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突然从秋曦身上的伤口喷出,体内似乎有着一台搅拌机在搅拌他的内脏,秋曦一个踉跄,肩上的女孩差点摔在地上,克拉肯将女孩放在自己的肩上,扶住秋曦,他知道这是“爆体”后的反噬,但愿秋曦能平安撑过去。
“喂,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这女孩才变成了孤儿,甚至可以说是我间接杀死了她的家人。”秋曦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血浸透了衣服一滴滴落下。
“错的不是你,错的是我,错的也不是他们,错的,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诞生异种。”克拉肯无奈地说道,这一句道尽了整个异种界的悲剧,无非都是鱼肉罢了,只是时间的差异而已。
“可悲吗?”
“可悲,但并不后悔作为异种来到这个世上。”克拉肯知道秋曦是想要以谈话的方式来缓解自己身体被反噬的痛苦。
“我倒是很庆幸自己是作为异种活在这个世上,人类活得远比异种痛苦得多,尤其是穷人,呵,呵呵……”肺部受损导致秋曦不断地咳血,身体正在恢复,只是这也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真不甘心,没想到第一次二度爆体的反噬这么大,看来得死在这里了。”
“为什么?成立革命军?”克拉肯立马转移话题,希望借此减轻秋曦的痛苦。
“如你所言,用错误去更正错误,用血去阻止更多人的牺牲。”
“这样哪怕牺牲自己的一辈子,都不太可能实现吧。”
“人这一辈子总得去拼一把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才12岁呀。”
“为了,为了更好的世界。”
“就没有自己的私人目的了吗?”
“为了我的家人,能让他们能看见更好的未来,呵,明明没有血脉的羁绊,却还是总放心不下他们。”克拉肯以为秋曦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会在乎,结果在濒死之际依旧念叨着自己的家人。
接着秋曦便向克拉肯吐槽起了他的家人,自己的妹妹是个爱哭鬼,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哭,自己快被她烦死了;二弟是个怂包,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就只知道逃避,永远不会想着解决事情,但偏偏他自己又是个圣母、烂好人,还经常有的没的去担心别人过得好不好,结果惹了麻烦还要自己给他擦屁股;四弟像个傻子,见到人也不说话,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胆子比二弟还小,比三妹还爱哭,我看着他就心烦。这些糟心的家伙,我,我好想他们,眼泪夺眶而出,秋曦再也忍不住了,倒在了泪与血交织的噩梦之中。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一个小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睡着,秋曦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女孩睁开惺忪的双眼,打盹的克拉肯也突然间惊醒。
“你们也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我们活得好好的。”小女孩说着一口很豪迈的苏州话。
“那为什么?”秋曦脱去衣服查看伤口。
“我的异能是促进细胞的恢复与分裂,我妈告诉我的,所以暂时治好了你的伤。”小女孩赶紧蒙上了眼睛,虽然才八岁,但东方的女孩子似乎都十分注重男女有别,女孩小脸顿时羞红,赶紧拿手蒙住了眼睛,但还是忍不住从手指缝间偷偷打量。
“哈哈,哈哈哈……”秋曦摸了摸自己浑身的伤疤,有点已经结了血痂,有的还化着脓,但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坐在地上,左手下垂,右手掩面狂笑,小女孩似乎是被吓着了,赶紧躲在克拉肯叔叔的身后。
“天不亡我!”秋曦又站起来,带着他们向观赏区的出口走去,克拉肯宠溺地让小女孩坐在他的宽大的肩膀上,曾几何时,他也有过一个女儿,也才小女孩这般大的年纪,可是却……
那条雷蟒并没有离去,而是正在出口处盘着身子等秋曦,因为它清楚想要离开这“蚁穴”,只能先暂时跟着秋曦,这条活了半个世纪的巨蛇已经产生了心智,如同东方传说中的动物成精一般。它本是一条普通的蟒蛇,但却在疯狂的实验中经历九死一生被改造成了这般模样,时间与“非特”赋予了它匪夷所思的力量与智慧,如今它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自由。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混乱,地下城“蚁穴”中的“兵蚁”们正快速地稳定局势,虽然有不少斗兽场牢狱的角斗们已经动乱中被释放了,但也很快被“兵蚁”镇压下来。“兵蚁”是地下城护卫的别称,多是雇佣兵,作战能力和那帮绣花枕头的贵族可不在一个档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心狠手辣,多是手在血盆里洗过的十恶不赦的罪人、亡命之徒。
