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胜还是晋王的时候,出兵河套要,剿灭了铁弗部,他的便宜爹苻健在河套地设置了云中都督府作为关中的屏障,虽然苻秦把势力推到了阴山,但是大漠草原上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对苻秦政权构成影响,甚至威胁,要知道东部和南部还有着强大的战略对手前燕和东晋呢,所以漠上风云,非同一般。
作为云中都督府治所的朔方城北靠长城,南临黄河,是一方重要的军事区域,近年来,秦国和北面的代国时常爆发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云中都督吕光好几次上书要求发兵教训不知道好歹的拓跋鲜卑,但都被苻胜给压了下去,如此一来,如何摆正秦、代两国的关系,则摆在了秦人的面前。为此,天王苻胜在太极前殿上召开了御前会议,主要是想听一听大臣们的意见。以集思广益,然后圣断。
刚刚被苻胜任命为太尉的吕婆楼首先出列发言:“陛下,老臣以为就目前形势来看,防代甚于防燕、晋。首先,代国兵强马壮,控弦几十万,流动性太大,威胁性也大。”
吕婆楼刚说完,广平王苻黄眉也说道:“吕太尉说的极是。众所周知鲜卑拓跋部本为游牧部族,迁徙无常,回旋于大漠。他们一旦挑起事端,极难对付。如今表面上看秦、代两边通使往还,相安无事,但拓跋部力求南进,孜孜以求,迫不及待,却是不争的事实。”
领军将军强汪接言:“臣记得在曹魏甘露年间,拓跋力微在徙居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时,才确立了部落中的大酋长地位。晋元康年间,力微的儿子禄官统部,分国人为中、东、西三部,自领东部。禄官卒后,其弟猗卢总领三部,有部众四十余万。永嘉之乱后,中原纷扰,晋并州刺史刘琨表请封猗卢为代公,后又进封为代王。以后数传至今天的拓跋什翼犍,咸康四年其即代王位,置百官,制法律,初步国家时代。第三年定都云中盛乐宫,发展农业,百废待新,又在故城南八里筑盛乐新城,蔚为壮观,遂成今日气候,此人老奸巨猾,绝非一般人物。”
中书令东海王苻坚也站出来说道:“陛下,代国力大,一心南下,所以每遇中原动荡时,他们便想深入。所以当年匈奴汉国衰落时,他们就坚称‘今中原无主,天其资我乎?’其狼子野心,溢于言表,然因新崛起的石勒赵国十分强大,故未能成行,这样的恶邻,委实不好相处啊。”
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后来后赵崩溃时,什翼犍就急不可耐了,口口声声地叫嚷:‘石胡衰灭,冉闵肆祸,中原纷梗,莫有匡救,吾将亲率六军,廓定四海。’只因他当时威望不及,内部生出阻力,才功亏一篑。拓跋部英勇嚣悍,他们的南进意图,却始终没有改变。听说以前代国曾有使来朝,就在此大殿上还振振有辞,说什么其主什翼犍是‘一时雄主也,常有并吞天下之志。’加上今日之代国非昔日之代国,势力进一步壮大,其东自濊貊,西及破落那,南距阴山,北尽沙漠,人口达数十万。况且这代国南下之心明也,陛下,此乃我朝之大敌,不能不防呀!”
大殿上香烟缭绕,天王苻胜点头,说:“以上众爱卿说的多有道理,其他爱卿再讲讲看。”
“陛下,据臣所知,拓跋什翼犍为了感谢他弟弟拓跋孤的救命之恩,把国土的一半封给了拓跋孤。这个拓跋孤却不是长寿之人,他的儿子拓跋斤失去了继承父亲职位的权利,因而心怀不满。”老太师鱼遵站出来说道,“若是我们能利用他的不满情绪,扶植他做我们大秦的代理人......若是能操作得当,不愁代国不乱......”
“消息属实?”一听拓跋鲜卑是有缝的鸡蛋,苻胜顿时来了精神,“朕可是接到了线报,拓跋什翼犍的妃子慕容氏死了,作为邻邦,朕觉得应该派人去吊唁一下,诸位爱卿,谁愿意去盛乐走一遭,顺便去摸摸这个拓跋斤的底?”
这时候中书侍郎薛赞站了出来,“陛下,臣愿意去盛乐走一遭,顺便摸摸这个代国高凉郡王的底细.......”
代国建国二十三年六月,盛乐天气,一片炎热。代王拓跋什翼犍的王妃慕容氏,却在今夏去世了。盛乐新城的盛乐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事忙乎着。
慕容氏,出身于前燕宗室,是前燕已经死去的国君慕容皝的女儿。代国建国四年的时候,拓跋什翼犍迎娶了慕容皝的妹妹做王后,不知水土不服,还是什翼犍克妻,没过两年这位慕容氏王后就呜呼哀哉了。慕容皝一看,这不行啊,我们燕代两国婚姻凝成的友谊不能破啊,女人嘛,有的是,又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来,等于什翼犍这个老姑父娶了小侄女儿。
这个小侄女儿就是前文中提到的慕容氏,这个慕容氏果然年轻体壮,嫁过来后,立马给生了两个儿子。,并且被册立为王后。虽然两人的婚姻与政治紧密相连,但是什翼犍非常喜欢慕容氏的聪明果断,内政有方,贤惠善良;慕容氏也喜欢什翼犍的目光远大,无私为国,因此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
正当一家人和和睦睦,生活美满的时候,不幸慕容氏患疾去世了,这对于什翼犍的精神打击非常大,代民也为丧失掉他们的主母而难过。于是,代国上下一合计,下一个月,要为慕容王后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以示缅怀。
慕容燕国做为慕容王后的娘家,派出王公重臣去参加葬礼自不必说。作为邻国的苻秦,也派了中书侍郎薛赞为使节前往吊唁。
薛赞从长安出发,在路过朔方的时候,云中都督吕光在招待他的时候,薛赞从他那里知道了有关拓跋斤的一些信息,心里大致有了点数,在听到吕光说是拓跋斤失去了继承权,心里颇为不平的时候,薛赞笑了,“拓跋斤心有怨气就好,要是没有怨气,老夫还去盛乐找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