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到镇上有六七里的路程,本来鱼薇薇还发愁怎么去,没想到出门碰上石大娘的儿子石大林赶了牛车正要去镇上办事,便坐了个便车。
石大娘一家都是外乡人,死了男人,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打铁为生,原来有房妻子,长得漂亮,三年前生下孩子后,嫌石家家贫,与别的男人跑了。
原主鱼薇薇十分善良,时不时的会拿些吃的给那孩子,时间久了,也让石家人对她积攒了些好感。
石大林为人木讷,一路无话。
鱼薇薇怕说多了人家怀疑,乐的沉默。
到了镇子上,鱼薇薇跳下牛车,“石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第一次被她这么称呼,石大林愣了一下,才说:“要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
“一个时辰吧。”
“那好,我一个时辰后还来这儿坐车,要是到了时间我还没回来,劳烦石大哥等我一会。”鱼薇薇一边说,一边友善的笑。
石大林又愣了一下,“……好。”
*
鱼家父母在时,时常带着鱼薇薇来镇上,她很快就找到了当铺,把衣服塞了进去。
柜台后面的伙计看了一眼,慢吞吞说:“五十文。”
“什么?!”鱼薇薇愣住了,“这可是丝绸,不是粗布,怎么可能只值五十文?大哥,劳烦您再仔细看看。”
那伙计便又看了一眼,这次看的细,“呀,还真是好料子。”
鱼薇薇连忙说:“您再看看上面的刺绣花纹,真是好东西,怎么着也得值……好几两银子吧?!”
前世她窝在小院子里,最喜欢的就是研究汉服,自己制作搭配的首饰,东西的好坏她还是很分得清的,这衣服上的刺绣十分精致,没个十几年功底的绣娘是绣不出的。
伙计看了会儿,“你这衣服就是再好,也是个旧的,而且还这么脏……几两是没有了,一吊钱,你看当不当吧。”
鱼薇薇有些恼,暗骂自己,别的东西都知道想干净,怎么就不知道把衣服也洗干净再拿来当?想着不然拿回去洗了明天再来当,又怕家里那个人撑不到明天就断了气,咬咬牙说:“行。”
伙计麻利,很快写了当票给她。
从当铺出来,鱼薇薇马不停蹄,去买了些必需品,就往约定好的地方走。
走过一个卖羊肉粉的摊位时候,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和同桌的人说笑。
鱼薇薇顿时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凉,凉的她双眼当即就湿润了,满满的哀怨和不甘。
那个人正是鱼薇薇的未婚夫吕月西。
她知道这是原主压抑不住的感受。
“月西,听说你家做的桌椅这次被县城的大员外看中了,又赚了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也就十几两。”
旁边的人立即惊呼:“也就十几两?我的天呢,我家一年劳作也见不到二两银子,你这一个来月就赚十几两啊……月西,这样好了,我跟你学做木工,你带我一起赚大钱。”
吕月西笑得得意:“行,你明天就过来吧,先打个东西给我妹妹看,要是能行,你就跟着我吧。”
那人感激涕零,“没问题。”
另外一人羡慕的说:“你家妹妹真厉害啊,她画的图做的家具,都值了大钱了,谁要是娶了她……啧啧……”
“我妹妹自然是——”
吕月西瞪着不远处的鱼薇薇,他以为鱼薇薇又是来纠缠他的,当即别开脸,桌上丢下几个铜板就走,“我回家了。”
同伴问:“月西,怎么了?”
另一个同伴捣了他一肘子,几人都看见了鱼薇薇,不约而同的起身追上了吕月西。
摊老板过来数了钱收碗,一边嘀咕:“这都没吃完……哎,这些年轻人,有点钱就这么浪费……”
鱼薇薇深吸口气,抹掉眼泪,大步朝着约定坐车的地方走。
到了那,石大林已经等着了,见她眼眶红,多看了一眼,却也没问。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鱼薇薇跳下来,给了石大林一个纸包:“这里有几块糖,带给小石头吧,今天麻烦石大哥了。”
“不……不用……”
鱼薇薇也不和他多说,塞他手里,自己进了院子。
石大林愣了好一阵,才捏着那纸包进了自己家门。
石大娘抬头,问:“做什么那个表情?出门撞鬼了?”
“没……”石大林喃喃:“隔壁的鱼姑娘……她又是喊我大哥,又是冲我笑的……娘,你说的对,她可能真的是撞邪了……”刚被退婚,居然这么反常!
石大娘瞧了一眼,被退了婚,没爹娘的,脑子还坏了,哎,也是可怜。
*
鱼薇薇把粥煮上,才去堂屋看那个人。
一进去,却见床上没了人?
“别动!”暗哑低沉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一条手臂极快的环过来,抱住她的肩膀往后压,一根细细的针抵在她的脖子上,她感觉后背一片温热,这是……贴他胸前了吧?
鱼薇薇的脸不合时宜的红了,心里有些恼自己:干什么啊,人家这是在威胁你,脸红个什么?!
“你是……谁?!”男人明显气力不济,捏着针的手也在抖,“你最好说实话,这针上有剧毒,只要——”
“我叫鱼薇薇,是你的救命恩人!”鱼微微翻了个白眼:“要把你怎么样,也早把你怎么样了,用等到现在?”
鱼薇薇不知死活的掰开他那只手。
男人怔了一下,这女人,真蠢还是不怕死?下一刻,男人的表情就更丰富了,瞪着鱼薇薇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因为鱼薇薇提着他的裤腰就把他丢在了床上,他试图掰开她的手居然不能成功?!
鱼薇薇往前走了一步。
她想干什么?!
脑子里闪过她扯自己衣服的画面,男人反射性的拽紧了衣襟和裤腰带,颤着手捏着那针,指着鱼薇薇,“别过来!”
“……”鱼薇薇满头黑线,把一个包袱丢给他,还站的远了些,“你衣服我卖掉了,喏,这是给你买的,你把你身上的都换下来!”
男人依旧防备的看着她,没有动。
鱼薇薇也懒得理,直接出了门。
男人等了一阵子,闻到有清甜的米香传来,慢慢皱紧眉头,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像他们的人,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他拉开包袱,衣服从里到外都有,还有鞋袜,只是材质粗糙……他想了想,忍着周身的疼痛,去脱脏污的中衣。
只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
为了躲开那些人,他从马车上摔下来,掉进河中,又沿着河飘到这里,伤势不轻,刚才去胁迫她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如今连衣服都不能自己换!
“你好了吗?”
外面又传来鱼薇薇的声音。
男人脸色难看,正要说没好,鱼薇薇就推门进来了,她以为他又昏倒了。
结果一进来,差点把手里的粥打翻了。
男人脱衣服脱的艰难,此时是将露未露,小麦色的上身尽收眼底。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鱼薇薇虽是个现代人,但因为自小身体带病,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平时除了医生几乎不见外人,哪里见过男子赤膊?
她脸色大红,赶忙转过身去。
男人脸色铁青,他是遭了什么孽,搞成这幅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