动乱者被有组织地绞杀,秋曦正准备动手时,耳边突然响起女孩的尖叫声,女孩手指几具残缺的尸体,眼泪顿时便如开了闸般倾泻而出,但却又紧紧咬住嘴唇别让自己哭出来,赶紧让克拉肯放她下去,脚刚着地就向那堆尸体扑去,她看见了她妈妈那条被血染红的白狐狸围脖,两只小手在尸堆中艰难地拨动。
“回来!”秋曦瞬间冲了上去,把女孩提了起来扔在一边。
“妈妈……”女孩被狠狠丢在了一边,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小声嘟囔着,不敢看秋曦,她怕他,事实上大部分异种都会对秋曦有着深入骨髓的畏惧。
“别找了,你妈已经死了,异种不会留下完整的尸体,找到了尸体又有什么用!如果你再哭,我会让你去陪她。”虽然很残忍,但的确是事实。秋曦冷着脸走向女孩,左手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黑色外骨骼,手指细长但却锐利得如同军刺,能够轻易刺穿一厘米厚的钢板,手臂里潜藏着恶魔的力量,哪怕是巨蛇的鳞甲在这只手面前也如同是薄纸。秋曦一点点走向女孩,杀意伴随着血腥味渗透进每个人的毛孔,寒意直逼骨髓。克拉肯当然不会让秋曦杀死女孩,但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只能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也想死吗?”秋曦向女孩怒吼,女孩感觉像是被吓丢了魂一样,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下身一阵温热,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秋曦毫不留情,直接向女孩扑去,伸手狠狠向小女孩一扫,女孩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在秋曦铁爪即将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双腿往后一蹬,铁爪带着一阵腥风擦过女孩的鼻尖,只擦破鼻尖那一点表皮,没有出血,但若是女孩不躲的话,这只手将会削去女孩半个脑袋。
“还想好好活着是吗?”秋曦褪去外骨骼,将手搭在小女孩的头上。
少女没说话,只是呜咽着点点头,刚刚那一下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量与勇气。
“那就忘掉刚刚这一切,你叫什么名字?”秋曦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但小女孩却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没理会秋曦。
秋曦将脸上,手上的血渍擦掉,脱去带血的外套,整理了一下头发,一把将小女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哼唱起童谣来,还颇有节奏感,以前他常常会以此方法去哄妹妹。
“错的不是你呀,所以你才要好好活着呀,终有一天你会离开父母,所以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呢?”秋曦哼唱完后,轻柔安慰。女孩望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现在的模样倒不吓人,反而有股孩子般未脱的稚气,但却又有着同龄人难得的深沉与英气,皮肤不白但却很干净,眉清目秀,十分标致,很难将他与魔鬼联系在一起。女孩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却红着脸,转过头不敢看正抱着她的秋曦,一行人继续上路。
“现在去哪儿?”克拉肯无奈又担心地望着秋曦,生怕他下一秒就把小女孩给扔了。
“商业街,我们去买点东西。”12岁的秋曦身材并不高大,鼻子贴着小女孩的脖子,呼出的气弄得小女孩脖子痒痒的。
“买什么?”小女孩终于开口说话,转头侧对着秋曦,不敢直视秋曦,水灵的大眼睛只好一眨一眨地偷偷打量。
“要买的东西可多了,先去给你买一些好看的新衣服,然后我们再去买草莓蛋糕、提拉米苏、奶油泡芙、芝士蛋糕、肉松面包、红豆面包、杯子蛋糕、绿豆糕、红豆饼、老酸奶、红豆酸奶、原味酸奶、芒果布丁、柠檬水、橙汁、冰淇淋、西米露、西瓜汁、巧克力杏仁蛋糕、、苹果馅饼、果仁蜜饼、黑森林蛋糕、巧克力慕斯、焦糖布丁、香港蛋挞、欧培拉、俄罗斯蜂蜜蛋糕、甜甜圈……”
不争气的眼泪一点一点从小女孩的嘴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