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了神医
就这样,在路上一直走了几天,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前边有一个村庄,村头有一个大柳树,一群人围在大柳树下边,正在叽叽喳喳地看一张告示。赵匡胤挤到近前一看,原来是本村的一位财主得了一种叫拦腰龙的病,百般医治,总不见好。这位韩财主家产颇丰,但只有一个女儿。告示上言,只要有人治好这种病,愿以三十亩地相谢。若是年轻小伙子,还可入赘韩家,日后继承家业。
“怎么不让蒋先生看一看?”有人说。
“蒋先生看了,没有办法。”
“黄先生呢?”
“蒋先生没有办法的事情,黄先生怕也无能为力。老韩是没有办法了,不然的话,像他这种老抠孙,也不会许下三十亩地的酬谢。这和要他的命,没啥区别。”另一个人说。
“连闺女都搭上了,看来老韩是想通了,保命当紧。”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韩说。
“真是丢俺韩家的人。”一个大概姓韩的人,在那里愤愤不平,“他没有儿子,旁门侄子可是有几个。为啥侄子不能继承家业?”
对于治这种病,赵匡胤倒是有一个偏方。他正没吃没喝,身无分文。因此,走上前去,就把告示揭了下来。几个人一看有人揭告示,乐得看热闹,吵吵嚷嚷,把赵匡胤半推半拉,拥到韩家。
那韩员外在家中,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告示贴出去好一会儿了,却不见有人应承。韩员外知道,这个病,要是再耽搁几天,弄不好就会要了命。自己的命一丢,这万贯家产还有何用?所以,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开出大价钱,贴出告示招人。正在着急时分,忽然听得门外乱嚷乱叫,赶紧让家丁出门去看,说是有一个大汉,揭了告示,韩员外顿时来了精神,一个劲儿地叫快请。
宾主落座,丫鬟奉上茶来。韩员外道:“不知先生仙乡何处,尊姓大名?”
“在下姓赵名匡胤,东京人士。”
“先生可世代行医吗?”
“当然。”为了挣些盘缠,匡胤也不得不顺着他说。
“不知先生擅长治何病?”
“疑难杂症。在东京,提起我赵匡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匡胤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的名声是博戏。医学倒是会一些,但不过是一些民间偏方。韩员外这个病,正巧他会医治。
“先生诊病,需要什么东西?”
“要想治好员外的病,必须让在下先看看贵宅的风水。”
“啊,还要看风水?”
“那是自然。以前的医生,为何没能奏效,就是不懂风水,所以永远看不好。”
“先生高见,先生高见。”病中的韩员外虽然精神不振,还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在丫鬟的带领下,赵匡胤将韩宅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心中有了底。于是吩咐,在后花园为自己找一僻静房屋,自己要在此处炼药。备药碾子一个,大瓷碗两只。并让人给自己准备些吃食,无非是牛肉、黄酒,还有馒头若干。并且严明,不准任何人偷看,否则,韩员外的病无法治好。明天一早,药可炼成,连用七天,疾病自愈。为了活命,韩员外一一照办。
第二天一早,赵匡胤将两大瓷碗绿色的糊糊交给了韩员外,让他将这些糊糊抹在患处,两个时辰抹一次。但抹时很痛,能忍则忍,不能忍,就喊。药一抹上,果然其痛无比,心里不住大骂赵匡胤是江湖骗子。但抹过以后,觉得患处一片清凉,痒痛立减。就继续抹。抹了七天,患处基本好了。
既然主人基本痊愈,赵匡胤就要辞行。韩员外病急乱投医,许了大价钱。现在病好了,倒生了悔意,思谋着怎样赖账。见赵匡胤要走,让家丁用盘子端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对赵匡胤道:“先生妙手回春,此是一点儿谢意,万勿推却。”
赵匡胤看了看,道:“看来员外除了这个病,还有其他病症。”韩员外一听,慌了,道:“敢问先生,什么病?”
“看来先生记性不好,这是心脑病症。”
韩员外这才知道赵匡胤在讽刺他。但他是个舍脸不舍财的人,虽然脸红了一下,为了省钱,装作没听见。
赵匡胤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不得不说道:“员外所贴告示,不会不算数吧。”
“先生,你知道,当时也是情势所逼。我说的是三亩地,写字的先生听错了,写成了三十亩。”
“那好吧,既然员外这样说,赵某就权当你所说的是实情。地我也不要了,那么,就让在下与你家小姐成婚吧。”赵匡胤本来对他们家什么小姐并不感兴趣,他的心中,一心只想去找娥皇,尤其是费蕙。但看到韩员外如此无赖,才故意刁难于他。
“想娶我女儿?休想!想娶我女儿,先拿一千两纹银来!”
