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陈老太的寿辰,一大早陈府的人就开始忙忙碌碌起来,陈家的一些相近的亲戚也赶来为老太太祝寿,早饭刚过老太太房里就挤满了人,贺行之被陈大同带着挨个跟来往的人打招呼,他在莲华山上的时候哪里还见过这么多叽叽喳喳的人,只就觉着头脑发蒙只能跟着舅舅不停的行礼,到底哪个是舅公的儿媳哪个是母亲的姨妈他也糊里糊涂,等都拜见完了一屋子女眷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陈大同先退了出去,只留下陈夫人和贺行之在这招待。
贺行之现下可是皇都里风头正劲的话题少年,全皇都凭谁都能闭着眼把他两次降妖的故事讲个明明白白,各位婶姨姐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都瞪着眼睛盯着他不停的看,他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但也只能站在那里陪笑。“我说老姐姐,你既然都有这么个神仙外甥了,干嘛不让他对你这儿媳妇吹口气,来年好让你抱个大孙子给陈家续香火啊?”说话的是陈老太的小妹妹蔺夫人,贺行之要叫她一声姨姥姥,这话刚落一直在一旁服侍老太太的闫如玉脸就沉了下去,屋内一众女眷都不说话了,屋内气氛尴尬起来。
陈大同年轻的时候就爱喝酒,因为贪酒,先是让自己妹妹跟“变戏法”的跑了,又被人在醉后陷害替人顶了官司,陈大同被抓入大牢后陈老太就病倒在床,家中只剩下怀有身孕的闫如玉一人,闫如玉就辞去了家中仆人,只留下两个照顾婆婆和自己,然后变卖家财开始到处为陈大同申冤鸣不平疏通关系,最后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厚厚的积雪里,陈大同的几个相熟的同僚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联名上书求皇帝彻查此事,事情到最后总算真相大白,而闫如玉也因为这场风波丢了腹中的胎儿,身体也因为侵入了过多的寒气也再无法孕育胎儿。
“如玉都四十多岁了,你还让她生孩子!你这不要她的命!如玉对我们陈家那是有大恩的,是多少孙子都换不来好媳妇,再说这没孩子也是大同自己造的孽,我们家就要自己担着也怪不得别人,就是可怜了如玉这孩子,为了我们家一辈子连个孩子也没有,等老了也不知道依靠谁去。”老太太说罢拉起闫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转头又狠狠白了蔺夫人一眼。闫如玉红着眼圈给老太太端了杯茶,老太太刚喝下一口,陈大同就进了屋,说大伙送了不少礼物给老太太祝寿,要带老太太出去瞧瞧,一屋子人就跟着陈大同来到了院里,院子里大大小小摆放着二十几个箱子,陈大同一个一个的打开来给老太太看,“这是大姨送来的一对玉如意,这是二舅家弟弟到大师王才人那给您求的百鹤图……”陈大同还没说完,刚吃了憋的蔺夫人就嚷嚷道,“老姐姐,你那神仙外孙给你送什么贺礼了?肯定比咱们这些俗物强百倍吧。”贺行之一愣,本来他也不知道陈老太太要过大寿,根本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姨奶奶这么说估计也是想看热闹,幸亏那晚那小丫头的话他还记得,也正好算是借花献佛了。
贺行之走到众人前头行了个礼说道:“我也不知是外祖生日,确实也没什么准备,正巧前些日子听说外祖母需要找个贴心踏实的人服侍,我想着用这当贺礼也算不错,还希望老太太不要嫌弃。”
陈老太听着笑的眼睛都弯了,“别听他们胡说,你能来啊就是世上顶好的礼物了!”
贺行之又向老太太行了大礼,转身来到院中一棵杏树跟前说道:“你在这里已经站了百余年,如今我跟你做个交易,我这有一粒丹药,可助你修成人形,但我有个条件,修成之后你要在陈府好生照顾我外祖,她老人家在这里一天你便要好生照顾一天,事后便许你自由,咱们各不相欠,你若愿意咱们现在就结个契约,你若不愿意我再另寻他人。”贺行之话语刚落,就看到杏树的叶子中飘出一道淡淡的黄色光芒,贺行之伸出右手,一颗褐色的丹药就在其中,那道微光围着丹药转了一圈就钻了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色衣裳的小人就出现在了贺行之手中,贺行之俯下身子将她放到地上,小人越变越大越长越高,最后出落成了一个俊俏的小姑娘的样子。
“拜见老夫人。”小姑娘对着陈老太行了礼,老太太看着她是又惊又喜,连忙把她拉到跟前看了又看,越看心里越喜欢,就问到,“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老夫人,我还没有名字,少爷让我服侍您,您就费神帮我起个名字吧。”
贺行之一听立即说道:“你这小妖精当我莲华山都是废人吗?你不告诉我真名,我怎么跟你结这契约!”
