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胜打败了姚襄,稳定了关中局势之后,就辞别了长安,前往蒲坂,继续镇守自己的河东郡,为了把河东治理妥当,苻胜和冯天宝陈平等人几乎是夜不能寐,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在他们的努力下,河东总算是从表面上恢复了安定,歇下来的苻胜决定好好的放松放松。
这一日,苻胜带着冯天宝陈平还有其他几个心腹,一起来到了涑水河上泛舟,几个人在小船上吟诗作画,好不惬意。
突然,船夫停住了小船,苻胜就是一愣,“怎地不走了,船家?”
“贵人,那边好像有人.....”船夫有些迟疑的说道。
“哪边?哪边?”“怎地,河上哪里有人?”“让我瞧瞧河上有啥玩意.....”一听船夫说河上好像有人,冯天宝他们几个顿时来了兴致。
“有人?我也看看.....”苻胜也站了起来,他瞪着自己的独眼一瞧,也瞧到了不远处好像飘着一个人,他对自己的亲兵苻锋说道,“锋子,你水性好,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苻锋刚要下水,就听得那位船夫说道,“几位贵人,还是小人前去看看.....”说罢,船夫噗通跳进了水里,就冲着人影游了过去,苻胜一使眼色,苻锋会意,也跟着跳了下去。
没多时,两个人合力把一个老妇人拖上了小船,苻胜一瞧,“这,这人还没死,你们闪开,我瞧瞧......”
苻胜有一手很是不错的医术,这一世还从来没在他人面前显露过,如今人命关天,苻胜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几下就探知了老妇人的病疾所在,还判断出来这个老妇人是投河,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苻胜不得而知。
就在苻胜急救的时候,那船夫突然惊讶的说道,“这老妇人不是西关说古人刘声云的老娘嘛?她怎地掉水里了?”
“刘声云?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边施针的苻胜若有所思的说道。
“嗨,三公子,刘声云可是河东郡有名的大孝子,今年蒲坂十大孝子里的头一个就是他......”冯天宝见自己的主上若有所思,就开口说道。
“十大孝子之首?我看是徒有虚名吧?要是他真是孝子,怎么能让自己的娘亲落水?还有这一身的病疾......”苻胜又扎下一根金针,然后脸色不豫的说道,“他娘亲的病完全被庸医耽误了,她这病是典型的假寒真热,此病,是寒在外,热在里;寒是表象,热是本真。庸医一见寒象,便用热药,正好南辕北辙......还好,她今天喝了一肚子河水,又遇见了我,算她命大......”
苻胜竟然会医术,这一下子镇住了他的手下,他们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主上,竟然还有一手很是不错的医术,这简直匪夷所思啊。
“你们看什么看啊,锡范兄,这个刘声云枉为孝子,他竟然没照顾好自己生病的娘亲......”苻胜顿了一顿,“回头找到官衙,把情况跟他们说一说,这样的孝子怎能服众?”
“好的,三公子,您交代的,我回去就去办....”冯天宝对这个刘声云也很不满意,孝子能让娘亲落水啊?
他们的话,让一旁的船夫目瞪口呆,老天爷,自己载的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啊,嗯,为首那位公子是独眼,年级又不大,难道,难道是那位王爷来我的船上了?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好像那位独眼少年郎说了句锡范兄,锡范,不是长史大人的字嘛,想到这里,船夫慌忙给苻胜跪了下来,“殿下,小人不知是您,光临....这.....”
船夫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激动的心情了,这可是大人物,到了自己船上,一点架子也没有。
见船夫竟然认出了自己,苻胜也就站起来,他一把搀起来了对方,“老人家,切莫如此,切莫如此.....”
