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期间在给祖国母亲庆生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别往危险的地方走。”
“零-零-”下课了。
老靳瞥了一眼闹铃,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总在我说到最关键的时候打断我!‘随即冲着讲台下的我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咳一声,所有人都满汉激动的看着前方,“好了,多的就不多说了,孩子们假期愉快!我们国庆后再见!”
国庆假期随着老靳的宣布语结束而拉开了序幕。
“耶,终于放假了!”周青奇大声欢呼。
“国庆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还没,你呢?”姜应许手支着脑袋,大脑逐渐放空。
“有一天得去姥姥家给我姥爷过生日,然后剩下的几天就跟家躺着了。”
听到这话的周清琦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姜应许,“这就没了?你国庆七天就单纯的在家窝着了不出去玩玩?”
姜应许放下收拾好的书,一本正经说道,“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不给祖国妈妈添麻烦,她给了我美好安定的生活和舒适的环境,让我能淡定从容地过好每一天,享受平淡而闲适的日子,这点我非常感恩。我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在家努力学习!”
韩祁言笑着摇了摇头,焉枷翊扶额,两人隔空对视,相继无奈笑了笑。
周青奇趴桌,“你直接说你懒得出门就行,别找借口”
“好吧,我承认我懒。”姜应许语速飞快,说完立即继续之前收拾书本的动作。
过了几分钟,姜应许埋头收拾的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焉枷翊,我妈是不是约了咱们两家后天吃晚餐?”
焉枷翊点点头,“是。”
韩祁言侧头,敲打在桌上的手指顿了一下。
姜应许捂脸叹气,“果然,我注定当不了米虫。”
“为什么你们两家要聚餐?你们以前认识?”这下换周青奇一脸疑惑了。
“我们俩是发小兼邻居。我妈说以前我们两家聚餐,不是我不在家就是焉枷翊不在家,这次正好赶上假期就决定挑一天两家人聚聚。”姜应许解释道。
韩祁言紧缩的眉眼轻轻舒展开,略带深意地将目光投向了我,倏尔又垂下。
“是这样啊。”周青奇恍然大悟,又道,”话说回来,这个假期你真的不准备出来玩玩吗?”
“我考虑考虑,毕竟我是真的懒。”
人群逐渐散去,班里就剩下留着做值日的姜应许和韩祁言。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默默收拾书包的韩祁言忽然冒出一句,“听说每年这个时候奥森的景色正好,要不要去看看?”
姜应许被韩祁言吓了一跳,“你不是要去比赛?”
“刚刚接到通知比赛延期。”
“行,那就找一天去奥森吧。”
“就咱俩人?”
“嗯。”
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门口,姜应许拿着刚买好的三人份茶和韩祁言大眼对小眼。
“周青奇我知道她是去山东看趵突泉了,那焉枷翊呢?”
“枷翊他有事来不了。”
姜应许不信,又问,“真的?”
“真的。”韩祁言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一副我是好人我真的问了但是他就是没时间的样子。
“那行,可是这多出的一杯茶怎么办?”
“我喝。”
“好。那咱走吧。”姜应许笑笑,一边走一边想起今早出门碰上焉枷翊下楼倒垃圾的事,此刻她也不戳破韩祁言的小心思。
初秋的奥森温度适宜,秋日暖阳铺洒在步道上,拐角处传来的小提琴声和它不知名的演奏者,悠扬的琴声飘扬在四周,枫叶在一个个音符的陪伴下缓缓飘落,坠落在路过觅食的流浪猫的面前。小猫好奇地看着眼前金黄色的叶片,用爪子摆弄着,凑近嗅嗅。似是觉出不是自己想要的,便施施然点着足尖扬长而去,毫无留恋。
我们沿着山林小道上天元,一路上能看到各种植物,有宿根天人菊,美丽月见草,都是侵略性非常强的植物,非常好活,市内郊野公园多见。
路边有一棵长势很好的西洋接骨木,我突然起了玩儿心,停下脚步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韩祁言这是什么植物。
韩祁言看了一眼,答道,“西洋接骨木,忍冬科。据说有驱邪的作用,旧时常被人们种在屋子旁边,由于砍掉这种树是不吉祥的,所以在一些老房子旁边经常能看到这种接骨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将西洋接骨木的树枝做成的十字架挂在畜栏里,可以驱除家畜的灾厄。”
我十分受用的点点头。一路上我不停的给韩祁言出题,问他植物名称来历。神奇的是,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耐心的给我讲解,而且每条解释都是正确的。此刻的韩祁言俨然一个行走的植物百科大全。
渐渐的我也失了兴趣,专心享受此刻奥森的秋日风情。比起市中心的喧嚣,这里显得安静冷清不少,然而红枫却比城区的更加茂密。
金黄与火红仿佛覆盖住了大地,枫叶肆意生长又随风落下,我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韩祁言似乎有所察觉,也配合着我放慢了步伐。
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了园区内最大的枫叶景区,红枫似火,连秋风的温度都正好。
蔓延开来的亮色枫叶闪着灵动的光,让人想驻足观赏,同时又不禁期待起远处更迷人的秋景。
说话间,一片枫叶在我眼前落下,我回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枫叶堆上,她一边指向远处,一边偏头看向韩祁言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们坐在那里吧!”
