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年，会想到什么？
鞭炮、红色、爆炸？
饭菜、香气、亲人？
温暖、吵闹、烟花？
在过去的十年里，于洲和雨的年是这么过的。
勇者学院里，学生放假在约农历二十六，教师们召开会议，总结工作，约二十八也放假离开学校。在那之前会有一次聚会，所有的老师同学一起在礼堂看视频节目，节目是老师们和同学们自己排练并录制的。
约农历二十左右，年味已经很浓厚了。同学们聊的是放假时间，老师们聊的是假期的计划；这种热烈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二十六达到顶峰。在那之后，校园里一下子冷清起来了。更不要说真正的年关还有两三天。到那时校园里只有便利店和保安处还有些许灯光。
雨和于洲并不是唯二留在学院里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大约有六七个，他们也会悄悄开始筹划自己的年夜饭。他们会自己制订菜谱（多半是点外卖），自己剪辑视频，在二十九晚上欢聚一堂，给自己过一个好年。三十那天总是会被一直照顾他们的助教或是老师领回家去一起度过。而雨和于洲几乎是在苏玲家过年的。三十上午苏玲会来把他们接走，在其他孩子们羡慕的眼光中坐上“漂亮姐姐”的电动车，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苏玲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手忙脚乱地给他们一家人——包括苏玲的父亲，准备饭菜。除夕夜里，四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不知不觉睡到初一。
想来今年是第一个孤独的年关。
……
推着购物车，于洲皱眉。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牛奶，商标他闻所未闻，价格也是各不相同，最贵的与最便宜的相差近五倍。他此时无比怀念学院或是中心配给的物资，虽然没有商标但品质绝好。
“粥粥，这个。”一堆零食被投入购物车中，瞬间将容积占去一半。于洲扫了一眼，大约是一些国民品牌的薯片和巧克力棒。这些……算年货吗？但他没有问。
“接下来只需要再买一些瓜子就行了。”就近抓起一瓶牛乳，于洲心想。而雨负责的部分已经买全了。
于洲推着购物车，向食品区进发，雨又随手抓起什么饮料，跟了上来。
这里是安澜市市郊的一个小超市。名字没注意看。虽然规模不大，却是离作战中心最近的一家，安澜市作战中心的作战员们想要犒劳自己就会来到这里。虽然中心有配发很多物资，比如牛羊肉罐头，糖果，甚至提供免费饭菜，但成员们出于邪恶的“打破规则”的念头，总是认为野花更香，喜欢到墙外面去。毕竟这里是首都，很少有不法分子闹事。况且这里更是高层战力集结的地方……
“粥粥，你看。”正当于洲在货架上搜索某知名品牌瓜子的身影时，雨拉了拉他的衣角。沿着她的手指看去，是一个提着购物篮的小女孩。
但是她的脖子上似乎有着奇怪的印记。瞬间于洲警觉起来。两人确认了眼神，推着购物车跟在女孩的身后不远。
那女孩似乎被妈妈派来买一些她喜欢的糖果。这没有什么不妥。但她脖子上的印记散发着淡淡的妖气，只有异能者才能看到。
两人跟在后面，用买水果的动作掩饰自己。不多时，那小姑娘忽然晕倒了。雨见状，瞬间释放出澎湃的灵力控制住方圆十米内一切物体。于洲的目光迅速扫过最有可能的埋伏点。在排除一切可能的危险之后，于洲走上前去看那女孩的情况。
这时超市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情况，想要上前提供帮助。雨出示了身份牌，示意这是公务，不要插手。那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岗位上。
“这印记似乎在吸收人的精气。”于洲感知片刻，得出结论。所以这女孩应该是无辜的被害者。幸好发现及时，静养几天就能恢复。
“似乎在哪里见过……”雨看着眼前红色的印记。那印记由一个圆形以及八根尖刺组成。
这时，印记消散了。女孩的母亲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匆匆赶来，见自己的女儿静静地躺着一语不发，险些落泪。待了解情况（休息不足，晕倒）之后才放下心来，连连道谢，放下塞满的购物篮，抱着女孩直奔医院去了。
雨看着这一幕沉默。
忽然她感到身体一沉，然后又恢复正常。
原来是于洲捏了捏她的手，马上又放开。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身边的灵力失去控制，不再支撑她的身体。
只有那么一瞬间，就像是一个错觉。
雨回过神来，看向于洲的方向。而于洲已经转身去推购物车，只看到他的后脑勺。“别呆着了，买完了东西就回去吧。这些情况报给中心，会有人来解决的。”
“嗯。”雨跟了上去。
……
“所以……你买的是奶粉吗？”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两人的别墅紧紧相邻，但有事还是电话联系。
“我是智障。”于洲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
……
门铃响了。
于洲在屏幕上看到几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有着善意的笑容。也许是其他“种子”。于是于洲打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于洲道：“你好，请问你们是？”其中一名穿着夹克的青年开口道：“我是艾伦·金，这是我妹妹辛西娅·金，这位是刚在路上遇到的汉密顿·桑切斯。我们都是被选中作为‘种子’的作战员。这不是过年了嘛，按照安澜的风俗来拜个年。”
他的汉语有些生硬，但还算能听懂。只是这身杀马特装扮让人很怀疑他的审美。倒是他的妹妹穿着最近的潮流款式，加上优良的基因，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她摊摊手，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名叫汉密顿的青年倒是话不多，只是向于洲点头示意。
于洲也做了自我介绍，请三人进屋来坐。幸好置办了些年货，有瓜子饮料可以招待客人。
“对兄弟早有耳闻，今日是见面更胜闻名啊！”艾伦再次开口。辛西娅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哥哥在水浒传里学的汉语，请见谅。”她解释道。
这话虽然显得奇怪，但于洲能感受到艾伦的热情和对汉文化的喜爱，所以并不感到很尴尬。
一番客套之后，于洲问道：“所以‘种子’们现在都在作战中心吗？我本以为大家都会回家过年。于是也没想过要去串串门。”
“确实是这样，因为中心工作的性质，需要作战员们在基地附近待命，最多最多就是到超市逛一逛。虽然是年关，这基地可热闹了。”汉密顿答，“而且我们这些到的比较早的作战员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知道又来了两名新同伴，都计划着要来拜访一次。”
“啊？那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确实于洲和雨并没有把拜访同伴列进计划之中。
“雨小姐那里我们已经去过了，你们为什么不申请住在一起呢？这样多麻烦呀。”辛西娅问，“你们确定关系了吗？”他们有了解过于洲和雨的事迹。
于洲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直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应该快了，要不了多久。”
……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前。在隔壁。
“两个屋子的话可以放更多书。”然后雨愣了一下，“确定关系的话……看粥粥的想法吧。也许永远都不，也许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