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清明,安娜都会随她的丈夫前往墓地看到托马斯的墓碑,丈夫总是很难过,安娜一直想弄明白丈夫为什么对一条死去的猎狗这么在乎。
当他们开车返回市区时,安娜决定把握时机。“蒂皮,”她用不同寻常的坚定的口气说,“托马斯到底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今天你得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蒂皮翕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开口说道:“亲爱的安娜,我们的生活一直很幸福,但我却始终不敢告诉你托马斯的故事。我怕一旦讲出实情,眼前的幸福就会化为泡影,而你也会离我而去……”
安娜迅速地握住了丈夫的手:“蒂皮,相信我。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诚实而改变。”
蒂皮深情地对安娜说:“亲爱的,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无人能比,但在遇到你之前,在我的生活中也有一盏引航灯。它给了我希望,并赋予了我继续向前的力量。它就是托马斯。”
“许多年前,”蒂皮低声对安娜说,“我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那时的我狂妄自大,自私自利,做事从不关心他人的利益和感受。
“一个偶然的机会,朋友送给我一只叫托马斯的猎狗。一次,托马斯把腿摔成了重伤,于是,我将它送到我的老同学罗林医生那里治疗。很快,托马斯就在罗林的悉心照料下痊愈了,而罗林和他的妻子海伦也都喜欢上了它。此后,我们经常一起打猎。罗林对托马斯的聪明和才能赞不绝口。我却对海伦的魅力迷恋不已。在我甜言蜜语的进攻下,她很快就成了我的俘虏。不久,我和她就相约从打猎途中悄悄溜掉,撇下蒙在鼓里的罗林独自打猎。
“我和海伦很快就如胶似漆,陷入了疯狂而又危险的迷情中。一次,当我们正搂着对方亲吻时,我突然看见了托马斯。它蹲在我们面前,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悲哀地盯着我。”
安娜忍不住打断蒂皮的话,好奇地问:“你是说,它在跟踪你,还一直监视着你?”
“的确如此,”蒂皮叹着气说,“不管我和海伦在哪里,只要我转过头去,托马斯总是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们,眼睛里总是带着谴责和悲哀的神情。上帝呀,现在回想起来,托马斯实际上是在和我说话呀,它在警告我。但在当时,我们已经在错误的轨道上越走越远,我们甚至想永远在一起。
“但是,我们之间横亘着罗林。一旦他发现我们的私情,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我背着海伦想出了一个罪恶的计谋,打算让罗林永远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
“一天打猎时,罗林跟着一只鹿的踪迹钻进了一片松树林。突然,我意识到这是铲除罗林的最佳时机。如果在罗林开枪的同时我也开枪,一切都将在一秒钟内结束。没有人会怀疑这是场不正常的事故,海伦将是我最好的证人。于是,我缓缓举起枪瞄准了罗林。这时,一只麋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抬起枪,耐心地等待着他开枪的那一刻。罗林终于抬起了枪。我将扳机扳到了底,在手指松开的刹那,我竟然看到托马斯不可思议地跃到半空,然后随着枪声轰然倒地。
“罗林迅速放下枪,转身看着我,‘你也看见那只鹿了?’他说。然后,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托马斯。它已经断了气,可它血迹斑斑的眼睛仍盯着我。罗林悲伤地看着它,喃喃地说:‘太可怕了!可怜的托马斯……’我们无言地站着,最后罗林轻轻地说:‘蒂皮,托马斯肯定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跳跃,挡在了那颗子弹的前面。’
“托马斯死后,我收拾行装告别了罗林夫妇,也挥别了我荒唐的青春岁月。托马斯的死让我看到了自己肮脏的灵魂,也促使我下定决心去尝试新的生活,而后来也真的得到了幸福。几十年来,我一直怀念着托马斯。每当我站在托马斯的墓前,我都会重新体会忠诚的含义。”
故事到此结束了。蒂皮充满愧疚地问妻子:“亲爱的,知道这一切后,你还会爱我吗?”安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丈夫的手臂。
心檐滴雨:
一只猎狗所做出的一个不可思议的跳跃,却改变了一个花花公子的一生。狗虽然没办法用语言表达自己,但它一样通人性,它知道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肮脏的,它对主人是忠诚的,它用生命扞卫着主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