韩祁言走近了两步,踏过落叶,目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古老巨大的枫树静静的扎根于森林中央。满眼的金黄色和平铺的墨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这才是初秋应该有的样子。
“好。”
得到首肯后,我笑着上前一步,握住韩祁言的手,拉着他向古树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催促韩祁言加快速度。
漫天的红叶随风飘落,落在两人肩头。姜应许没看到的是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被自己紧握住的手指。
我们来到一处银杏树下,漫天的枫叶飞舞在天地间,飞落到我们两人的头发上。
韩祁言伸手摘下我发间火红的枫叶,轻拍了拍我的头顶,帮我把帽子戴好。
地面被枫叶铺得满满当当,金黄混着火红美极了,脚踩上去想当柔软,像在云端漫步一样。
在我沉浸于枫叶的美色时,韩祁言在一旁已经用枫叶堆好了两摞厚厚的‘枫叶座椅’。我们在一株红枫下坐下。
姜应许从包里拿出书,和韩祁言一起背靠大树坐了下来,属于韩祁言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淡淡的草木香与红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像是清晨落在草尖的白露。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光落在书上,枫叶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四下静谧,偶尔有行人路过,鸟鸣声起,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生活,适当的放慢节奏享受其中滋味,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和韩祁言就这样安静地背靠枫树读书,谁也没有先一步开口打破这份闲适与美好。
“人活着,就得有点兴致。我不会下棋,不爱打扑克、打麻将,偶尔喝了两杯酒,一时兴起,便裁出一张宣纸,随意画两笔。所画多是”芳春”—对生活的喜悦。
翻动书页,这句话就这么闯入我的眼底,我愣了一瞬,用指尖轻触上这行文字,不自觉念了出来。
“汪曾祺先生是个有趣的人。”韩祁言背靠树干,低垂着眼眸,一手抵在唇边似是在想些什么。
“是啊,我喜欢灵魂有趣的人。”姜应许合上书,直起身,“汪曾祺先生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他说‘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来歇一会儿,喝一杯不凉不烫的清茶,读一点我的作品。’”
“我刚刚还在想我要是早点读这本书就好了,这样就能早点‘认识’先生了。”姜应许有些懊恼。
韩祁言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笑容和语气都带着温柔,“这本书的扉页上写着‘怀念汪曾祺更好的方式,就是阅读他的文字。我们总是有些遗憾没办法去实现,但终归是有迹可循。就像文字,它是个媒介,联通了你和先生,让你能在多年以后认识,了解他的作品,甚至是他本身。文字,不同的人使用或是排列组合最后呈现的效果也会不同,就像你读汪曾祺先生的作品会有一种平淡闲适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是他的作品更是他自身的气质。”
“所以,不管你什么时候读,他给你最本身的感觉是不会变的,或早或晚都是一样的。至于你在意的时间问题,只要你读懂了晚一点也没关系。”
秋日暖阳下,红枫闪动着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虽然是认真的表情,却也格外柔和。
我扭头瞥了一眼韩祁言的侧脸,是十分认真的表情,我没忍住笑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韩祁言转过头询问。阳光温柔的落在眼底,清澈明亮。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样挺好。一杯清茶,安逸的小时光,以及喜欢的人陪伴在身侧。”也许是此刻的时光太过美好,我忍不住说出了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
四下无声,一时间静谧的环境中,除了这仿佛重奏般的心跳,再无其他声响。它就这么萦绕在我耳边,既坚定,又温柔,触动着我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他望着她一笑,微微倾向她,“我也是。”他略微顿了一下,”喜欢的人在身边,所有好心情的外露都是发自内心,掩藏不住。”他温纯的声音带着点点笑意。
那一刻枫叶飘舞,无数的金黄在我瞳孔中绽放。
秋天微凉的风卷起树叶,拂过我们的脸颊。逆着的光勾勒出他干净瘦削的轮廓,我一瞬间有点失神。
他的掌心触到我的手臂,比秋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他眼底地温柔,在纷飞的枫叶中,安定无声的,和他的怀抱一起向我敞开。
她嘴角挂着浅笑,如绽放的向日葵,朝气蓬勃,灿烂如辉。
“姜应许,你喜欢枫叶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