“那好,你先将三十亩地与我。”
“你刚刚说过,地你不要了。”韩员外善于与人斗口。
“那是我有言在先,你须得把女儿嫁与我!”
“我没说不嫁,你且先拿一千两纹银来。”
“那好吧,强龙不压地头蛇。算我赵匡胤瞎了眼。在下告辞!”
“恕不远送。”韩员外一脸的得意。
赵匡胤大踏步地走出门去,回过头来说:“员外,你以为你的病已经好了?在下对你说,三天之内,如若不用在下的药,必定复发。若再复发,无药可救。到时,我赵匡胤定来为员外烧香。好歹,咱们也是相识一场。”
“你少唬我,我可不是唬大的。”
“员外,你的患处,是不是在夜半会痒上一阵?”
“是呀,你如何知道?”
“我是医生。这就是不除根的症状。算了,你既然舍命不舍财,我只好十天后来为你吊丧了。”
“你你……”
赵匡胤大步往外走,韩员外大喊一声:“来人。”呼啦啦出来了众多家丁,将赵匡胤团团围住。
“怎么,想动武?”赵匡胤冷冷问道。
“请你把药方留下,我这里奉送纹银十两。”韩员外道。
“好大方!可惜在下不想卖这么便宜!”
“你要多少?”
“对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最少要一万两!少一钱也不行。”
“真是给脸不要脸。伙计们,给我拿下,慢慢拷问,我就不信,问不出药方。”
众伙计信心十足,心想十多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人?谁知一交手,不知怎么回事,糊里糊涂就飞了老远,一个个如腾云驾雾一般。幸亏赵匡胤手下留情,不然,摔也摔死一大半。
伙计们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韩员外也怔在当地。赵匡胤朗声道:“赵某给你治好了疾病,想不到你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竟然想加害于我。不是我赵某见死不救,而是你韩员外行如禽兽。跟你多说,白费我口舌,告辞!”
想不到韩员外扑通跪在地上,杀猪般嚎叫:“救苦救命的活神仙,您千万不能走,韩某有眼无珠,猪狗一样,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值此情景,赵匡胤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他虽然是武将,但一颗心却软得很,见不得别人哀求。
正在此时,后宅中拥出了一大帮女眷,原来是韩夫人、韩小姐和丫鬟们,她们在后边,已经偷听多时。小姐韩素梅,平日就不满自己父亲的为人,但身为小姐,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看到父亲弄到如此丢脸,甚至是性命不保,就和母亲一块儿出来了。
“先生,请你不要走,告示上的事情,我们一一兑现。”韩夫人、韩小姐都跪下了,丫鬟们见主人跪下,也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赵某并不想趁机发财,只是如此忘恩负义,赵某心中实在愤怒。”
“请先生留下来,把老爷的病治好。以前所言,一一兑现。先生与小姐的婚事,明日即办。”韩夫人说。
“既然如此,夫人、小姐请起。”
“先生不答应留下,我们就跪在这里。”
“好吧,我答应你们。”
夫人和小姐这才起身。
“赵某并无奢望。既不要地,也不想因此误了小姐终身。赵某只想要几两银子,好在路上做盘缠,别无所求。”
“这个……”韩夫人犹豫了。
“先生不愿和贱妾成亲,是不是嫌贱妾貌丑?”想不到,小姐韩素梅竟然亲自开了口。
赵匡胤抬头一看,只见韩小姐粉妆玉琢,鹅蛋脸,黑黝黝的头发,一双杏核眼,身段苗条,哪里有半点丑的影子。
“小姐美若天人,赵某自愧弗如。不敢妄想。”
“我阿爷已在告示上说得明明白白,你既然治好了我阿爷的病,我就只能嫁与你。”
“不敢,不敢。不敢瞒夫人和小姐,赵某已经娶了亲,不敢委屈小姐。”
“既然如此,女儿,那就算了吧。咱们多给赵公子些银钱也就是了。”韩夫人道。
“母亲,做人妻子也好,做人妾也好,这都是女儿的命。赵公子,我意已决,你若不同意,我韩素梅唯死而已。”
“小姐如此抬爱,赵某恭敬不如从命。”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面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姐,赵匡胤不能不从。何况,打心眼里也乐意无比。
晚上,赵匡胤又为韩员外配了两碗药,韩员外不敢大意,抹了又抹。第二日,韩家吹吹打打,为赵匡胤和韩素梅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洞房之中,别有一番旖旎。这也算是一场意外之喜。
韩素梅问起为自己的阿爷治病,用的什么药,赵匡胤道:“日后再告诉你。”韩素梅道:“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个江湖骗子。”赵匡胤只是嘻嘻地笑,并不答话。
“你知道,我为何非要嫁给你吗?”
