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若话音刚落,殿上一片窃窃私语、物议腾涌之声,大家纷纷奇怪若真如沅若所说的那般,天帝便是想要妄害上神了,试图染指灵气,这说大了便是置六界安危于不顾,欲念滔天,不择手段啊,只是沅若放着好好的太子妃娘娘不当,为何会自爆天帝所为,难道是以为太子妃的地位已经稳如磐石了吗,可以由她肆意而为。
霆霄看着身边的沅若,如此坚定固执的样子,仿若他从来不认识她一般,而上首的天后倒是沉不住气道:“沅若,陛下好心许你做天家妇,你便是以诬陷诽谤来报答我们的吗?”
霆霄也轻拉着沅若的衣袖道:“阿若,你可否是酒喝多了,此处可不是可以酒后胡言的地方”
沅若只保持着请罪的姿势目视上神,几瞬之后凌夜开口道:“钧天,沅若仙子说的可是可是事实?”
上神直呼其名,已然动气,但天帝仍不疾不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可有证据吗?”
沅若道:“证据当然有”她从袖中掏出那个放置蚀仙液的瓶子,里面一滴也不剩了,“蚀仙液弥足珍贵,整个天界也就只有陛下有权调动,以我之地位,如何能得到这仙液”
霆霄看着沅若轻易便拿出所谓的证据,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这场大婚不过是为达她目的的舞台罢了。
天帝轻蔑的笑道:“这也能算是证据,难道随便一人拿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瓶子便能说是受我指示以毒害上神的吗?”
沅若道:“那境神昏迷之事有怎么说,天清山复位大典那日,上神离去后,陛下独自一人走到境神的石像前,对我说道神族占据了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灵气,虽令人艳羡,但可惜如此不会长久了,接着便境神复位之时便有异动,难道不是陛下在当时动的手脚吗”
底下众人又是议论纷纷,众人只知道天清山有异却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沅若直接说出是境神复位有异,莫非真是知道些内情不成。
天帝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那日在境神石像前停留的人可不少,难道每个人都有此嫌疑?没有真凭实据,便信口开河,今日且看在你还是我天家的儿媳,且恕你失言之罪,不过今日之后的惩罚是免不了的”
沅若冷笑道:“倒不必陛下赫宥,想要证据不是吗,这便是证据”
她手掌之上浮现出一簇五彩的绒毛,在白光之下熠熠生辉,坐在殿中的妖王孔真见到此物时顿时睁大了双眼,遽然起身,他身边的妖医卜芥也聚睛查看,这是孔宣化作孔雀真身时身上的绒毛,这般绚烂而有光泽的绒毛,六界中只此一人,定是孔宣身上的无疑。
孔真大喝一声,“敢问太子妃可是见过我大哥?”
沅若摇头道:“非是我见过尊兄,只是尊兄身上的绒毛大量的出现在天界的昆仑仙岛上,我曾随侍果仙女步入岛上,偶然于岛上一座水井边发现此物,只是无法确定井中是否便藏着尊兄,只是暂时将这绒毛收集了起来,以免被拘禁他之人发觉,反而露了风声”
“拘禁?天帝,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关押我哥哥到底想做什么?”
天帝道:“妖王莫要听风就是雨,且稍安勿躁”
沅若道:“天帝不会想说是我拘禁了前妖王吧,以我之修为,怕是还不敌妖王一成之力”
天帝探究的眼神目视着沅若,“我自问待你不薄,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无愧于心,为了这天下正道罢了”
天帝讥笑道:“不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心,想要让我身败名裂,借各界之手推翻我罢了,你的帮手如今不是已经围在这大殿之外了吗,何不请他们进来,也一同喝喝这喜酒,沾沾喜气,哦,不对,这么多帮手能悄无声息的直达灵霄宝殿之外,我才发觉,且无人传报,想必是这酒里有毒,迷倒了一路上的守备,所以才能这般长驱直入进来,这酒也是不能喝的”
众人低头看桌子上的酒杯,纷纷推到,有的则是使用法力将喝进去的酒驱逐出来,一时间大殿之上杂声四起,伴随着迭踏的脚步声,从外殿涌入进来一众来者,待众人看清楚了他们的样貌,倒是有些明了,只是这事跟龙族的长孙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要替他们出头。
这群来者多是蛇族、狐族,还有八荒中的一部分人,上神自然也有认识的熟人在里面,紫玉甫一见涂萄萄,遽然站起,低声呵斥了声,“你来做什么?”
涂萄萄粲然一笑,“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来向钧天讨一个说法罢了”
还有一人上神三人,也是认识的,正是他们前往八荒,为换取桐泽残魂将八荒众人带出时的那个领头人婉风,她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牵扯到这事情来的?
天帝见谋逆者俱全,拊掌大笑,“好好好,既然要讨一个说法,那我们便来好好辩辩你们是真的有冤,还是这是你们的一己私心想要犯上作乱,殿下各位都是何人,不妨自我介绍一下,今日既然敢堂而皇之的围攻天庭,想来是不怕知道你们的身份的”
涂萄萄高声一扬道:“我乃涂山国涂氏萄萄,我的先祖九尾狐仙为天庭为六界忍辱负重,出力甚重,扫平下界作乱暴王,可天界是如何对待她的,道貌岸然的以她淫秽下界为由,得鱼忘筌、过河拆桥,将狐族尽数贬至下界,而后蛇族也遭贬斥,这才意识到,得鱼忘筌、过河拆桥都还是轻的,不过是为了斗倒在你前面的两个拥有继位权的哥哥,在拔除他们的羽翼而已,我狐族是因欲加之由才被驱逐至下界,我爹爹心高气傲,又在反抗中受了伤,至了下界没多久便郁郁而终,杀父之仇、族人受辱之仇,势必要找你偿还”
天帝冷然一笑,似并不为所动,“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有人技不如人、心有不甘罢了,另一位呢,又是何人?”
