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任总督大人蒯宇鹏的高声宣布后,三年一度的乌龙国国有作坊投标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蒯宇鹏将所有的条例一一念完后,各房内的商家便开始了最终的标银敲定。
随着沙漏的渐渐流净,那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也要来了。
经过漫长的一个时辰的等待,传令官敲响了挂在场子中间的大钟。
钟声刚落,从北面的正厅内走出四十八位带刀侍卫。他们每组三人,一位拿着托盘走在前面,余下两个跟在身后,一步一骤的向各房走去。
为了安全起见,各房将已经准备好装在纸袋中的标书呈上来放在托盘内,那些纸袋都是用火漆封的封口,外面写着他们的名字。那三个侍卫用托盘擎着标书举过头顶,一直走到院子中央的书桌前,一字排开站在那里等着两位主持人开标。
院子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子,齐天啸和蒯宇鹏早已等在了那里,他们和侍卫的一举一动俱在各商户的眼底一览无遗,根本就无法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为了以示公平,每拿起一个纸袋,蒯宇鹏便会高声念出该商户的名号,然后齐天啸会拆开封印将标银的数量公布于众。
“一号投标者,徐城吕千峰。”
“标银九百万两。”
“二号投标者,京城周本路。”
“标银九百三十万两。”
“三号投标者……”
一路念将下来,果然就像李大福当初探听的那样,各商户的标银都没有超过九百五十万两的。
“十一号投标者,临城李大福。”
“标银一千三百万两!”
“唔!好大的手笔呀!”
“一千三百万两!”
各房内立即传来一阵惊叹声!
一看众人如此反应,李大福不由的一阵洋洋得意,照这么下去,此次的标书肯定非自己莫属。
“十五号投标者,邱城木生财。”
“标银九百五十万两!”
“十六号投标者,京城晏紫娇。”
“标银九百五十万零……一百两。”蒯宇鹏和齐天啸开始都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仔细一看,的的确确是九百五十万零一百两。
哄的一声,各房内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唏嘘声和嗤笑声。
国有作坊从成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十二届投标,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别说国有作坊投标,就算是普通的投标也鲜少听说过有人投标时竟然还有用百两银子做数的。这一百两银子仿佛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似地惹得众人嗤笑连连。
谢雨菲神色淡然的稳坐在屋内,外面嘈杂的唏嘘声和嗤笑声她像没听见似地。一百两银子,有那么好笑么?今日她就要看看会有多少人要为这一百两银子而侧目。
十一号房内的李大福听到场中公布的名字和标书银两时,不禁微微一愣,原来她就是那个自己查不到底细的姓晏的商户。难怪没有看到名单里有谢雨菲的名字,她竟然用晏紫娇的名字报的名。可是她为何偏偏投了个九百五十万零一百两呢?
李大福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这个女人太不一般,只要她有所举动,就说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可是,他又说不出问题的结症在哪里。究竟为什么呢?她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加上这一百两银子的,李大福百思不得其解。
他被谢雨菲奇怪的举动搞糊涂了。
正自思量间,身穿蟒袍的蒯宇鹏站到了院子中间,一个安静的手势后,各方内的嘈杂声一下子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他再次高声说道:“现在本官宣布,此次竞标的标书得主为标价一千三百万两的……临城李大福!”随着蒯宇鹏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李大福满面笑容得意洋洋的边整着衣衫边走出门来,向各房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他此时虽然面上笑的得意,可是心里却心疼不已。虽说自己很轻易的就赢得了这次夺标,可是自己却多花了将近三百五十万两雪花银。也怪自己太冲动,一看见这姓谢的女人毫不犹豫的就将标书改成了一千三百万两。现在想想都觉得肉痛。
看来自己实在有点高估了谢雨菲。不管怎样,毕竟自己是不负众望将标书拿到了手。这次竞标最后的赢家是自己,而不是她谢雨菲。这个臭女人,害自己多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早晚都要从她的身上找回来。
这时,江南两府的师爷领着侍卫再次来到了李大福所在的十一号房。
他们是来取标银的。
李大福将自己所携带的一千一百万两银票悉数奉上,然后便转身望向了站在身后的尹长贵,谁知那尹长贵像个木头人似地毫无反应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回望着李大福。
“尹掌柜,银票呢?”李大福眼巴巴的望着他,等他将那二百万两的银票拿出来。
“银票?什么银票?”尹长贵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李大福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尹掌柜,这可不是儿戏,我在您那里借贷的二百万两银子,难道您今天没有带来?”
尹长贵淡淡的笑了笑,“李老板,我们为商之道讲的便是一个信字,我岂能同你开这等玩笑。您在我汇丰银号借银子了不假,但我们说的可是在半月之内兑现。按照协议,明日才是半个月的最后期限呢。我今天有带银子来是不错,带了两百万两的银票也的的确确是真的,不过这银票不是给您用的,而是给京城来的晏紫娇晏老板用的。”
“你说什么?尹长贵!你……你……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你居然敢阴我!老子今天和你拼了”。李大福气得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人也跟着扑了过去。
还不等李大福和他手下的人动手,他们便被总督府的侍卫给拦开了。
李大福不停的破口大骂着,他的双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尹长贵,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背信弃义的背叛与我?那姓谢的究竟许给你什么好处了,以至于你临阵倒戈?”他恨恨的盯着尹长贵,恨不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拧上一百八十圈,然后再将他大卸八块。
“阴你?那也是因为你们李家先阴的我。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有那时间,你还是先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他究竟干了什么好事然后再来找我吧。”尹长贵冷冷的望着他半讥笑半嘲讽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很疼!直到尹长贵出门,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失去了这次标书他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京城的于媚娘,还是那位,都不可能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完了!彻底的完了!”他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身后的李东岷也顺着墙角出溜到了地上。
尹长贵出了十一号房,直接向谢雨菲所在的十六号房而去。
二位师爷此时也回到正房将此事原告实诉的告诉了齐天啸与蒯宇鹏。
按照历来投标的规矩,夺标者不能拿出与标书相符的银两时,标主不但要被取消投标资格和往后的经商资格,还要被杖责五十以示惩戒,标书将由排在第二位的投标者顺位得之。
“十一号房投标者,临城李大福因无法拿出与标书相符之银两,故被取消其投标资格和经商资格。标书将由十六号房,京城晏紫娇九百五十万零一百两夺得。”蒯宇鹏这第二次的宣告,让投标场顿时像开了锅一般热闹起来。
此时没有一个人再去笑话谢雨菲那一百两银子了。有的只是无比的惊羡与敬佩。
听着外面热闹的道贺声,李大福目光呆滞,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场中所有的投标手续全部结束,他依旧坐在那张椅子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次。
他比谁都清楚,今日只要出了这个门,随时都会有人来取他的性命。从现在开始,他的命已经不是他的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命会丢在哪里。
另一个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是那位十五号房的投标商,邱城的木生财。刚才他还张着大嘴跟众人一样在嘲笑那一百两银子。可是现在……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居然就因为这区区的一百两银子,自己就和标书擦肩而过了。一阵气血攻心,他像个疯子般狂笑着冲出了十五号标房。
投标结束,总督府的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闯进了十一号房,将呆若木鸡的李大福拖到了投标场的中央。一顿板子落下,李大福的臀部顿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听着李大福那杀猪般的声声惨叫,尹长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经过李大福的身边,谢雨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轻声说道:“李老板,以后可要记得,不要随随便便去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尹老板,我们走吧。”
“李老板,保重!”尹长贵也似笑非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