“不知道。敢是我会医病?”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缘故。”
“那,又是为何呢?”
“是因为你的神勇。你一个人把家丁打得满地乱喊,真是了不起,从那时起,妾就心动了,决意嫁给你。”
在韩家的日子基本上是很惬意的,韩素梅对他,可说是百依百顺。韩员外和夫人,对这个女婿可说是又敬又怕,不敢违拗半点。韩素梅也曾经表示,想让赵匡胤带她到东京去。但这意思刚表示出来,韩员外夫妇就一个劲儿地反对,说,夫妇两人就这一个女儿,还指望她养老送终,能不能缓些日子,再接韩素梅走。赵匡胤也没有再坚持。因为不知道父母对此有何看法,何况金蝉不知生了孩子没有,也不想在此时惹她生气。这天夜里,匡胤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女孩正在被一帮黑衣人追杀。那女孩满脸泪光,梦中依稀是娥皇,又好像是费蕙。最后,好像是那女孩被人杀掉了,赵匡胤悲痛至极,一下子哭醒了。睡在旁边的韩素梅被赵匡胤的哭声惊醒了,问是怎么啦,赵匡胤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梦到自己华州的外祖母了,看到老人家满头白发,故此有些伤感。韩素梅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说像他这般的男子汉,竟然还有如此柔肠,实在难得。匡胤也不好回答,只能嗯嗯啊啊地应付。在素梅的柔情之下,两个人免不得又温存了一番。
第二日,赵匡胤就向韩员外夫妇辞行,说是要去华州看望外祖母,不日便回。妻子呢,就拜托岳父母照料。素梅哭得泪人一样,唯恐赵匡胤这个没良心、挨千刀的一去不回。赵匡胤赌咒发誓,这才算罢休。
为了赵匡胤的盘缠,韩员外夫妇又吵了一架。素梅和韩夫人为赵匡胤准备了三百两纹银。韩员外又偷偷拿走了二百两。被韩夫人知道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韩员外虽然抠,却有中国男人怕老婆的传统美德,乖乖地把银子又如数奉还。
二、大买卖
赵匡胤骑了一匹枣红马,威风凛凛地上了路。包袱里有银子,胯下有骏马,端的是不同以往。没想到,刚上路一天,就遇到了大雨,淋得像个落汤鸡。找了个店铺住下。店小二倒很热情,爷长爷短的,又是烫酒,又是炒菜。赵匡胤觉得有些凉意,就脱了湿衣服,倒头便睡。也不知怎么回事,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摸摸身边的包袱,已经不知去向。赵匡胤赶紧穿上半干的衣服,到外边一看,连枣红马也不知去向。再到店里看,只剩下几个破碗破盆,店小二哪里还有踪影?
赵匡胤这一气,可是非同小可,他发誓,捉住那店小二,定然要好好收拾他。像这种绝情贼,活该受到惩罚。你拿人家银子,拿一半也行,或者拿一大半也行,把人家的银子都拿走,你让人家如何吃住?这不是置人于死地吗?
赵匡胤出得店来,走了好远,才看见有一位老者在靠着墙根闲坐。他打了个问讯。老者睁开眼:“客官,有什么事吗?”
“不敢动问老丈,离这儿不远有处店铺,不知道是谁家的买卖?”
“你说的就是村头的那家?”
“正是。”
“你莫非着了道?”
