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前。
马匪手持火把和弯刀,一脸凝重地盯着不远处的五人,又以其中一名周身覆盖透明光幕的女子为甚。曾在这山头逍遥近十年的他们,今日就将被彻底铲除。
他们信赖的魁,在那女子手中竟走不过五招,被轻易地制服,带上了镣铐,此刻正静静躺在那些人的身后不远。
再说起四当家莽撞出击,率领30余兄弟想给来者一个下马威,不曾想也是被那女子三下五去二,全部打得失去了活动能力。
不知她有什么魔力,普通的拳头竟然一击就将飞奔的骏马迎面打退,7.6mm子弹竟然也奈何不了她的一袭白衣。夜太黑,他们并不能看清楚,究竟是没有打中还是没有破开她的防御装置。但,谁也没有胆量再向她靠近。
“可恶,明明其他四个作战员我们全都了如指掌,之前几次围剿我们也轻松逃脱,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竟然要死在这里?”为首的男人痛不欲生,身后的弟兄都是跟着他从市井街头混起,一路来到了这狐首山,也是从零开始打拼。建山寨、稳地盘、打天下。好日子过了没有几天,今日便要一起认罪伏诛。
“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尊严!为了魁!冲锋!”撕心裂肺的呐喊,他拍马跃出。
不知怎的,一股无形的力道瞬间击碎他的手枪,连带着整条胳膊,整个人摔下马来。
他在奄奄一息之际回头望去,不可置信地发现,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竟然没有一个人随他赴死。
“你……你们?”他想要指责些什么,但话未说出,便喷出一口鲜血,完全堵住了喉咙。
在瞳孔可见的最后一丝光明里,他只看到那些手持火把和弯刀的莽汉们,全部面如死灰,嗫嚅着一动不动。
“她是恶魔!”
这是男人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在狐首山作恶多年的马匪,于奉历589年冬被剿灭,当地乡民无不拍手称快。
也在这一天。
东城区,19号街道1068巷。血液随着雨水缓缓流出巷子口。
阴云密布,雨幕重重,伸手不见五指。闪电适时照亮这条巷子,只见满地的尸体。
在闪电划过,黑夜又暗下来的那一刻,一道黑雾闪过,旋即被雨水冲散。“噗”,谁也想不到,这是匕首划过血管的声音。
那道身影又隐没在黑暗中。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
巷子的墙壁轰然崩塌,明亮的火焰即使在雨幕下也不会消弱分毫。男人遍体鳞伤,眼神满是恨意。“出来啊,只会躲躲藏藏的废物!老子跟你一换一来了!”手里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连空气都有些扭曲。他向前一挥手,整条巷子的雨水都被蒸发,地面上的断指残体瞬间燃烧起来。
那都是他的手下。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泪水在离开眼眶的那一刻被高温蒸发,转而升向天空。
仍然没有动静。
男人维持着手臂前伸的姿势,一动不动。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现身,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死亡。他全神贯注,准备和隐于黑暗的杀手同归于尽——就在那黑雾现身的瞬间。
什么也没有发生。
地面上的尸体已经化为了黑炭,照亮整条巷子的火光也暗下来。只有那股烧焦尸体的气味,连雨水也冲刷不掉。
“混蛋,我知道你在等,现在你开心了!出来吧,杀了我然后回去交差吧!”
男人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没有回应。
他开始怀疑,莫非那恶魔真的离开了?
但这根本不可能,在短暂的交手中,他们有过一瞬间的对视,那杀手的眼睛,如同黑洞一般,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又过了半个小时。
身上流的血已经凝固,雨渐渐小了。男人感到阵阵冷意。他在那巷子里,维持着手臂前伸的姿势已经很久,整条手臂已经无比僵硬。但他不敢放下。只有这样才能在恶魔出现的一瞬间给予反击,给那刽子手留下一些“彩头”。
他已经到极限了。
又过了20秒。
那手臂出现了一丝颤抖,他大惊失色,急忙使出全身力气去支撑手臂。
就在这瞬间,“噗”,细微的声音,男人眼中彻底失去光泽。巷子安静下来。
黑雾浮现,一个男人走出了巷子。在他身后,有“咚”的一声,似乎是身体倒下的声音。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意外温和的声音。随他话音落下,十几个手持特殊枪支的蒙面人冲进了巷子。
第二天,日报头版头条:“1068巷一住户家用煤气老化,发生爆炸,导致13人丧生。”
……
距离那天去公园已有一月有余。临近年关,本以为今天是假期,哪知一大早,于洲和雨便收到中心发来的消息,要两人尽快赶到中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天大的好事。”中心的主任是这样留言的。
两人碰巧在电梯前相遇。于洲的眼神似乎比上次相见更加深邃。而雨一直都是那样面无表情,自然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因为于洲的出现,眸子里多了很多情绪。
两人在工作中十分努力,也取得了很出色的成绩。
“这次来是要恭喜你们,总部得知你们的事迹,决定对你们进行提拔。雨受到的邀请是去安澜市作战中心,也就是总部继续之前的工作,于洲你被选入暗部作队员……这个我也不太了解,但是总部好像也在安澜市。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但是到了那里才能更好的施展你们的才能啊!”主任十分感叹,“你们来这里工作一年,中心十年来遗留的疑难杂症全都被处理掉了,犯罪发生率降低了5个百分点,市民满意度上升了10个百分点,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其实和这个主任并不是很熟悉,之前并没有见过几次,只有完成重要任务回来,接受表彰时才能看到。这是第一次听主任说这么多话,可以看出他虽然有些官腔,但内心确实为中心、为全市的福祉考虑着,勉强称得上是称职的官员。
“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市民的期望,继续为维护和平做贡献。”于洲说。虽然普通市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看到他们的笑容,于洲也会暗暗自豪。
只是,为何总是自相残杀?这一年来,他变得冷血很多。太多恶人死在他的手上,他早不是那个伤到小动物都会觉得内疚的孩子。
虽然是恶人……他们也是人类。
为什么?于洲有些迷茫。
雨察觉到了于洲的情绪变化。
她控制光幕罩住了于洲,主任的长篇大论一下子听不见了,光幕里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于洲一愣,和雨对上了视线。从她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太多情绪,但他确实感到了一丝暖意。
是啊,何必对过去耿耿于怀呢?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安澜市,全域的中心城市。
“我来了。”于洲想。
他抓住雨无处安放的小手,光幕一下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