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竹青这天一觉醒来竟觉得不可思议,昨晚他竟然没有进入冯月白的梦境!
曾竹青心情复杂得关掉了手机闹铃。一方面自从他一年前梦到那个预知梦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进入别人的梦境中,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人们的梦境总是奇奇怪怪,不论是什么年龄的人,内心都有一处隐秘的角落,有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但是梦却告诉他们:你怕疼,你怕黑,你怕失去或者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会陪在你身边。每个人的梦境里人生的起起落落,曾竹青是看客,观望他们的一切;亦是参与者,感知人间纷杂情感。
大悲大喜,又何时停止?
曾竹青眼神一瞬间变得淡漠,起身穿好了衣服,穿过矮矮的破门,打算去叫醒曾南那群孩子。
但另一方面,入梦的情况虽在这一年间几乎没有发生,但最近却频繁得进入那个叫做月白的女生的梦境,第一次进入时他还觉得纳闷,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他一进入那个世界,就看见一个人披头散发得站定在远处海水中,他也忘记了身处梦的状况,立马跑向那女生,潜进水底,将她托举起来。
等看清女孩的面容时,他便立马认出是网吧里慌忙跑走的女生。
“呵,”曾竹青不自觉轻笑了一声,怪不得觉得女生长得眼熟,还是,冥冥之中又自有安排?或许又是否可以从那女孩身上寻找自己能力的秘密?
曾竹青掖了掖曾北的被角,看着四个仍在熟睡孩子盖着同一条缝着补丁的被子,环顾屋内那些是为了遮盖掉落墙粉从发传单的人手里拿来的各式各样的广告,内心就涌出一阵阵悲伤与愧疚。
如今这样的生活,是自己造成的,当初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么这次呢?已经知道一年前梦境里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了!
想到这,曾竹青刚刚微微向上的嘴角立马垂下来,抿成一条直线。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也将自己心底的一丝异样的情绪压回了最深处。
曾竹青最终没有叫醒曾南他们,转身从口袋里掏了钱数了数又放回口袋里,准备出门去买点早饭。
就在曾竹青离开小屋后,曾南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利索得拿着半截刷子蹲在小石墩上,熟练得刷洗昨晚哥哥带来的烧烤塑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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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这几天我看余太婆竟然有些顺眼,也不像之前那么躲着她。
“你?释然?”桑桑莫名其妙得看着我,我硬着头皮说道:“对啊,不然我怎么会不怕她了,这理由解释得通。”
桑桑翻着语文书说:“今天先考语文,我要复习,不和你扯了。”
“那你复习吧,”说完我也打开了语文书,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语文书的一个图片“唰”得想起来,对桑桑小声说:“记得今天中午陪我去一班。”
桑桑头也没抬得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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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语文,教室一片喧闹。
“我觉得那题应该选B啊!”
“什么?我选了C,我完了!”
“我也选了C!”
“啊,我选了B,死定了,我古诗还有一句写错了,要背余太婆骂死了!”
刚进门就对上答案,简直不要太爽,我瞅了瞅教室,锁定目标后,艰难得挤到正在翻字典的桑桑身边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出教室。
“我还在查字典呢,干嘛去呀,还带着本子和笔?”
“说好的,去一班啊。”
刚在走廊上没一会儿,就看见余羡拿着一叠考试卷从一班门口出来。
“余老师!”桑桑眼比我还尖,兴奋得朝他挥了挥手,等走进了,我乖乖得喊了声“老师好”。
余羡应了一声,瞥了一眼我握着桑桑的手,我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老师的压迫感,不自觉得松开手。
余羡问桑桑今天是不是和他一起回去,桑桑羞涩得点点头。
等他一走,桑桑就恢复正常,兴奋得拉着我跑。
到了一班后,发现教室安静得很。
“大神班果然不一样啊。”我感慨道。
桑桑对我神秘得笑了一下,说:“你看他们投影仪里放的是啥,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直起腰,看了一眼黑板上投影的语文答案。
……
看来我刚刚进教室的那道题选D。
没心思再对下去,我对桑桑说:“帮我找找徐亦然坐在哪里。”
“你要找徐亦然啊,你找他干嘛,不会真看上他了吧,我跟你说,这人是个渣男,他在校外还有……”
“等等等,先别说那么多,快帮我找!”我截住桑桑的话。
“这不在这呢嘛,第七小组倒数第三个。”我在小本本记下桑桑的话。
“行了,接下来就等他们班对完答案去吃饭,我们得跟着徐亦然。”
“啊,姐妹,我们班的人现在都要走光了,要没饭的。”
“好了好了,有人出来了,我们假装在这里路过。快点!”