“不是着了道,我打听它干什么。”赵匡胤苦笑了一下。
“唉,我劝你别瞎耽误工夫了。那家店铺的主人,你惹不起。”
“还请老丈明示。在下不是要去惹他,而是想知道自己吃了谁的亏。”
“那家店的主人姓王,在这北边二十多里路的灯笼山上落草为寇。山四周都有这种他们的店铺,专门收拾那些来往的客商。”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赵匡胤也就不再耽搁,迈开大步,往北直行而去。老者一见,吓得直喊:“客官,客官,你可不要去,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唉,都怪我这张嘴,让人去白白丢了性命。”
灯笼山一时便到,看形状,也不像一个灯笼,不知为何叫了这个名字。赵匡胤沿着崎岖山路,逶迤前行。走了不远,忽然就从草丛中冒出两个人,手持钢刀,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赵匡胤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因为犯了事,所以前来投山。”
“投山?且把投名状献上。”
原来,强盗入伙,不是献财物,而是必须杀个人。这样,才能显示你的死心塌地。
“在下正是有一宗大买卖,要献给大王。”
“什么大买卖?说。”
“想必两位大哥懂得规矩。这买卖,我只能见了大王才能说。”
“什么买卖?先说说看。”
“不见大王,在下是不会说的。这可是一桩急买卖,耽误了,怕是大王不会答应吧。”
“说不说?我俩先把你做了。”
“恐怕你们两个想做我,也没那么容易,只怕到时大王问起原委来,二位阻塞山上财路,大王饶不了二位吧。”
“汉子,我们方才不过要试一试你的胆量,既然有买卖,请!”两个强盗忽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赵匡胤被搜了身,随着两个强盗上山,几乎每隔半里路,就有一对强盗。要想混到山上,还真是不容易。赵匡胤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见此山乱石堆积,杂木乱长,果不是一处良善之地。
走了半天,才到了一处用乱石堆成的石墙。石墙中间,有一处不大的门。赵匡胤随着穿过石门,才看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座房子,石头砌成,便是强盗们的老巢了。
赵匡胤上山前,最担心遇到自己所住店铺中的店小二。如果他认出自己来,那就不好办了。但现在一直没有遇到,也就放心了。想必这样的家伙都是小角色,又下山骗客人去了。
这山上的大王叫王彦升,听说来了一位陌生人,说有一桩买卖,就假模假式地坐在正位上,让手下人排成两排,弄得杀气腾腾的,好吓唬吓唬来人。
“来者何人呀?”
“东京赵匡胤。”
“来此何干,敢是官府的奸细?左右,推出去斩了!”
“大王,何必如此,大王难道不喜欢大买卖?”赵匡胤道。显得一点儿也不害怕。
“什么大买卖,且说说看,要是真的,就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在下是来和大王共享富贵的。”
“什么富贵,快说!”
“东京苏丞相,有几十担金银,要从京兆府运到东京,这两天就到,正从山下经过。大王不想要这一桩富贵吗?”
一听有几十担金银,强盗们都聒噪起来:“大哥,干!大哥,干吧。”
王彦升一挥手,止住了强盗们的乱嚷:“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喜欢博戏,和丞相的公子苏浩混得很熟,故此知道。”
“你既然和丞相的公子混得很熟,应该在东京,怎么落魄到这里?”
“大王有所不知。那苏公子仗势欺人,脾气暴躁,不准在下赢他。一旦赢他,非打即骂。在下又不敢还手,有几次差点丢了命。因此,在下就想伺机收拾他。十天前听到了这个事情,就逃出了东京。刚到这里,本想找几个朋友,把这金银劫了。无奈又人生地不熟。住在店里,正在发愁,没想到又让大王的手下把财物和枣红马都劫了。在下这才知道了大王的威名。本来有些恼怒,后来一想,正好邀大王一起,来做这桩大买卖,这不是天助我等吗?”
“你的枣红马,我是知道的。看来你说的是实话。只是焉知你不是来报仇的?”
“大王说笑了。我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能报什么仇。再者,我那一点儿金银,还有那匹马,和这几十担金银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大王要是担心我报仇,把马和包袱还我,再把那店小二打一顿,让我出出气,也就行了。”
赵匡胤的一席话,说得众强盗都笑了。
“好,本大王喜欢你,你是条磊落汉子。你既说会博戏,敢和弟兄们博几把吗?”
大王这一说,众强盗都喜形于色,因为做强盗,除了打家劫舍,就是聚在一起赌博。因此强盗们个个都有赌瘾。
“博倒是敢博,只是在下没了本钱。”
“好,小的们,把这人的包裹拿来,看看他东京来的博戏的本领。”
赵匡胤和众强盗开始大赌。没过半天,强盗们的金银都到了赵匡胤跟前。
强盗们平日不讲理,但在赌博时,却很守规矩。不然的话,没有任何规矩,游戏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看着强盗们大眼瞪小眼,赵匡胤大手一挥:“各位兄弟,谁的金银,谁还拿去,算我赵匡胤请客。”
强盗们正在心疼,见赵匡胤如此说,不禁感激莫名。拿了东西后,都称赵匡胤为哥。
第二天,赵匡胤还未起床,就被一片喧嚷声惊醒。他赶紧起来,见众强盗心情激动,都在议论什么。赵匡胤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强盗说,他们今早下山,捉了一个推车贩茶的客人,原以为这家伙长得人高马大的,会有一些油水,可搜遍了全身,也没见几个钱。问他家住哪里,让他写封信,让家人花钱来赎,他又说家中无人。大王恼了,准备一会儿送他上路。
赵匡胤道:“像这等穷汉,放他回家也好。”那强盗道:“放他回家?那不就坏了山寨的规矩?大王是要把他枭首示众。”
赵匡胤吓了一跳,没想到强盗们如此残忍。
过了一会儿,那大汉被绑在了一棵树上。王彦升搬了把椅子,坐在中间,问那汉子:“再问你一遍,你家中可有别人,可有人来赎你?”那大汉说:“家里委实再无别人,求大王高抬贵手。”
“汉子,本大王对你可谓仁至义尽。没有银子,只好送你上路。”
“大王,我有个姑父,名叫郭威,在军中是个将军。求大王,允许我写封信,让他拿银子救我。”
“你想往军中写信?想让官军来剿灭我等?你以为,本大王是三岁的孩子,会上你的当?”
