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碧蓝色的天空,伊奈姆缓了口气,尽管他的能力天克这些怪物,但对付这些怪物,还是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他赶忙四处寻找老莱迪的身影,想要看看这个老水手的情况怎么样了,待他从一堆灰白液体中翻出老莱迪的时候。
这个老头已经浑身长出与那些怪物类似的触手,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现在的老莱迪虽然仍能看出人形,但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伊奈姆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已经快不行了,他把老莱迪放到一处空地上,自己则在那边空地上跪坐了下来。
然后迅速把老莱迪放在自己屈膝的大腿上,让老莱迪的头倒悬,再轻按老莱迪的背部迫使他呼吸道内的灰白液体倒出。
随着一股灰白液体流了出来,老莱迪咳嗽了两声,睁开了双眼,看起来似乎是清醒了,然后他看了一眼在他身旁的伊奈姆,又望向已经变得蔚蓝的天空,淡淡的笑了一下,心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原来,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这小子的能耐。”
老莱迪觉得自己清醒多了,但是,那些从他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这时的清醒,只不过是回光返照那么一会儿罢了。
他不觉得死亡有什么不好,他现在没有至亲,尽管曾经拥有过,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很久了,近六十年来所有的苦涩和辛酸,让他把生死看的很开,因为他早就没有了目标和留恋。
他指着丛林,看着伊奈姆的眼睛缓缓说道:
“丛林中,有一种长得很像灯笼的植物,见到它你就能认出来,它叫做‘向灯’,它的灯芯始终指向西方,找到它,跟着它的指引,你就能回到大陆上了。”
老莱迪说完,看着蔚蓝的天空,他认为来自‘深渊’的伊奈姆可能不太了解此方世界,所以把‘向灯’的事情,告诉给了伊奈姆,现在,他觉得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一切,他有些困了。
伊奈姆摇了摇头,很严肃的对着老莱迪说:
“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呢?”
听到这话,老莱迪愣了一下,然后想要抬起手拍拍伊奈姆的肩膀,在发现自己碍于那些触手,根本做不到这个动作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笑了笑,看着伊奈姆认真的神情说道:
“不用再开玩笑了,你我都清楚得很,‘死亡’已经在敲我的门了。”
伊奈姆沉默了,他不能否认老莱迪所说的话,因为他能看到老莱迪身上的触手,已经生长到快把老莱迪淹没了。
说实话,这个小老头他还蛮喜欢的,他不太想让这个小老头就这么逝去,但他无能为力。
伊奈姆稍稍愤怒,但又不知道冲谁发泄,然后,他像是在质问什么东西一样,对着老莱迪问道:
“为什么这种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会发生在你我身上?!”
小老头不知道伊奈姆口中的概率确切是什么意思,但他大概能猜到,他看着蔚蓝的天空,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
“小伙子,我们不可能要求一个没有风暴的海洋,那不是海,是泥塘。”
老莱迪顿了顿,此时那些触手已经生长到他的脸上了,很快,他也会变成和那些土著一样的怪物,在邪神的注视下,就算是职业者,也无法逃脱畸变的厄运,只能稍稍延缓变成怪物的时间而已。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让伊奈姆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你和我的儿子一点都不像...但...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喜欢呢?”
说罢,触手将他的嘴唇也包裹起来,从此,这个世界上,永远的少了一位有经验的老水手。
伊奈姆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他开启绷带巨人,将老莱迪化成的触手怪物杀死,然后将老莱迪所化成的怪物死后的灰白液体,撒进了海里。
老莱迪大概更喜欢在大海中永眠吧。
做完这一切,伊奈姆的神情并未放松下来,他记得,那巨眼在闭合的时候说过,它记住了他,这让伊奈姆有了自来到异界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危机感。
他要报复回去,既为了替老莱迪复仇,更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他要变强。
可怜的‘罪域与痴愚之神’并不知道,自己在某天搞事不成,临走时随口放的一句狠话,会使他那漫长的生命,在久远的将来,因此而终结。
......
伊奈姆抬头,望向远方,缓缓握紧了自己拳头:
“我,也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