我和桑桑僵硬得从一班后门走到前面,又从前门走到后门。等看到徐亦然走出教室,我俩不疾不徐得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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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0 对完答案去一号食堂,买了一份糖醋排骨,青菜炒萝卜,番茄炒蛋……12:30午自习上课前和同学去书吧买笔……”桑桑念着,转头问我,“你这写得又用吗,还挺详细得,啧,你怎么不把那个去书吧的同学是沈薇怎么没写进去啊?”
“写她干嘛?等会儿人家前女友找她麻烦,那我不就是罪人了吗,”我抢过小本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啊,月白,聪明了呀!”
“那必须的!”我得意得笑了笑。然后安安心心得准备数学考试,等放学再去蹲等徐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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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过了两天考试,我的小本本在我的废话中也是满满得记满了三页,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学后去网吧找洪星,然后回家等成绩。
我收拾完课桌,这次桑桑先和我道了别,然后屁颠屁颠得去音乐办公室找余羡。
我哼哼道:“像个小媳妇似的。”然后背上包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我上了楼,网吧一如既往得安静,但比我上一次来得人稍多,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游戏欢乐中,我找了一圈,发现洪星扎着头发正带着耳机在游戏里厮杀。
好菜。在看到洪星操控的小人第n次倒下时,我忍不住在心里嘲讽道,虽然以我的水平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等看到屏幕里“失败”时,我戳了戳洪星的肩膀,这姑娘一脸怨气得摘下耳机,不爽得看着我,我连忙递给她小本子。
洪星拢了拢头发,收了表情,认真得看了起来:“2:30 体育课上徐亦然和班级男生打篮球,A女生说:‘好帅啊!’B女生说:‘是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两女生话音刚落,徐亦然就被同伴不小心踢倒在地,篮球砸在他身上,他痛得大叫一声,就被人扶着去医务室了……”
本子又扔回我手里,洪星先是白了我一眼,“你这写什么玩意儿,写小说呢?还AB女生!”
“呃……这个嘛……”纯属是我杜撰的,为了增加字数以及激发洪星的吃醋,这样她就会忍不住去找徐亦然,然后不再找我麻烦了,“不是重点,关键是你不应该放弃徐亦然,对不对?如果你还喜欢他,自然要向他表明心迹,”我把本子收在包里,“一旦错过,就不会重来了。”
洪星若有所思得点点头,我趁机又说道:“所以,这个传送消息的事情是不是到此为止了?”
过了一会儿,洪星回过神来对我说:“这个小本子继续给我写,别的你就少管管,一定要如实汇报,关键一点,什么女生的话之类的就别写了。”
我欲哭无泪得无奈得点点头,垂着头转过身准备离开,“等会儿!”背后传来声音,我转头,看见洪星好像不好意思得又说道,“还是写上吧!”然后她若无其事得戴上耳机继续游戏。
害,小姑娘真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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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累得趴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我那只经历过磨难但最终还是碎屏的手机。我开了机,好在,还能用。
叮。
成绩来了。
我紧张得打开信息:语文115,数学89,英语112.
“啊啊啊,数学又没及格!”我在床上滚了滚,心里郁闷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这成绩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得亏经历过高一的两星期一大考,三天一小考的考试制度,如今的我对自己残破的成绩心如死灰,每次考试只要熬过发布成绩的这一天,之后的每一天依旧阳光明媚。
不过也是,爸爸妈妈也已经接受对我从“村中学霸”到“城中学废”身份的事实,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抱着对我最后一丝希望苦口婆心得让我去学习。
而我又可以做到什么呢?没有感情得经历一次次考试后的落寞,在一个水平里忽上忽下,像只被吊起来的水鬼,在学习的泥淖中苦苦挣扎,不舍得放开最后一根芦苇,又不愿意就此沉沦下去,只能对自己说:“这不是高考,我,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