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女士，是否能给我你的手。”步方带着一点点尴尬地说道。
如果人家是后世那个大光头，步方也不会这么忸怩。
人家现在有头发，长发及腰，美得不要不要。
古一抿嘴笑了起来，没有动作，眼神在步方和赛琳娜之间来回逡巡，说道：“其实我出生在华夏。”
“啊，那更好，您应该听说过，华夏有一种古法叫做观手相吧。”步方如老僧一般，好像对古一半开玩笑的模样毫无所觉，反倒用中文说了句，“你我二人都多大岁数了，还会在乎这些么？”
在乎。
“让道方法师见笑了，是我多想了。”古一微微躬身，伸出了自己的手。
对于卡玛泰姬传承的法师，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无论是施展法术，还是以法术为核心研发出来的击战技，和手的关系都是十分巨大的。
但是战斗法师对于手的保护并不像现代明星那般，需要什么青葱玉指这种，只要能动，能用就行。
在手的基础上，才是各类型的道具和法器。
所以，虽然看起来外表还算十分精致的古一法师，她的手就不算好看了，老茧、皱纹，晦暗的肤色，和她那张看起来不过仅仅三四十岁的脸，相去甚远。
步方示意古一把手摊开，手心朝上置于桌面，然后端详了片刻。
好吧，步方没看出来什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会看手相，前世骗小女孩的那种什么事业线啊、生命线什么的，在古一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面前，一点用都没有，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手也摊开放在步方眼前了，这个时候步方是硬着头皮也得给装圆了。
步方用手抵在古一的手指上，轻轻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些仙风道骨的大师要做的一些感悟。
这一感悟，还真给他感悟出来点儿什么了，那双手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属于人类的物质，那种物质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这个女人的身体，想要将她彻底同化。
但她的身体中还流淌着另外一股力量，那力量纯净澄澈，平和中正，步方感受起来，十分熟悉，很像……命运的力量。
一瞬之间，两人指尖皆有光芒闪烁，步方虽然闭着眼睛，但在黑暗的视野中，他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宇宙万物，一切自黑暗而起的景象，那种感觉玄妙无比，就好像一个旁观者，默默地旁观这世界上的所有变幻无常。
步方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成为其中的任何一样东西，从而改变一些既定发生的事情。
执棋之人，俯瞰棋盘。
步方是执棋人手里的那颗棋。
这事儿闹的，可真让人难过。
步方看到古一胸前那个吊坠，样貌极具域外风格，那里面蕴含的能量，让步方感受到莫名的孤独和寂寞。
嗯，很奇妙的感觉。
步方收回手，然后十分严肃且悲伤地说道：“我救不了你。”
古一倒是笑了起来，这个白发女人脸型不算好看，却有一种独有的亲和力，她的笑容中不含一丝遗憾，纯净无比。
“我很早就知道结局了，早在我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但我希望在我的结局到来之前，我还能为这可爱的地球，做些什么。”古一说完，眼神发亮地看着步方，不明意义。
“传承，卡玛泰姬法师的力量么？”
“我需要一个继任者，但，我无法找到一个，品质天赋俱佳的人……我还需要他，可以抵抗黑暗力量的诱惑。”
步方看着古一的眼神，然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无量……天尊”。（这里步方指佛教无量寿佛）
“我听来自中原的道士，很喜欢喊这么一句。”古一适时地插了一句。
“此无量非彼无量。”步方也笑了起来，“我无法在你活着的时候救你，但也许等你死后，我可以，拯救你的灵魂。”