众强盗发出了一阵阵的哄笑声。
“好了,别再胡言了,动手!”
那大汉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刽子手举起刀来,就要行刑。赵匡胤心中不忍,大喝了一声:“住手!”
王彦升回过头来,看了赵匡胤一眼:“赵兄弟,你可有话说?”
“像这汉子,大王如果要放,得要多少银子?”
“不多不少,纹银一百两。”
“交了一百两,就可放他走人?”
“这是规矩。”
“那好吧,这一百两银子,赵某替他交。”
“你?”王彦升沉思了一会儿,“那不行。须得他亲属来交。”
“他没有亲属。”
“那就活该他死。弟兄们,动手。”
赵匡胤见事情紧急,一下子站到了王彦升的身后,左手紧抓其肩胛骨,右手大拇指按住他的脑后要穴。其出手如风,一气呵成,强盗们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才胡喊乱叫:“放了大王,否则把你碎尸万段。”
王彦升此时还不服气,挣扎了几下,只觉得赵匡胤手如铁铸,自己半分也动弹不得。他心里明白,这下遇到了高手。不过脸上还要顾面子:“赵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要放了这汉子,还不是大王我一句话?左右,把那汉子放了!”几个强盗得令,把被绑的大汉给放了。那大汉也很机灵,看来也有一些武功,一转身,右手摁住刽子手的手腕,左手一带,就把刽子手的大刀抓在了手里。
“赵兄弟,本大王已经把那汉子放了,你也把本大王放了吧。”
“我赵某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就麻烦大王把我等二人送下山,到时,我们再放你回来。”
“弟兄们,我送这二位兄弟下山,一会儿便回,你们且耐心等上一会儿。”王彦升无法,只得对众强盗喊道。
这样,赵匡胤押着王彦升前行,那大汉在后边执刀相护。众强盗见头领在人家手中,想跟随,被赵匡胤喝止,言称再见到一个人跟随,就将他们的大王杀掉。王彦升也赶忙喝止,毕竟保命要紧。
就这样,一路畅通下了山,强盗岗哨虽然多,却也投鼠忌器,无可奈何。
下了山,陆陆续续又走了二十多里路。赵匡胤将王彦升放开:“你走吧,咱们就此别过。”
那大汉道:“大哥,这厮是个无恶不作的强盗,又差一点儿要了在下的命,干脆一刀杀却,免得他再为害世间。”
赵匡胤正在沉吟,想不到王彦升倒机灵,扑通一声跪下了:“赵大哥,请饶小的性命,小的一辈子愿拜二位壮士为兄,再也不敢为非作歹。如若食言,天打雷劈。”
“赵壮士,休信他胡言,还是一刀杀了,为民除害。”那大汉道。
赵匡胤叹了一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如果改过自新,是他的造化。若不改过,自有神灵惩罚于他。放他一条生路吧。”
“多谢二位,多谢二位。”王彦升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
“滚吧!”那大汉吼了一声。王彦升一听,如逢大赦,一溜烟跑了。跑了好远,只听他大骂道:“两个蟊贼听着,有种就在这里别动,咱们等会儿真刀真枪,决一死战,暗算人,不算好汉。”
“你想找死吗?”赵匡胤大吼一声,王彦升吓得一颤,赶紧跑了。
王彦升一走,那大汉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下叩谢救命之恩。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赵匡胤赶紧扶起他:“快快请起,我叫赵匡胤,乃东京人士。”
“在下姓柴名荣,乃邢州人士。从小也读得几本书,耍过几回刀剑。只因爷娘去世后,自己不懂生计,只好平日贩茶为生。此次若不是壮士搭救,在下早已丢了性命。”
“原来是柴大哥。此地不是说话处,待咱们再往前走一二十里路,再另作打算。”
二人又走了半天,找了一家酒楼,寻副坐头坐了。叫小二哥切三斤熟肉,烫一壶酒,再炒两盘时新菜蔬。酒酣耳热,柴荣眼中,忽然滚下了热泪。赵匡胤道:“兄长为何如此伤感?”
