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子来了,或许是见了他妹妹的惨样心有不爽,看了魏旭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若是普通人也就训斥几句完事,但太子不一样,他李盛是什么人?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直击要害。
“昨日的事本宫都听小妹说了。”
魏旭连忙认错:“是我未能控制好情绪,伤了公主的心。”
虽然态度诚恳,但一听就是客气话。
李盛冷哼一声,“听闻你府里来了位很会弹琵琶的姑娘,本宫恰好喜好乐理,妹夫将那姑娘送于本宫可好?”
李盛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是在看戏,认识魏旭十多年来,他这个太子第一次开口问他要人。
秋风掠过身旁的花坛,带落了一片花瓣。
魏旭忽然觉得有些闷得慌,他被衣袖遮挡起来的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之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太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一个丫鬟,赠与殿下又如何。”
颜欢不知道魏旭将她送给太子的事,以至于魏旭说要颜欢准备准备进宫的时候,颜欢还一脸诧异,“哥哥,你会跟我一起吗?”
魏旭摸摸颜欢的头,轻轻笑道:“我就不与你一起去了,但我会来看你的。”
颜欢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她可从未进过宫,只是潜意识的认为那是一个规矩繁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地方。
“那颜欢也不要去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惊了下,要知道在以前,可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的人。这次居然也会自己选择了。
魏旭叹了口气抱住颜欢,轻声说道:“是太子问我要的你,拒绝不了。”
颜欢便不在言语了,轻轻松开魏旭,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的,不过几件衣服和几样首饰。
一切收拾完毕,颜欢不再多说什么,直到她出门时突然被一丫鬟拦住了,颜欢低头一看,不是这几日服侍她的七夏吗?
“姑娘,你要去哪里?带七夏一起走好不好?”
还没等颜欢说话,跟在她身侧的魏旭立马训斥道:“退下去!”
虽然颜欢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一看这丫头的可怜模样就于心不忍,思量之后,她终于开口对魏旭说:“你答应我一件好不好?”
魏旭楞了下,莫说一件事,就是千万件事,他现在肯定也会答应的。
“好。”
颜欢听后指了指那丫鬟,淡淡说道:“让她跟我一起进宫。”
朱墙绿瓦,颜欢的车马接近那座沉寂的宫城时,天边的最后一丝斜阳刚好没入天际线。原本宏伟壮观的建筑,此时在夜色下就如一匹潜伏着的巨大怪物一般。
等到了东宫,已经是晚上了,楼阁中灯火阑珊,映在水里,映在颜欢眼里。
自从进了这殿里,颜欢就变得格外谨慎起来,她还是比较惜命的,凡事总是小心一点好。
折腾了一天,最终是在一处小院里落了脚。天色太晚了,已经看不清院里的布置了,颜欢放下包袱就要去睡觉。
跟她一起来的七夏主动去院里打了水进来。
洗漱完毕后,颜欢便沉沉睡去,她今天实在太累了,不只是身体累。
住进这里几日,颜欢都未曾见过太子,只是院里每日都会来一个教规矩的老嬷嬷。那老嬷嬷脾气不好,但凡教了两遍没学会,就会用竹条打颜欢的手心。
几天下来,规矩学得七八分熟,但手却是实打实的“熟”了。
老嬷嬷跟她说,女孩子步子不能迈太大,不然形象不美观。
颜欢表面应着,结果还是自顾自的走,并且走得越发嚣张起来……
再说魏旭,自从颜欢被他亲自送上车后,他的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平时默不作声的,但凡别人有一点做错了,他就会大发雷霆。府里仆人都不明白自家温润的公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由此大家对魏旭也多了些畏惧。
唯独李姝,自从她心头刺被送走后,便心情大好,就算是魏旭回来故意挑她刺,她也忍忍就过去了。
李姝总觉得只要自己真心对魏旭,她的魏哥哥还会像以前一般待她好。
这段时间魏旭总是早出晚归,脸也越发削瘦起来,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当然,他现在最大的秘密只有他爹魏源知道。
“父亲,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行动了。”
这天天气很好,魏旭特地到丞相府找魏源。
魏源手背在身后,望着眼前的一片涟漪,他眉头轻轻一皱,随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天太子李盛跪在大殿上苦苦哀求,“还请父皇明查!”
只见龙椅上那人,神色庄严,坚定的说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将军齐茂生一家勾结外邦,有谋反之心,按律,满门抄斩……
次日,天下了大雨,长安城街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纷纷低声讨论……
“这齐家好歹也是世代武将,怎么就会勾结契丹呢?”
“对啊,齐将军杀敌无数,想必定有冤情……”
“哎,这一家上下几百人口,长安的天恐怕又要变红了……”
……
“爹,孩儿对不住你……”
“不关你的事……”
喊了一晚上冤枉的齐茂生声音早就哑了,他望着天,缓缓闭上了眼睛,倾盆大雨砸在脸上应该是痛的,可他早已麻木,只是最后苦笑了下:“世事无常……”
这日天才刚亮,李盛就气势汹汹的找到了颜欢,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了,看了颜欢就是一巴掌。这一掌极重,颜欢直接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她被打蒙了,捂着脸呆呆的望着这个没什么映像的男人。
“果然最毒妇人心,你居然能对曾经的朝夕相处的人下这种死手!”
莫名其妙挨了打又白白被骂了一顿,颜欢火气一下子上来,也没了规矩,她站起来跟李盛对视,“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可怜齐家为我朝舍生忘死却落了个这种下场。”
“齐家?”
颜欢一下子就想到了齐恒,她顿时觉得血压上升,头脑一热上前抓住了李盛的衣领:“齐恒他怎么了?”
李盛立马甩开她,讥讽道:“你少在这儿假惺惺,你们的奸计得逞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我这个太子也一起杀了?”
出去提早餐回来的七夏一进屋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颜欢,她连忙放下食盒去把颜欢扶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李盛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盯着颜欢冷笑了一下:“不过也是颗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