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娘费力的从河里把水桶往上拉,但水桶太重了,眼看着自己要栽进水中去,衣领却被人拉住,下一刻,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把水桶提上去。
石大娘回过头,唇瓣蠕动了两下:“薇薇呀……”
“嗯。”鱼薇薇把水桶放在她边上,就回了自己家。
看着她的背影,石大娘忽然想起了儿子,自从石大娘不让石大林跟鱼薇薇过多接触之后,石大林就去了县城找了份事儿做着,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活儿累不累……
鱼薇薇一进院子,就把家里整个做了一遍大扫除,在打扫江华原本住的那间房时,下了狠力,恨不得把房间内的东西都刷下一层皮来。
她明白,江华迟早是会走的,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站起身,茫然的看着这个大院子。
从今天开始,她是一个人了。
打扫罢,累到浑身散架,她洗了澡,又是躺了会儿,等醒来已经是下午,肚子饿的厉害。
厨房里还有米,她熬了粥喝了,才去检查了菜园。
她离开了四天,菜园里的菜像是拔着一样的长了很高,小白菜都能吃了。
鱼薇薇心情好了一些,摘了几颗小白菜,又去挑了水来,把菜地浇了。
*
北村
柴贵香压低了声音:“老吕,你就去看看吧,孩子他舅舅被人打的不轻,牙也掉了好几颗——”
“我爹打的吗?”吕月西冷哼一声,“我可听说了,是他先进的赌坊,如果不去那种地方,也不会被人盯上,娘,不是我说你,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一出事就找你,找我爹去帮着收拾烂摊子,我们家贴给他的还不够多吗?”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舅舅。”
“别人的舅舅帮着外甥过日子,找媳妇,我舅舅能做什么?这几年,哪次他出事要用银子,我们家少了他了?他呢?除了扯后腿什么用也没有!”
柴贵香的脸色不好看,唯唯诺诺的说:“可我就这么一个兄弟,不成器他也是我兄弟……这次他伤的重,要是不去看看,我真怕他有个万一。”
沉默着吧嗒旱烟的吕父终于说:“月西,我跟你去瞧瞧吧。”
柴贵虎住在柴家庄,房子还是原来柴家父母修的老房子,破破烂烂的,连门上的门环都坏了一只,门也颤巍巍的挂在那儿。
吕家父子刚进去,就听到柴贵虎的哀叫声。
吕月西站在院子里,满眼嫌恶,不打算进去。
吕父便进去瞧了一眼,说:“请了大夫没有?”
“姐夫,是你啊……我身上的银子都被那小贼摸走了,哪有钱请大夫……哎……”
吕父沉默了会儿,放了一锭银子:“这是上个月霞霞给我的,也不多,你找个大夫看看吧,别落下大病了。”
柴贵虎赶紧把银子收了回去,“姐夫,你就是我亲姐夫,我姐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这辈子才遇上你这么好的人啊,姐夫!”
院子里的吕月西差点拔腿就走,心里怄的要死,他爹这是咋回事啊,每次都送钱,就是吕家有钱也不是这么送的吧!?
离开柴家之后,吕月西一路板着脸。
吕父也不言语,一直到家门口,吕月西终于忍不住了,“爹,咱们以后能不能别管他了?”
吕父慢吞吞的说:“不管他让他死?死了还不是得你来收尸,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戳脊梁骨,说我眼看着小舅子死。”
吕月西接不上话,一进门,正好看到黄村长拉着一张驴脸,顿时心里又糟了起来。
上次黄村长撂下退婚的话后,吕月西一直拖着,还想着拖几天再想办法把误会解释清楚,可办法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又上门了。
黄村长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老吕,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把文定退给我。”
吕月西和黄爱娥三媒六聘已经走了一半,算是订了婚了,文定要回去,才算彻底解除婚约,否则黄爱娥不能再许人家。
吕父面有难色:“这个事儿……”
“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你儿子……老吕,我够为你着想了,这件事情自始至终我跟旁人都没提过,我也没办法,你尽快吧。”黄村长说着,淡淡昵了吕月西一眼。
吕月西忙说:“这事儿真的是误会!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去县城找大夫给我看,我真的没事——”
“你有事没事我不关心这个,我只要文定。”黄村长咬紧了牙关不松口,谁知道吕家会不会为了面子,随便花钱找个大夫帮他们圆谎?
好多事情,就不能传出一点风声,否则黑的也变成白的,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尤其是在吕月西身体这件事情上。
吕父问:“就没一点转圜余地了吗?”
“老吕,两家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不是不转圜,是我也没办法。”黄村长说。
吕父长叹了口气,“好吧。”
“什么时候退文定,我要个准话。”
“明儿就退回去。”
“行,那我在家等着你!”
……
“爹!”黄村长走后,吕月西大喊一声,“你怎么能答应?!我根本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答应了,不就是跟人家承认我有病了吗?!”
“那不然呢?”吕父一双三角眼看着他,“等他把事情抖的满村人都知道了,你不退也得退,到时候脸都没地儿搁。”
吕月西看向母亲柴贵香,柴贵香也是很快躲开了眼睛,老吕都没办法的事情她能有什么办法?
吕月西只觉得好笑,他的父母啊,遇上事情了不想着帮忙,就是退让退让,不断的退让!
屋子里的吕红霞终于发声:“把黄家退了说起来也是好事,你别气。”
吕月西愣了一下,“怎么这么说?”
“那个黄爱娥又矮又胖的,脾气还差得很,你就是娶了进门,估计也是日日上火,还不如退了,以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坚持个一两年,就是找个县城小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是不能。”
这话说到吕月西心坎里了,他脸色稍缓,点点头:“还是霞儿想的长远,那黄爱娥……呵呵,谁爱要谁要去!”
可是他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介意那流言的。
怎么就会莫名其妙传出那种流言来,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他?
吕月西想了一晚上,把自己已经得罪和可能得罪的人都想了一遍。
他做家具贩卖,算得上半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平日和人交往,他都比较客气,唯一算得上得罪的人,就只有鱼薇薇了,而正好鱼薇薇这个月来过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