“想我柴荣,也算是出身于世家,谁承想,沦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赵兄搭救,险些死于无名鼠辈之手。大丈夫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刘玄德尚且织席贩履,何况我等!”
“赵兄弟说得好,虽然我等不能和刘玄德相比,但若有朝一日取得富贵,定然互不相忘。”
“柴兄,在下看你虽然一时困顿,却不失英雄豪杰的本色。你终日奔波,也不是个事,贩茶又能赚得几个银钱。依在下之意,既然你有个姑父在军中为官,何不投奔于他?”
“唉,我柴荣也曾立志,要闯出一番天下。不承想在这乱世之中,竟如此寸步难行,没赚到银钱不说,还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目今强盗遍地,良善之人难以存身。”
“也罢。就听赵兄弟的,在下就去投奔姑丈,一刀一枪,也许能博个前程出来。赵兄弟,你和我一起去吗?凭你的身手,定能有大出息。”
“在下还有些私事,等办完了,再去找柴兄。”
一言为定。二人干了一碗酒。
“你有一个好姑丈,也算是福气。在这乱世,只有军爷,方能打出一片天下。”赵匡胤道。
“说来也有趣,我这姑姑和姑丈的姻缘,也算是天作之合。”
“赵某愿闻其详。”
“我这姑姑,自幼生来相貌出众,十几岁就被选入宫中,做了唐庄宗皇帝的嫔妃。唐庄宗死后,她就被遣返出宫。家人接她回家。在逆旅之中,遇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小兵。我姑姑一见这小兵,就认定他有出息,向家人言,非此人不嫁。家人拗不过,只好从她。我这姑丈得姑姑知遇之恩,自然努力搏杀,不几年,便成了将军,后又成了元帅。”
“你这姑丈叫什么?”
“郭威。”
“听我家阿爷说过他的名头。”
几碗酒下肚,二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柴荣道:“赵兄弟豪爽,又救了我的命,我有心和赵兄弟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赵兄弟意下如何?”
“我正有此意,只是不敢高攀。”
二人叙了年齿,算起来还是柴荣居长。二人设了香案,叩拜了神灵,说了些同生共死的话。
出得酒店,到了岔路口,柴荣与赵匡胤洒泪而别。赵匡胤是要继续往西,除了寻找外祖母,其实心里还是放费蕙不下。柴荣要去投军,只好一路上慢慢打听。赵匡胤将自己的银子拿一半给柴荣。柴荣哪里肯收?推让了半日,才受了一百两,二人郑重道别,约定不久再聚。
三、眉目如画的表妹
辞别了柴荣,赵匡胤就一直往西,逢人便打听杜家庄。路上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第二天,终于看到了杜家庄。向人打听舅父杜正云家,有人说,村东便是。还有人说,杜正云家出了事,正拆解不开哪。
赵匡胤听说外祖母家出了事,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去。到了一座黑漆大门前,果见一帮人持枪弄棒,在吵吵嚷嚷。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舅父杜正云也和自己一样,爱博戏。在本地,也算是高手。几十年来,赢多输少,日子过得还相当凑合。不承想,不久前,从外地忽然来了一个韩先生,精于博戏。交了几回手,杜正云输多赢少。他在当地是赢惯了的人,哪信这个邪。就往大里押。越押越输,越输越押,竟然像中了邪一样。最后,连地亩、家产都输掉了。他最后一狠心,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就是赵匡胤的表妹杜丽蓉都押上了。不承想,又输了。杜正云是个好赌却怕老婆的人,做这些事,家里人根本都不知道。现在输了个精光,他也不敢回家,不知跑哪儿去了。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韩财主岂肯罢休?就带了人,到杜家来闹。杜家哪肯认账,于是双方就僵持了下来。到今日,已经是第三日。
“吵什么吵?有事说事,莫堵人家大门。怎么,你们是强盗吗?”赵匡胤看到外祖母家受如此欺负,心中自然有气。
“他娘娘的,哪里钻出你这样一个傻大汉。从哪里冒出来的?”有一个打手出言不逊。
赵匡胤心里正有气,一脚飞去,把那打手踢了老远,趴在那里起不来。
其他打手一见,舞枪弄棒,呐声喊,往前冲。只听砰砰一连串声响,打手们躺了一地,有哎叫喊疼的,也有一声不吭的。
韩财主闻报,飞身赶来,不承想一见赵匡胤,倒愣住了。原来这韩财主不是别人,正是石守信的管家韩通。二人施了礼,韩通道:“不知我这些不懂事的手下,如何惹了赵壮士生气?”赵匡胤道:“他们没有惹我,只不过是想考较一下在下的武功。”
“赵壮士缘何到此?”
