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阳透过狙击枪的夜视仪向前观察。
夜色笼罩的山岭，闪着点点灯光，恍惚中远处可以看见敌人游动哨的影子。
敌人的装甲炮兵阵地，都隐藏在重重山岭间。
皮虎爬到丑阳身旁，细声细气地说道：“队长——”
“有事吗？”
“嘿嘿，没事。我是说，现在应该需要我出马了吧？”
小家伙抱着一条蝎尾式突击步枪，黑眼珠在黑暗中闪着希冀的晶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主动请缨。
士兵的求战欲望是战场上士气之源。
丑阳扭头瞅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需要敌人装甲炮兵指挥所的准确位置。”
“明白。”
皮虎这回没罗嗦，更没功夫吹牛，只是简短地答应了一句，便悄悄向前弓身走去。
他的职务是“侦察员”，此时责无旁贷。
此时，全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十几岁的小兵，带着满腔的热忱，义无返顾地迈步踏入充满危险的黑暗中……
此处山脊地势崎岖，有一条小路蜿蜒通到山顶，但是皮虎为了躲开敌人的暗哨，选择了一面陡峭的不能通行的崖壁。
将突击步枪背在身后，两手拽着树藤和石棱，象一只灵巧的猴子，皮虎贴着崖壁向上攀登。好多地方根本无从下脚，皮虎身轻如燕，只要稍微有点树蔓藤条，就能拽着向上飞窜！
几十米高的峭壁，不到十分钟，被他踩在了脚下。
皮虎抹了一把汗水，喘了两口气，扭着小脑袋四下观察。前面山洼里是一片灯光通明的临时帐房，有士兵来来往往走动，他搞不明白那是营房还是什么机构，便悄悄矮身凑过去。
奶奶的，老子最好抓一个俘虏。
但是抓俘虏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敌人的窝子里。皮虎等了半天，毫无机会。他心里有些焦躁，便绕过这片营房，继续朝前走。
转过山角，有一排整齐的石头房，看着挺气派，似乎很象敌人的高级机构，全都灯火通明。皮虎一下子兴奋起来，嘿，这时是不是装甲兵团指挥部呢？
有戏！
前面，有岗哨。
皮虎不敢再往前走，他悄悄蹲在一个旮旯里。
正在贼头贼脑地四下观察，忽然旁边黑影一晃，有个傻大黑粗的身影迈着大步来到跟前，因为出现得太突然，皮虎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几乎头碰头。
气氛瞬间紧张。
皮虎反应快，先发制人，喝道：“喂，干什么的？”
那人一愣，“哎哟，我……撒泡尿。”
“没事，我也在撒尿。”皮虎蒙他。
此时皮虎身上穿的是缴获来的蝎星士兵军装，手里拿着蝎星士兵标准配制的蝎尾式突击步枪，看上去与普通蝎星士兵毫无二致。
来人是个胖大魁梧的家伙，一枚大脑袋足有麦斗那么大。
皮虎最擅长的乃是嘴上功夫，一句话蒙住了对方，紧接着便顺竿爬，有影没影往下冒，“老兄，慢点，小心踩屎……你是哪部分的，黑灯瞎火，这年月凡事都得小心。刚才听长官说，形势可不太妙，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多长个心眼儿是应该的，别让别人叫你大傻瓜……”
“放狗屁，”
那个家伙突然发火了，疾言厉色地吼道：“谁是大傻瓜，你们这帮浑浑噩噩的浑蛋，自己狗屁不懂，反而倒打一耙，骂别人傻瓜，我大头魈也算杀过几十仗的老兵，枪林弹雨闯过无数，一杆枪怕过谁？不服的话，放马过来试巴试巴。”
一顿霹雳火，乓乓乓乓！
骂了皮虎一个狗血喷头。
皮虎并不怕他骂，却怕他乱嚷嚷，引起乱子来，自己这个西贝货本是见不得阳光的，若是惹起注意，脑袋就得让人给拍成稀屎。
“别火，别火，”
皮虎赶紧安抚这个叫“大头魈”的敌兵，“误会了，老兄，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全错了，谁说你傻？那就是满嘴喷粪，大头魈老兄，我很负责任地说，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你看，你脑袋这么大，这代表什么？脑浆子多嘛，这就是聪明人的特征，咱们全团弟兄加在一块儿，数数谁最勇敢，最机灵，最明白，最渊博……那就是你大头魈。”
猛拍一通。
嘴里甜哥哥蜜姐姐地阿谀奉承。
但是皮虎的心窝子里却是又阴又狠，他悄悄把右手伸到腰后，摸着了刺刀的刀柄，恶狠狠地想：“奶奶的，你要敢有异动，老子立马宰你。”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番吹拍，见效了。
大头魈，这个傻粗汉子，被皮虎拍晕了，大喜，咧开嘴傻笑，“嘿嘿，嘿嘿，你他娘的真会说话，反正就是这么回事，算你有眼色，嘿嘿……”
嘿！
皮虎啼笑皆非。
我敢情碰到了一个大傻瓜。
瞅这憨乎乎的傻大个儿，天造地设的二百五。
智商看样子不超八十。
皮虎松了一口气，既然碰上了傻瓜二百五，不利用可就太可惜了，俗话说，路遇一傻，如遇一宝。
眼球一转，立刻改套路。
“大头魈老兄，你从哪儿来？”
“哼，还能从哪儿，联勤部呗，他奶奶的，狗日的净欺负人，凭什么派我的差，你们懒怠跑总成室，不怠见长官脸色，老子就该跑细腿挨狗屁呲？王八蛋……”
大头魈愤愤不平。
皮虎却是喜出望外。
总成室……那是指挥部的核心机构啊。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立刻说道：“老兄，我替你跑这一趟。”
“是吗？”大头魈大喜，没有一丝犹豫，把背后的背囊递到皮虎的手里，“那……嘻嘻，受累了，兄弟，你就替我跑一趟，这枚炮阵相位仪真他娘的沉……不不，一点也不沉，轻得就象羽毛一样，你背着一定轻松惬意。”
背囊足有五十斤重。
压得皮虎差点趴下。
怪不得大头魈满腹牢骚，懒怠跑腿。
皮虎呲牙咧嘴，但只能勉强接受。他问：“老兄，总成室在哪儿啊？”
“你往左拐，绕过二营山包，再往上爬两百米，穿过中间那条岔路，下崖，顺着台阶走一百级，拐过隐蔽部，就到了，不算远，路也好走，嘻嘻。老弟，辛苦了。”
皮虎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指挥部还这么远。
而且曲里拐弯，很不好找，若不是遇到傻大头魈，自己瞎摸乱转，根本就找不着。
“糟糕，大头魈，今天的口令我给忘了，是什么来着？”
“打虎。”
“哦，”
皮虎点点头，真他奶奶的，这个彩头不太好，老子名叫皮虎，你们定的口令叫“打虎”，这不是跟老子对着干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