听望着窗外的圆月,眸中反射出皎洁月色。
“他的弟子来找我寻仇,我图好玩儿,就让他关了起来,在我身上试毒。”神魄漓听继续道,“这种毒一开始还不算什么,但是他每个月都给我吃一次。渐渐地,这毒越来越严重,到最后我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就将他杀了。又过了几年,这毒自己消退,我也不会再在月圆之夜剧痛了。
“这位姐姐,请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弟弟有什么每个月都一定会吃的东西吗?”
每个月都一定会吃的东西……
云玺仙骤然之间,后背发凉。
云珍珑不怎么爱吃外面的东西,平日里的吃食也都是祖宅的老管家负责,一年四季都不重样,哪怕是米饭也不一定会每个月都吃。
唯有一样,云珍珑必然每月都吃,且这些年来都一直坚持没有变化。
云木长老的,镇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