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麒的声音，将荣琢齐先生吸引了过来。他将平板划到另一个界面，展示给两人看。
“这是渣海遗迹出土的陶器，你们仔细看上面的图案！”
平板上显示的陶器，上面描绘着一副壮烈的史诗。
两个人类缠斗着一只双头巨蛇，地上已经躺下了三具尸体，一条黑龙盘于天际，行云布雨，召雷助阵。
简单的线条，已经将战斗的的惨烈与焦灼展示的淋漓尽致。
“你们觉得这上面是什么意思？”任麒问道。
“嗯，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具象化的表达吧，巨蛇代表洪水猛兽，龙代表难测天象，地上的三具尸体是虚指，表示伤亡惨重，所以这幅图展示的应该是人类对抗自然的不屈精神。”荣琢摸着下巴说道。
“你读书时阅读理解满分吧？”任麒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条龙、和人类、是一边的。”齐先生嘶哑的声音响起，“这件事、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部落确实曾经与龙有过接触，甚至还一起战胜过一条双头蛇？”荣琢感觉怪怪的，“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妖、存在、龙、存在、不奇怪。”
“可我们找了那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如果真的存在龙这般神异的生灵，不应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龙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如此神异。”任麒纠正道，“它的神格是被一步步赋予的。最早期龙只不过是和其他生物一样，作为图腾存在，帝舜时期和夏代甚至还有饲养龙的活动，饲养者被赐名豢龙氏；商周时期，龙才由图腾时代原始的龙形象变成真正的龙纹，被赋予宗教色彩；最后直到晋文公被“喻之为龙”，秦始皇自称“祖龙”，龙才被定型为帝王化身，皇室专利。所以如果在远古时期真的存在一种被称为龙的妖怪，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龙、肯定、存在！”齐先生的态度也莫名坚决。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们两个。”
荣琢也不坚持，龙存不存在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区别。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后续人员终于赶到。
专业化的探测设备，训练有素的人员，由荣琢三人带队，对姑妄山进行了全方位的探查。幽静的姑妄山在这一天忽然喧杂了起来。
荣琢总揽全局，意气风发，然而身后任麒接过一个电话，凑近对他耳语一句，他的脸色便严峻了起来。
“消息没有封锁住？！”荣琢的声音都有些尖锐。
任麒满脸苦涩：“封锁不住，今天不仅我们这里出现了异状，根据总部那边传达的消息，今天全华夏总共有七个地方发生了同样的事，我们这里虽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山，但好在没有伤亡，白城那边更麻烦，市中心凭空出现了一片大湖，无数建筑沉没，伤亡数字……还没统计出来……”
“七个地方？是同时出现的吗？”
“不是，但都是今天才出现，早的大概今天九点多，晚的不过十一点，前后相差不足两个小时。”
“变天了……”荣琢言语沉重。
任麒在旁边静静站着，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理解能力。
“唉，上面大概还是会让我们能瞒则瞒，不可能直接公开的，这样会引起社会动荡。”荣琢做出了判断，直觉告诉他，这个世界已经在朝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力维护最后一丝安稳。
“嘿、有什么、好怕的、以前的时代、可比、现在、危险，人类、还不是、撑过去了。”齐先生默默开口。
荣琢点头，却没有肯定齐先生的说法。
人类也许可以撑过去，但代价又是什么呢？
三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僵硬，没有人愿意再说话。
“长官，有重大发现！”
一名调查员高呼而来，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发现了什么？”荣琢稳住调查员，耐心问道。
“您、您过来看一下吧！”
荣琢三人跟着调查员，走过密林，来到了一个巨坑面前，巨坑底下，数名调查员正在忙碌着，似乎小心翼翼在转移着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巨坑？”荣琢问道。
“我们在坑底发现了不少水生植物和鱼骨，这里应该曾经是个深潭，只是不知为何潭水都干了。”
“那你们在坑底发现了什么？”
“是一种不知名生物孵化残留的蛋壳，虽然只有几片碎片，但是其中蕴含的灵气，超乎想象！”
“蛋壳？拿上来我看看。”
“您稍等一下！”
蛋壳通过绞绳被送到了荣琢面前，荣琢带上手套，用镊子轻轻夹起一片。
这蛋壳漆黑无光，荣琢本以为是因为数千年潭底淤泥的污染，才导致蛋壳这副颜色，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蛋壳虽然从淤泥中取出，上面却没有沾染哪怕一点污渍，至于那颜色，是因为它原本就是漆黑色的。
“一共发现了多少片？”
“只有五片。”
“你们说的没错，这么小小的一片蛋壳，确实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灵力，难以想象，如果蛋壳都这么可怕，那它其中孕育的生物，又该是怎样的神兽？”
“那、不是、灵力……”
嘶哑的声音从荣琢身后传来，回头一看，齐先生此刻的状态，似乎极其不对劲。
事实上，就在荣琢夹起蛋壳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站立的齐先生就忽然身体一震，然后便开始不住的颤抖。
指出蛋壳中蕴含的不是灵力之后，他宛如魔怔，一步一步走向蛋壳，在不自觉中伸出双手，要将蛋壳紧紧握在手中。
荣琢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将蛋壳推向身后，语气却依然自然——
“哦？齐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呢？”
“生命力、这个蛋壳、蕴含、的是、生命力，我、需、要、它！”
话音刚落，齐先生猛然前扑，动作迅猛，如同无形阴影，他黑袍下露出的双手，竟然是一对毛茸茸的利爪！
在场调查员都被齐先生这突然的动作所震惊，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荣琢，似乎早已料到齐先生这副动作，右手格挡，拦住了齐先生的动作，然后右掌翻转，紧握齐先生的胳膊，轻飘飘带动齐先生转动起来。
转速越来越快，眼看两人都只能看到残影时，荣琢忽然放开齐先生，一步后退，气定神闲挺拔站立，仿佛刚才那高速旋转的两人中没有他一般。
荣琢离开后，只剩下齐先生一人还在原地旋转跳跃闭着眼，许久之后，他才渐渐减缓转速，等到不再旋转，他便双腿无力跪地干呕，似乎要呕出刚才的癫狂。
但是众人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惊恐，只因在刚才的旋转之中，齐先生的斗篷被转下，露出了他那异于常人的脸。
那是一张毛茸茸的脸庞，半边人脸，半边猫脸，联系到刚才毛茸茸的利爪，在场的人们才明白过来——齐先生，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