天帝的目光视向八荒众人前领头的那个女子,她扬首道:“说起来我与你还有一丝渊源,你怕是不知道吧,当初你以蛇族鄙陋为由使我母亲心生自卑之心,以为配不上我身为龙族的父亲,以所谓的蛇晋蟒、蟒晋蛟、蛟晋龙之法,使我母亲暗自修炼,而后派人戳穿,污蔑我母亲贪婪僭越,有轻辱龙族的不臣之心,又以蛇族生性奸诈冷血为由,将我蛇族贬至下界还不够,后因忌惮蛇族的力量,而使每个升仙的蛇类都要经过一道惨绝人寰的天劫,而这个天劫的施刑人便是我父亲,当真是用心良苦,想让我们反目成仇”
天帝闻言一愣,“你父亲......?”
婉风冷笑道:“三叔,我的父亲便是你的二哥钧昭啊”
天帝微眯着眼,似乎在质疑她所说之话的真实性。
“你贬我族人下界的时候,我的母亲已有了身孕,她怀胎三年才把我生下,又因担心我日后功力升至一定地步的时候,势必会遭受我父亲亲自施下的天劫,未免父女相残的局面,在我有一定自保之力的时候,忍痛将我送至了八荒,在那里我可以毫不顾忌的修炼,不过正像你对我母亲说的那样,蛇族的确有办法修炼成蛇,我在八荒之中,完成了由蛇到龙的转变,而不用历劫,如今我带着八荒中被你等道貌岸然之辈欺压的生灵,一同反抗,只为我们每个人讨一个公平正义”
天帝道:“这不知,我的二哥竟然还有一女留在世上,若是我能早些知道,必会带你回天界,享受天家女该有的尊荣,你便也不必受这些狼子之心之辈的蛊惑犯上作乱了,竟还沦落至八荒受那非人之苦”
婉风道:“怕是被你带回天界,才是我受真正的非人之苦,八荒虽然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但法则也十分明确,拳头便是一切,只要我努力修炼,便无人可欺,像你这般阴险狡诈、心机深沉之人,怕是我们只有拳头还不够”
天帝道:“侄女也不必对我的仇视太重,我与大哥二哥虽是政治斗争,但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们失败之后,我也并未赶尽杀绝,而是留了他们一条生路,这在历代之中都是仁举”
婉风呸了一声,“可是我的父亲如今却失踪了,定是被你藏匿了起来,还不快快把我的父亲交出来”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原来钧昭仙人也失踪了,如此,近来六界之中失踪的生灵颇有些多了,若真是天帝干的,他所图为何?
天帝摆首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便是污蔑,不过如今你们的身份我已尽数知晓,沅若仙子”他转而目视沅若,“可否令朕知晓你究竟是何时与她们勾结在一起,亦或是,你,究竟是何人?”
沅若挑眉笑道:“我是龙族长老沅山的孙女沅若”
天帝道:“事到如今,其实你无需隐瞒了,从前不知你的心思前,自不会去查你,如今你的举动非常,定是有异,沅山的不孝子在下界与人族女子珠胎暗结,人仙虽不联姻,但既然有子出生,定然也是不能令龙族的孩子流落在外,那时龙族派人前往人界的村庄里带走那女子的孩子,若是能动手脚,必是在那个时候了”
沅若道:“天帝果然心思敏锐,这么快便找到了我身份可能存在的漏洞,没错,的确是那个时候,我的族人抢先一步将我和那个孩子调换了,我便成功进入天界,成为龙族长老的孙女,得以接近你,得知你的所作所为”
龙族长老一直在殿下紧张的关注着沅若这边的形势,养了一万余年的孙女,说是调换便是调换了,这于情于理都是难以接受的,他站起身道:“阿若,你说的可是真的?”
沅若回身看看沅山,有错的是天帝一人,长老一直对她很好,像亲爷爷一般,是她孤身在天界中为数不多的慰藉了,“长老不必担心,虽是调换了,但她活的很好,不必亲眼看见她亲生母亲郁郁而终,亲生父亲被逼死的场面,这种事情我来承受就够了,在天界这般时间,您待我如何,沅若心里有数,今日我们只找钧天一人复仇,龙族若不插手,定然是相安无事的”
沅山急道:“你这个女娃子,可不要乱来啊,陛下圣威,可不是谁能可以妄图颠覆的,更可况今日上神在此,定是不会让你犯上作乱的”
沅若道:“天帝野心勃勃,连上神都妄图谋害,上神会秉公处置的”
天帝道:“知道了你的身份,原来困扰在朕心上的事情也有了答案,朕一直不知道你贵为龙族长老的孙女这么做所图为何,如今你们说了这么多,也该让朕一吐为快了”
上神及众人闻言转而看向天帝,看来天帝还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