“在下是来看我外祖母、舅父舅母。不承想一到外祖母门口,就见有人在这里吵吵嚷嚷,出手重了些,不知是韩管家的手下,请多恕罪。韩管家又缘何到此?”
“唉,被那帮黑衣人闹的,在吕兴镇也待不住了,就想到关西来走走。不承想,无意之中,又得罪了赵壮士的亲戚,恕罪恕罪。既然是赵壮士的亲戚,所有债务,一笔勾销,在下告辞。”
“这哪能行呢?这样吧,在下和你博几把,我舅父该你多少,我押多少。赢了,债务一笔勾销;输了,加倍还你。”
“不敢。赵壮士的博术,在下甘拜下风。告辞了。”韩通说着,带了手下一溜烟走了。
杜家人早就得报,说有一个大汉,在替自家解围。杜家人都以为是杜正云请来的帮手。看到韩通的人马散去,家丁方才开门,恭请赵匡胤进去。
赵匡胤一进门,就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由丫鬟搀扶着,立在院中。赵匡胤扑通跪下:“不孝外孙赵匡胤,给外祖母叩头。”
“你说什么?”老婆婆有些耳背。
“他说不孝外孙赵匡胤,给外祖母叩头。”丫鬟附在老婆婆耳边,大声喊道。
“啊,是我那东京的外孙到啦?起来,让我看看。”
赵匡胤站起身来,老婆婆打量了半天,嘴里喃喃着:“像。这眉毛像我女儿,这嘴活像赵弘殷,这脸蛋,又像我女儿。”说完了,搂着赵匡胤,号啕大哭起来:“你爷娘都是没良心的,多少年都不回来看我。我的外孙有良心,要不是我外孙,人家都要把我杜家欺负死了。”
哭足了,哭够了,杜老夫人才一摆手:“快,摆上宴席,我要请我外孙。快,把你家夫人和丽蓉,都叫出来。”
“母亲,我和丽蓉都在这儿啦。”
赵匡胤抬头一看,见一个虽然微胖但长相还算好看的中年夫人,想必这就是舅母了,就赶紧施礼。
“丽蓉,来,见过表哥。”
只见一个小姑娘,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如满月,眉目如画,向赵匡胤盈盈下拜:“见过表哥。”赵匡胤赶紧还礼。
酒宴开始,一家人其乐融融。外祖母免不了要问到赵匡胤爷娘,赵匡胤一一作答。又问赵匡胤可曾娶亲。赵匡胤就将如何遇见金蝉,如何给韩素梅的父亲治病的事,一一禀明。听得一家人大眼瞪小眼,把赵匡胤视为天人。杜丽蓉眨着大眼睛:“表哥,你这是不是都是编的故事?”赵匡胤道:“这种事,我如何编得来?我还有故事没讲呢。”
第二天,杜丽蓉一早就起了床,吃了早饭,就求赵匡胤给她讲故事。赵匡胤于是又把深陷江淮帮,如何遇上了娥皇,又如何遇上了费蕙,细细讲了一遍。讲得杜丽蓉一会儿嘻嘻而笑,一会儿又泪眼婆娑。当然,有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他略去不讲。
在外祖母家,一住就是五天,这五天有杜丽蓉相伴,倒也不寂寞。两个人的形影不离,早已被外祖母和舅母看在眼里,就商议着向赵匡胤提亲。和丽蓉说,丽蓉光笑,说这样的事情,全听祖母和母亲的,自己没想过。母亲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丽蓉就说,母亲说过了,就不能改。因为女儿一生只能嫁一次,提媒,也只能提一次,提了就不能改。她母亲说,那以前提过了多次,怎么办呀。杜丽蓉道,以前提没提过,自己没有记住,就不算。
外祖母和舅母也都非常喜欢赵匡胤,看到他如此勇武能干,自然愿意把女儿的终身托付于他。赵匡胤虽然喜欢自己这个小表妹,但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妻子,如果再娶小表妹,未免有点对不起外祖母、舅母还有丽蓉。谁知外祖母说,成与不成,看丽蓉自己的意思。丽蓉道,婚姻大事,需要祖母、母亲做主,自己不敢自作主张。不过若是此次婚姻不成,自己横竖一辈子不嫁人,也就是了。
祖母和她的母亲一听丽蓉的话,也就明白了八九。于是择定吉日良辰,为二人办了婚事。洞房之中,丽蓉又是哭,又是笑,并且提出一个深刻的问题:如果一个女孩,没有表哥,或者表哥不英武,她该嫁给谁?答案当然是别人。可是嫁给别人,依丽蓉的说法,那是非常可怕的,等于夜间在悬崖边上行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当然不能嫁给别人。又问起金蝉和韩素梅,问她们长得如何,匡胤说,长得还算凑合。丽蓉就蹙起了眉头,说一个女人要是长得仅仅凑合,她活着还有什么劲。匡胤就偷偷笑。