对于这些平头百姓,苻胜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来自后世的他深知这些黎民百姓深藏着多么巨大的力量,只要把这股力量用好了,自己的目标也不是不能达到的。
“殿下,殿下,真的是你啊.....”船夫很是激动,“殿下,您免除了我们这些穷苦人两年的赋税,又让我们顺利在这涑水河上打鱼......您对我们就是天大的恩情....”船夫说着就又要跪下来谢恩,船夫要谢恩,还得从苻胜颁布的几道法令说起,为了恢复河东经济和民生,苻胜免除了河东百姓两年的赋税,像船夫这样的打鱼人,更是被苻胜直接免去了诸多的杂税,他们身上的担子请了许多,如今见了正主,哪有不谢恩的道理?
就在这时候,刘声云的母亲突然醒来了,她听到了刚才苻胜所说的话,又知道了苻胜的身份,在听到苻胜要惩治自己儿子的时候,她赶紧拼劲全力爬起来,‘殿下,殿下,这都不怪小儿,是那个胡良中说我病入膏肓.....小妇人自觉时日无多,又不能拖累我儿和儿媳,才投河自尽的.....’
嗯?原来又隐情啊,随着刘母的诉说,众人这才知道,前段日子,刘母生了一场怪病,刚开始只是有些头晕目眩,怕冷恶风,全家都以为是小疾,就近请了一个叫胡三刀的郎中来看。这个胡三刀医术有一些,但是诊费奇高,人们总说是就算是老鼠治病也要被他宰上三刀,久而久之,这三刀反而成了他的名字,本名却无人知晓了。胡三刀来了之后,一瞧之后说是刘母夏天贪凉,患了风寒,不碍事,吃两三副药就好。
然而这药一连吃了十几副,她的病非但没好,反而越变越重,越变越怪。原先不过是头晕目眩,现在几乎不能动,一动就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最为怪异的是,大夏天的,盖两床被子还瑟瑟发抖,叫嚷着要生火炉。
刘声云急忙去叫胡三刀前来复诊,胡三刀见刘母这副样子,仍说得补阳祛寒,并加大药量。说完,他开好方子想走,却被刘声云一把抓住了。刘声云说:“你先别急着走,我这就让媳妇去抓药、煎药,当场给我娘喝,你就亲眼看看药效吧。”胡三刀只好留了下来。
很快,刘声云的媳妇抓药回来了,她将药煎好,端给婆婆喝了。可没过多久,刘声云的母亲突然抓着胸口说难受,接着便满床乱滚,大声惨叫,叫着叫着,竟昏厥过去了。
刘声云怒火中烧,质问胡三刀怎么看的病。胡三刀冷汗直冒,走到床沿,边替刘母施针,边说:“你娘只是暂时昏厥,一会儿就会醒来。”
刘声云怒道:“就算醒来也成了废人,你这个庸医!”
胡三刀说:“你别一口一个庸医嘛,实话跟你说吧,你娘的病我有方子,只是这方子不容易施行而已。”
刘声云忙问是什么方子,胡三刀神秘兮兮地说:“这方子名叫‘红玉汤’,是我从一部孤本医书中看到的。药方里的药就两味:所谓‘红’就是红参,‘玉’就是股肉。”
刘声云不解地问:“‘股肉’是什么?”胡三刀小声说:“股肉就是人的大腿肉,如果婆婆患病,最好是用儿媳的股肉。”刘声云一听,顿时吓得呆住了。
两人正说着,刘母突然吐出几口痰,恢复了些意识。胡三刀不禁得意起来,说自己无论是开方子,还是针灸,都绝非庸医可比。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当晚,刘声云与他妻子睡意全无,一直讨论着这个惊世骇俗的“红玉汤”。两人又是焦虑,又是恐惧,商量了半天,也下不了决心。
此时,睡在隔壁的刘母已清醒过来,听到了儿子和儿媳的对话。为了不连累儿子一家,她用尽全身之力,打开窗户,跳入了窗下的河中。
本来她自忖是死定了,可是没想到天不亡自己,正好碰到了苻胜他们几个在河上泛舟游玩,要不然她真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