和古一法师这类大能说话自然不能像对平辈和那些普通人们一样说话说一半，一定要一次性说完。
“灵魂？”古一摇头笑道，“黑暗能量，首先侵蚀人类的灵魂，而后才是身体。我最开始吸收黑暗能量的时候，为了抵抗黑暗之主的意志，经历如附骨蚀心般的痛苦，后来我逐渐麻木，已然感知不到我的灵魂，我死后恐怕也是要被融进黑暗，成为他的一部分吧。”
“我其实并不想，嗯，和您讨论宇宙中的能量层阶的问题，但，在我眼中，额，在我背后的那位的眼中，黑暗能量对于地球来说是上层能量，但黑暗能量之上，还有一层能量。”步方看着古一的眼睛，摆正姿态，调整坐姿，稍稍梗起脖子，让自己这个人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站在老后面的赛琳娜又退后了一步，福至心灵，她觉得自家哈尼要施展什么大招了。
“古一法师，我不喜欢神棍那种先提问，在自行引出话题的说话方式，我这个人本身更喜欢直言不讳，只是在某些场合不念几句诗号表现不出我的身份……额，阿弥陀佛，慎言慎言。这世间有五种阶层的能量，这五种能量不分上下，不分高低，不分主次，同时存在于当前宇宙中，唯一不同的是，可以运用它们的物种，不同。”
古一眨了眨眼，居然理解了步方这段忽悠，跟上思路说了一句：“就好像阿斯加德人对暗能量的运用？而地球人只能运用自然能量？”
果然，古一和奥丁碰过头。
“很像，但又不完全是。地球人使用的自然能量是专属于地球的能量，属于五大阶层中的最底层，也就是基础层。这一阶层的能量易被低等种族吸收，也容易让人类这种中等层次的种族运用。往上一个阶层，就是近乎无限的能量，恒星与行星间的万有引力和暗能量就属于这一阶层。”
“万有引力？我听到了一个俗世的词汇。”古一笑着看向步方。
这个时候二战的超级科学家们还没有把最新的科研结果向全世界公布，尼泊尔这样的偏僻宗教国家，也没有对科技的研究。
古一说的是百多年前牛顿提出的那个万有引力，但这里的万有引力不等同于和暗能量齐名的万有引力。
“那个万有引力更多的指星球自身的重力，和对其它行星的牵引力，我所说的万有引力，是存在于宇宙间的，被运用最为广泛的能量。如同您提到的，阿斯加德使用的暗能量，可以进行空间传送的能量。”
“嗯，你继续。”古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她心中也在消化这段很有意思的知识。
“第三阶层的能量我称其为，神力，因为能掌握这种力量的应该只有神族人或者是某一个平行世界、次元世界的主宰。比如说，多玛姆，黑暗之主，它所掌握的黑暗能量就属于这个阶层。人类不是不能使用这类能量，但是使用的时候一定要确认这类能量是不是无主的，古一法师您吸收的能量是属于多玛姆的，据我所知，多玛姆已经融合了整个黑暗世界，那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和他息息相关，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所有的来自那里的黑暗能量，所以您才会被这黑暗能量侵蚀。”
古一握紧拳头，抿了抿嘴唇，这时候她才有一种通透的感觉。
随即，古一摇头苦笑着，还真是，吸收了人家黑暗之主的能量，可不会被人家找来么。
这样的话，等到古一吸收黑暗能量到一定程度，就会回归黑暗之中，其实就是多玛姆回收能量的过程，和人类吃饭消化一样。
至于多玛姆想要占据地球所在的世界，将世间一切化入黑暗中，这应该可以等同于人类的梦想、野心，嗯，更准确点说，应该算是他的本能吧。
“咦？”古一疑惑了一下，自己的思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黑暗能量之上，第四阶层就是我所说的，上层能量。这个能量是稳固宇宙秩序，创造新纪元的能量。
“想要使用它，必须有超越神灵的能力，必须有超越神灵的神格，必须有睥睨天下的大气魄，必须有俯视宇宙的大局观。
“你，我，奥丁，甚至是多玛姆，都够不上这个资格。
“从古至今，只有五位创世神可以，他们分别是：吞星，永恒，湮没，无限，死亡。
“我要说的，那种能拯救你灵魂的力量，就是死亡。”
寺院外，忽然狂风大作，席卷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