外祖母杜老夫人人老话多。从她嘴里,赵匡胤又知道了不少外祖母家及自己父母的事情。外祖母家原在河北,因为逃避战乱,才来到关西。赵匡胤还知道了自己父母是如何相识的。那是因为一场大雪。父亲在路途中被风雪所阻,投宿在外祖母家。无奈雪越下越大,就只好在外祖母家多住一些日子。在这些日子里,父亲无事,就教舅父练武,以报答人家的收留之恩。虽然舅父生性爱玩,武艺没有学成,但父亲的认真与潇洒,却打动了母亲的芳心,所以,二人就这样成了亲。赵匡胤想不到,一向严肃的父母,也有这些故事。
一住就是半个月,赵匡胤静极思动,思谋着还要继续往西走。外祖母不让他走,想让外孙再住个十年八载。丽蓉更不用说,非要和赵匡胤一块儿走,赵匡胤好哄歹哄,答应过不久就回来才算罢了。舅母却担心韩通再来找事,赵匡胤觉得不会,如果万一来找事,自己回来时,绝不会饶过他。想必韩通也知道这一点儿。
四、华山之上
第二天,赵匡胤带了银子,骑了马,和外祖母一家洒泪而别。由于挂念费蕙,所以赶路赶得非常快。不几日,已到了华山脚下。赵匡胤与师父分别多日,到了华山脚下,焉有不拜见之理?于是将马匹寄存在山脚下的店中,独自一人,背了包袱,一步一步,走上山来。常言道,自古华山一条路。上山人遇到下山人,只能侧身而过。好在陈抟师父只是在半山腰上居住。从山路上左拐,再上一个坡,就看见了一大块空地。空地不知是人工修整的,还是天然形成的,总之,非常平坦。空地周围,长满了古老的松树,虽然不是十分高大,但老干虬枝,韵味十足。松树下,有石桌石凳,陈抟师父,正督促徒弟们练武。赵匡胤看到师父,不由得心情激动,一下子跪倒在地,向师父问好。陈抟师父见匡胤突然来访,也是十分高兴,向自己的徒弟们道:“这就是我和你们常说的赵匡胤赵师哥。”赵匡胤与师弟师妹们一一见礼。
陈抟又问金蝉近况,匡胤也代金蝉向师父行了礼。陈抟挥了挥手,让徒弟们到别处去练功,自己有话和赵匡胤说。
“你的武功,最近可有长进?”
“平日诸事繁忙,只是有空时,才练一练吐纳之功。”
“这怎么能行?功要常练,才能有进境;否则,不如不练。”
“师父教训得是,弟子定当努力练功。”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眷恋红尘,我和你说,你口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意。你和我不同,我乃化外之人,你乃尘世中人。尘世中的声色犬马,你是忘不掉的。”
“倘若人人都能过得称心如意,这世界,也便是好世界。”赵匡胤道。
“你有慈悲心是好的,但过分耽溺于尘俗之事,早晚会对你性命有害。一个人,当以养生为主。没了性命,纵然你是帝王将相,也只好是空幻一场。”
“可要是不享受,不干事,就是活上一二百岁,又能怎样?大丈夫活于天地之间,只要能轰轰烈烈,干番事业出来,只要能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做事痛快,就是只活个几十年,也就够了。”
“你说的,只怕也有些道理。”陈抟叹口气,“想点化于你,还真的不容易。这样吧,为师我最近又琢磨出了一些新的练功法子,就授予你吧。”
就这样,赵匡胤在华山一待就是半个月,在陈抟师父的指导下,他的武功又有了新的进境。半个月后,赵匡胤因为挂念费蕙,执意要走。陈抟无法,只好把他送下了山。赵匡胤辞别了师父,一人一骑,直向蜀地而来。
到了山下,赵匡胤肚中感到饥饿,就来到一个小饭铺中,让店主切二斤羊肉,一斤面饼。店主道:“对不起客官,面饼倒有,羊肉刚刚卖完,只剩些羊肉汤。”赵匡胤无法,只得喝些羊肉汤,就着干面饼吃。吃了一会儿,觉得面饼太干,无法下咽,就把面饼掰碎,泡在羊肉汤中。没想到,吃起来还非常好吃。店主见状,也泡了一碗,感到很有趣。于是,这种吃法就在这一带流传开来,成了陕西有名的小吃羊肉泡馍。又因为是赵匡胤发明的,又叫太祖泡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