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竹青是被体育馆里突然爆发的喧闹声吵醒的,他拿下书,眼神惺忪得抬眼看了一眼体育馆内舞台中央一个男生湿淋淋得弹着贝斯,而她的女伴正在旁边给他伴舞。
忽然,他惊得跳起来,直奔教学楼的卫生间,这个场景不正是梦里的画面吗,那么……那个叫月白的女生……
曾竹青加快了步伐,果然,卫生间里传出断断续续得抽泣声。
这个傻丫头,拿着手机的录音营造沈薇陪她去卫生间的假象,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结果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曾竹青转了转手柄,不用想,被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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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里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手机在给妈妈发完信息后,已经耗尽电量关机了。
月光透过卫生间上方的隔板也仅仅留下一丝幽暗的光亮。
我无助得将自己蜷缩起来。
也不知道桑桑那里怎么样,按照洪星的性格,她一定会在舞台上整点事情出来,但我仍对洪星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她不会再惹是生非,也不会就这样把我,不,对她来说,是沈薇,关个两天。
能怎么办呢,不想让桑桑担心,更不想妈妈担心,最后的信息也只是“我去朋友家住一晚上,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我怎么就这么傻,发给班里的随便其他人来卫生间开下门就好了啊。
但我心里明白,“救我”的这种话发给谁都会被当做垃圾信息给删除掉吧。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泪水止不住得往下流。
这时,隔着门我模模糊糊得听见有人在喊我:“月白?冯月白?”
我随手用手擦了擦眼泪,连忙回应道:“是我,桑桑,我在里面,门锁了,打不开。”
对方沉默了几分钟,正要问“发生什么了?”
那个声音说:“那你先退后点,离门远一点,我倒数五个数。”
虽然不知道桑桑要做什么,但我还是照做了。我正对着门,往后退步,直到背部碰到冰凉的墙壁时,我停了下来。
“……三、二、一!”
“砰!”
门开了一边,紧接着整个门连带门框轰然倒地,我呆呆得看着月光下的男生,嘴巴惊得合拢不起来。
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曾竹青安然得把手插在口袋,好像门的惨状与他无关。月光一瞬间变得明亮,将他棱角分明的脸投射得清清楚楚,眼底却是坚定。
我的心莫名得安定下来,之前的负面情绪好像这残破的门被他一股气得击碎了。像是将明亮的月光捧进了心里,扑通扑通得直跳。
“走吧,冯月白。”他的声音平平静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此刻无风的夜。
我愣了愣,随后很认真得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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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曾竹青的身后,看着男生挺拔的身姿,忍不住想曾竹青踢门的时候的场景,一定……很帅气吧。
一开始我以为是桑桑,他也没有回答,会不会因为我的猜测惹他生气了,不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不管怎么样,总得说声谢谢吧。
我鼓足了勇气,开口说:“曾竹青……那个……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曾竹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只不过是顺便的。”
原来是这样的吗?我失望得“哦”了一声。
紧接着我抱歉得问:“那个门……”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学校会查清楚的,一切由我负责。”曾竹青不平不淡得说。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我可以赔你们学校这扇门的钱。”我连忙摆摆手,好意道。
曾竹青停顿了几秒,看了我一眼,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可以。”男生回答道。
我心里暗自窃喜,总算给人家一点补偿了。我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下个星期五四点在玫瑰网吧见面,我会带上足够的钱,因为我手机没电了,只能这么做。如果你受学校处分了,一定来找我,我会帮你做证明,我是英才中学高二五班的冯月白,那就先这样,再见!”
我飞快得说完话,一身轻松得跑开。
曾竹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才轻笑一声。
什么时候语速变快了?怕不是刚刚被关得受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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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体育馆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着急找我的桑桑,见到我安然无恙,立马抱紧我说:“没事吧,月白,你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你呢,演出顺利吗?余羡呢?”
“演出得还算顺利,还好你让我改变了演出方式,让我去跳舞,不然我要是在舞台上突如其来的水淋得全身湿透,肯定闹笑话。还好是余羡哥哥救了场,他主动跳上舞台给我弹贝斯,不过他被第二盆水给淋湿了,现在在后台换衣服。”桑桑用充满醋意的话说,“你是没看见那些台下的女生看见余羡哥哥湿身的时候多么兴奋,不就是腹肌嘛,又不是没看过,哪里用得着这么激动……”
我哑然失笑得看着桑桑左一个“余羡哥哥”,右一个“余羡哥哥”叫得亲热。
幸好大家都没有出大问题。
至于洪星这个人……
我不能再由她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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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妈妈是没有看到我的信息,看到我回来,没有一丝惊讶。
“赶紧去睡吧!”妈妈催促道。
我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今天被这么一折腾,确实很累。
钻到被窝里,我很快就睡着了。
心脏怎么这么痛,好像喘不过气来,我坐在马路上,声嘶力竭得喊道:“你回来!你回来……”
可是眼前的人影越走越远,甚至一次回头都没有。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密密麻麻们聚满了人,他们对我指指点点,有的人说:“你看看,一个高中生搞七搞八的,丢脸哦。”
“这不是冯家的孩子吗?”
“好像是的,校徽还写着‘英才中学’呢,错不了。”
“我不是!”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我一把推开面前的人,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是一处公园,我站在湖上的栅栏桥上,朝远处喊去:“竹青——,你看,我不再害怕了,你快回来呀,竹青——!”
可能是喊累了,我无力得从栅栏旁顺势滑下坐在桥上。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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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心脏一阵阵得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吃完早饭才恢复正常。我吓得上网查了查,网上说,有可能是熬夜造成的症状,我喝了一口粥,难道11点睡觉也算晚?看来之后要早点睡觉了。
后来我又查了一下普通的门大概在多少价位,想了想职高一校卫生间门的样式,大概是在这个价位,我在本子上写下数字,还好,去年压岁钱够付的起。
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课间、路上、厕所,大家几乎都在谈论周六的文艺晚会。
“昨天xxx的表演好刺激!”
xxx?不认识。
“我觉得余羡老师的那个才叫刺激!”
“没错!没错!王桑桑跳得也还可以,不过余老师的腹肌更好看!”
嗯哼?
“还有还有,听说职高一校今天有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你们看……”
“你带手机了?”
“厕所里偷偷看没事……处分啊……”
“这个处分好奇葩啊,笑死我了。”
我拎了拎裤子,然后洗了个手,然后面无表情得走出卫生间,转角就看见余太婆戴着值周老师的牌子踩着高跟鞋往我的方向走。
我乖巧得喊了一声,心里想着厕所的那群我不认识的姐妹可要自求多福啊。
不过她们说的奇葩?处分?会不会是曾竹青?一个男生踢坏女生的卫生间的门确实挺奇葩的,而且损坏公物也会受到处分,不会真的是他吧……
一想到一个清冷的男生被冠上这样的处分,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要不还是今天先去网吧碰碰运气,看下能不能遇见曾竹青?
我自顾自得想着,差点没撞上教室的门框。
嘿,最近怎么老和门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