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出了事之后，南昼就好像跟家里长辈全都断了联系，自己孤身在外没再回去过，现在听得老人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跟她说话，心里一阵泛酸。
“外公，明天我要在医院值班，”
南辰儒一听，有些不高兴：“怎么你们医院也不让人好好过个年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南昼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了，不由得哄道：“这是我自己申请的，这样能多出好几天的假期呢，我心里有数，您放心，等我初二那天回去看您好不好？。”
除夕夜值班确实是她申请的，只不过不是因为假期，别的医生要么老婆还是热炕头，要么着急跟家人团圆，只有她，在哪都一样。
事已至此，南辰儒重重地叹了口气，“央央，有什么事儿就跟外公说，外公护着你。”
南昼鼻尖一酸，低声应道：“好~”
除夕夜。
南昼值班，他们科室的病人基本上已经出院了，只剩下几个病重的患者。
基于昨天的医闹，每个科室值班的医生都变成了两个，跟南昼一起的是张医生，还有两名护士。
四个人围在一起吃了饺子，守着春晚看了会儿，也算是过了年。
她坐在值班室，刷着手机，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窗外响起了鞭炮声。
南昼手机一直响，不用看，全是群发的祝福还有各种群里发的红包。
她抬头看过去，其余三人要么在打电话，要么是在跟家人视频。
她想了想，也掐着点给秦以晓打电话。
对面秒接：“央央，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新年快乐。”
南昼笑着回：“新年快乐呀~”
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挂断电话，微信提示音还是不停地响，她把群消息屏蔽，沉吟片刻，终于发出去了一条消息：商夜北，新年快乐。
过了几秒，手机传来信息提示，她直觉是商夜北。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
商夜北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回复：新年快乐。
她微微一笑，开始打字：你在干嘛？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看春晚。
南昼撇撇嘴，发过去两个字：俗气。
她还以为商夜北会跟大杨还有裴彦出去浪。
那边没再回。
又过了半个小时，南昼抿唇，走出去拍了张医院空荡的走廊，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设置仅限商夜北可见。
配字：希望今天不要再遇见医闹。
办公室墙上的秒针走动发出滴答声。
几分钟后她又摇着头删除，心想自己干嘛呢这是，都多久没这么矫情过了。
而那边的商夜北，却敛了眉，一把抓过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
自从商晴嫁出去后，他每年除夕都会老实在家陪着老爷子，今年也不例外。
商老爷子正准备睡觉，看见他这架势，不由得问：“这么晚了，上哪去？”
“朋友出了点事儿，我去看看，您先睡，别管我。”他脚步没停，留下一句话。
商老爷子摇头晃脑地嘀咕：“什么朋友啊，走的这么急？”
除夕夜车少，一路疾驰，没多久便抵达医院楼下。
普外科住院部。
商夜北斜靠在走廊墙壁上，看着对面敞开着的医生办公室。
南昼穿着白大褂趴在桌面上，而她斜对面的办公桌上，还有另一个男医生。
他松了口气，又低头哼笑了下，转身下楼。
翌日，昨天值班的四人莫名有种共患难的战友情，一大早互道了声“新年好”，然后玩笑道：“可算能回家了。”
一行人坐电梯时，其中一护士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说：“昨天夜里突然来了个男人，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又要医闹呢，谁知他就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模样倒是挺帅就是有点吓人。”
南昼心念一动，心底隐隐有一种预感。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问。
那护士想了想：“一点钟左右吧。”
南昼挑眉，抿唇笑了笑，打开手机，调出微信界面，慢悠悠打字：商夜北，昨天你来医院找我了？
发完她也不等回复，直接把手机收了回去，开车回家，这一路上随处可见的就是红色的春联和年画。
不知不觉，她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南昼洗了个澡，手机调了静音开始补眠，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傍晚，一睁眼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她迷糊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微信上有秦以晓的信息：“央央，明天来我家一起过年呀？我爸妈明天出去拜年，就要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就咱们两个。”
南昼知道秦以晓是为她好，怕她一个人过年太孤单，但大过年的，怎么好去别人家叨扰，就算关系再好，终究会不自在。
于是，她回复道：“不了，我明天还要去外公家。”
她切出画面，看到商夜北的回复。
已经是五个小时前了，上面只有两个字：没有。
南昼眯了眯眼，也回复了两个字：骗人。
刚发送完，秦以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央央，你要回去？”
“嗯。”
南昼起床，走到冰箱前，拿出提前买好的速冻水饺，准备凑合个晚饭，手机里秦以晓一直在开导她。
“回去也好，那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自从经历了当年的事，你就一直没走出来过，这次也算是个契机。”
“别的不说，你外公总还是疼你的。”
“对了，你妈今年还不回来吗？”
南昼看着眼前翻腾的饺子出神，半晌后才回：“嗯，新闻上说，她在国外办画展。”
多么讽刺，自己母亲的消息，还要通过看新闻才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