“我小妖精从母树上下来就被扔到这院里生根发芽,的确也不知道你莲华山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我吃了你的丹药,自然是要报答你的,我自从有了神识之后就给自己起名黄瑶,少爷大可以放心用这名字捆住我。”
“谁要捆你,这事原本就是你情我愿,你若不愿意大可以把丹药吐了再回去站着就是。”
黄瑶只白了他一眼,就绕道陈老太身边,一把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甜甜的叫了声“老夫人。”陈老太第一眼见到她就满心欢喜,再让黄瑶甜糯糯的一叫就更觉着满意。
贺行之气呼呼的念起了咒语,右手一伸便在黄瑶眉心处种下一个契约。从此以后,只要陈老太太还活在这世上一日,黄瑶就必须服侍左右不得离开了。
众人见状都啧啧称奇,想这皇都第一号话题人物果然名不虚传,陈大同也惊奇,心中盘算着得空要好好问问外甥自己府里还有多少像黄瑶这样的精怪,自己要好好提防,省得自己的糗事被别人知道。正想着,管家就匆匆跑了过来对他说道:“老爷,北郡王府的人来了。”
“北郡王府的人来干嘛?”陈大同瞪大了双眼,心想这王爷这是打算赖上他们了?贺行之隐约听到舅舅再说了“北郡王府”几个字,心头一紧就凑了过来。
“老爷,他们今天一早就来了,一看今天老太太过大寿就掉头回去了,没想到刚才又回来了,还递了礼物单说是王爷给老夫人送寿礼来了。”说罢管家就递给陈大同一张礼物单,“琉璃花月瓶一对,野山参一支,荣富丽锦缎六匹,玉镯一对,金制欢喜佛像一尊,祭雨山保仙丹一瓶。我的天,单这祭雨山保仙丹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粒都千金难求!他送来了整整一瓶?这北郡王到底要干什么?”陈大同眼睛不由得往贺行之身上瞟去,贺行之紧紧皱着眉头,心想这事来的好快,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管家见贺行之凑了过来,就对陈大同说道:“老爷,来的人还说了,王爷想请表少爷出去喝茶。”
“喝茶?”陈大同自然知道李锦琮的心思,如今这局势,能笼络住贺行之他便能掌握住皇都乃至全国的舆论导向,只要皇帝敢对他不利,他便可借用贺行之的仙术脱身,二来百姓见到神仙愿意与他为伍,也更加愿意承认他“储君”的身份,再说只要贺行之在,皇帝也会避讳三分,这么一个可攻可守的人,北郡王绝对不会放过。但如果他们兄弟间的较量最后是皇帝赢了,那贺行之虽然危险但他大可以一走了事,但陈家恐怕就要遭了灭顶之灾。
“老爷,老夫人要单子呢。”正想着,黄瑶一把抢了他手上的礼物单跑回了老太太跟前,一项一项的读给老夫人听,众人听到礼物如此奢侈都忍不住发出惊叹声,陈老太也觉着脸上有面子,就问到:“这是哪家送来的?我一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值得送这么名贵的东西吗?”“娘……这些都是北郡王府的人送来的。”
一听“北郡王府”四个字,原本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又安静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北郡王府有“救命之恩”的贺行之,贺行之抿着嘴想了想,就对着在场的众人行了个礼说道:“老太太、舅舅、舅妈,各位婶婶姐姐,行之突有急事先行离开,还请助威长辈多多担待。”陈老太太叮嘱他早点回来看戏班子唱戏就领着众人回屋了,陈大同嘱咐他随机应变也让他跟着管家走了,贺行之跟着管家一直走到了陈府的大门口,王府的马车已经备好,就等他上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