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我已经在马车上度过一天了,挑帘子望向外面,已经到了西北大漠,阳光炙烤着每一寸土地,无边的黄沙蔓延,凭你耗尽眼力寻,也看不到一丝绿意,没有潺潺流水,没有巍巍斑山,甚至没有一丝风。
“小姐,要喝点水吗?”这次出行我只带了杳然,离鸢身体不适,只好留在宫里打理。
“好。”我接过水壶灌了几口,仍觉得十分炎热。
“想不到这么炎热。”杳然的脸红扑扑的,说着拿手帕擦着脸。
容璟还在外面骑着马,这么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我挑开帘子,看到容璟一袭白衣在马上坐的笔直,我唤道:“大王。”
他微微转身,一袭白衣被日光晕染,泛着淡淡的光晕,回道:“嗯?”
“大王不热吗?”
“尚可。朕从前在大漠待过一段时日,还算适应。”
“嗯……”我点点头。
“王后再撑一下,我们快到木子县了。”他回头朝我一笑,我顿时就觉得没有那么热了。
“是。”我也微微一笑,重新钻回马车里。
“小姐跟大王之间越来越好喽。”杳然挤眉弄眼道。
“不许乱说!”我脸不由得红了,只好把脸扭到一边。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杳然笑嘻嘻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添小皇子小公主呢……”
“杳然!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我开始上手挠她痒痒。
“好啦好啦我真的不说了!”杳然怕痒,连连向后躲着。
我别过脸去,不再理她。没过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了下来,我正要问,温煜恰好掀开帘子,说:
“王后,我们到了。”
容璟下了马,扶着我下了马车。我才发现这片荒漠上只有这有成片的树,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溪。
“进了木子县我们要隐藏身份,就说是来收买当地水果特产的,我是少爷,你是夫人,明白了吗?”容璟取出一个紫色面纱给我戴好,“戴上这个,别晒黑了。”
“好。”
进了木子县才发现这里都是土坯的民居,县并不大,人也不多,但是街上卖的瓜果看起来很是不错,卖相很好。这里的人常年日晒因而皮肤黝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淳朴的笑容。
“大叔,请问您知道郎铮大叔家怎么走吗?”温煜向一位摆摊的大叔问。
“你们找郎铮啊,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底在再左拐,然后再走到底最后一家就是。”大叔说,“你们也是来买寒瓜的吧?”寒瓜?好像就是西瓜吧。
“是啊大叔。”
“好好,那你们去吧。”
“多谢了。”
大叔笑着摆摆手,意思是客气了。
我们到了巷底,确实有一户人家,大门半敞开着,温煜上去敲了敲大门,喊道:“郎铮大叔在家吗?”
“诶!在!”回答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正坐在院里晒果干,“老头子,人来了!”我们一齐走进院子里,这院子很大,还养了一只狗,正冲我们狂吠着。杳然有些害怕,微微往我身后躲了躲。“栓着呢。”侍卫陈肄颇为不屑的瞥她一眼。
“要你说?”杳然白他一眼。
里屋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老汉,面相有些凶,但笑容很淳朴,连连应道:“你们就是王家的人吧?”
“是,我是管家,前些日子给您写过信。这是我们少爷和夫人。”温煜答道。
“好,好,你们快进屋。这一路一定累坏了。”
我们进了屋,这房子也很大,看着怎么也得有一百七八十平吧。
郎铮大叔为我们沏好茶,还摆了很多水果、果干什么的。
“也真是难为少爷夫人了,跑这么远。”
“家里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这不得上心些吗。”容璟也笑道。
“看着少爷年龄也不大,倒能吃的了这份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大叔过誉了。”
“今天我们不谈生意,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看种寒瓜的地,留下来住几天,我们慢慢谈。”郎铮大叔道。
“好,那就多谢大叔了。”
“哪的话。”郎铮大叔说,“老婆子,该做午饭喽!”
“还用你吩咐吗?我已经开始做了!”云杨大婶道。
郎铮大叔和容璟温煜他们仍交谈着,我和杳然听着也是无聊,随便吃了些水果便一块溜到了云杨大婶的厨房。
“夫人和姑娘是不是饿了?”云杨大婶笑眯眯的问。
“没有啦大婶,我们是闲得无聊过来看看您做饭。”
“也不知道我老婆子做的饭你们能不能吃得惯。”
“怎么会呢大婶,我闻着还挺香的。”杳然笑道。我闻着也确实很香。
“那一会就多吃点儿,这几天在路上肯定吃不好。”云杨大婶笑眯眯地说,手中的铲子将菜不停翻炒着。
那边的男人们还在大声交谈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正一齐哈哈大笑,我也从没有见过这么健谈的容璟,在我的记忆里,他老是冷冰冰的,对什么事情都是处变不惊,夸张点就像精致的木偶,没有生气。
“夫人,你和少爷成亲不久吧?你们俩啊,甜蜜的嘞。”
“我们成亲已经五年了。”
“五年还这么甜蜜,夫人和少爷的感情可真好。”
容璟正好向我这看来,我也正看着他,他冲我温柔一笑,又扭头继续和郎铮大叔交谈。
“云杨大婶,我看您和郎铮大叔在一块这么多年不也很好吗?”
“好什么呀,郎铮年轻时候要是能有王少爷一半好,我就烧高香念阿弥陀佛了。”
“郎铮大叔看着倒是很朴实嘛。”杳然说。
“年轻时候,不爱下地,吃喝嫖赌,什么都会,成天不着家,可别提了,家里边什么都是我。哎——”
“这样啊……”杳然点点头。
“后来,我怀孕了,他还是老样子,到了月份大的时候,正赶上夏天,我还得去地里浇水,郎铮爹娘岁数都大了,老人家不能干活,我就去了,然后提水的时候抻着了,孩子就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云杨大婶现在说起仍有些哽咽。
“后来……一个老中医给我检查,就说我以后再也没法生育了。我后来问郎铮,要不要再娶一个,总不能没后吧,郎铮就答应了。没了孩子他还要再娶,我伤心的不得了就躲回了娘家,郎铮家没了我可乱了套,最后是郎铮爹娘拉着郎铮把我请回去,从那以后,郎铮就开始担起责任了,他也没有再娶,郎铮爹娘也不让他娶了,说再娶也碰不到我这么好的媳妇儿,郎铮还有个哥哥,哥哥生了个儿子,也就不担心没后。”
“现在好就行啦,大婶您也不要太伤心。”杳然安慰道。
“总归还是伤心的。夫人和少爷有孩子没有?”
“……还没有。”我讪笑道。
“我估计啊,也快了。”杳然打趣道。
我气瞪她一眼。她朝我做个鬼脸。
“还是有个孩子好,早些生养好。”
“云杨大婶,您这有没有年轻的帅小伙啊?我这个丫头成天油嘴滑舌,给她介绍个好夫婿,就把她留在这儿好了。”
“夫人!”杳然嗔道。
“有啊,郎铮的侄子,今年十七,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了。”
“听听听,还跟你同岁呢!”
“哼!”
“最近两天他就会来,姑娘可以好好看看。”云杨大婶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大婶,夫人她开玩笑呢!您别当真。”
“我可没开玩笑哈。杳然,这可是你的幸福啊,得抓住!”
“我挠你!”杳然追着我挠痒痒,我赶紧跑到院子里,院子里全是我俩的欢声笑语,还掺杂着男人们的笑声和炒菜的香气,这里真的是一个让人忘记烦恼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