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一只断手，慢慢地成长为一个胡须皆白的慈祥老者，赵阳终于明白，这【十字侵染】是个啥意思了。
被侵染的不是个体，而是细胞！
被这种进化后的细胞所侵染的结果，自然是提供养料，顺便共同进化，而且还能遗传一点我们这些“古代生物”的基因。
如果赵阳猜的没错的话，那么现在大街上，最常见的丧尸，就是各种各样的肢体。
囫囵一个整的反而不是很弱就是很强。
要么是十字进化细胞数量不足以吃掉整个人体，要么是十字进化细胞已经多到能够还原成人类的模样了。
至于这个老人……
赵阳看了那老人，尤其是那锃亮的光头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身。
赵阳耸了耸肩，现在是人类的意识胜出，人家就想长个人样不行么？
老人看到赵阳转身，不由得一愣：“怎么了，小伙子？”
小伙子：“……您的周身充满了圣洁的光芒，那圣洁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竟让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老人：“……善哉，谢谢施主，贫僧这就穿衣。”
老人穿好了衣服，又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一根铜制的禅杖，赵阳这才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您……请问叫什么？您是僧人吗？”
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把禅杖放到一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你看我这光头，你觉得呢？”
“至于叫什么，施主叫贫僧空玄即可。”
“不对呀？”赵阳挠了挠头，“我记得你不是说……”
“阿弥陀佛。”空玄又念了一声佛号，神色悲悯：“过去已经过去，即使无人记得，贫僧也有债要还。”
赵阳笑了笑：“大师真乃善人。”
“不，贫僧还要感谢施主。虽不知施主用了何法让贫僧战胜此魔，不过想必是很珍贵的……贫僧先在此谢过。”
说着，这位身穿灰色僧袍的老人就要弯腰行礼。
赵阳大惊，连忙上前将老人扶起：“这使不得，使不得啊！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怎么能让你敬我呢……”
“既是如此，”空玄欣慰地笑了笑，“想必施主一定不记得关于川蜀的什么事情了吧……”
“川蜀？”赵阳迷惑，“什么川蜀？”
“如此甚好。”空玄用普通话道。
嗯，好的，看来就算是这样空玄大师还是很在乎名声，决不让别人知道他用川蜀话说话，更不用说骂人了……虽然骂的是两百多年前的古人了。
“施主……”空玄沉吟道。
赵阳收起自己的装备，随口道：“我叫赵阳，赵钱孙李的赵，太阳的阳。”
“赵施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
赵阳看了看自己孱弱的身体。
“我打算先去【鲁班7号】拿点东西，然后去找我的亲人。”
空玄微微颔首：“那么也许贫僧能为你出一点力。”
“真的？”赵阳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惊喜道：“那太感谢了！”
空玄：“……我都准备好迎接施主的质疑了。”
“质疑？质疑什么？”
“自然是质疑我居心不良了。”空玄感觉自己怕不是遇到了个傻子。
“质疑这玩意儿有用么？”赵阳反问，“我打得过你么？”
空玄：“……”有道理。
二人推门而出，刚走出房门空玄突然目光一凝，浑身僧袍无风自动。
过了几秒钟，他合十道：“阿弥陀佛，赵施主不必担心，有贫僧在此，一般魔物不敢靠近。”
赵阳沉默了一下，道：“那，是不是说明，敢靠近我们的，那不是一般魔物？”
空玄慈祥道：“自然如此。”
赵阳又沉默了一下，道：“那，如果不敢直接攻击的，是不是摄于空玄大师你的威慑，有些忌惮？”
空玄眯着眼，一副笑面佛的样子：“自然是这样。”
“这样就对了，”赵阳一脸郑重地朝空玄拱了拱手，然后躲到他后面，“既然如此，那条腿就交给空玄大师解决了。”
什么腿？空玄怔了怔，忙努力地睁了睁眼。
只见走廊正前方，立着一条穿着拖鞋的飞毛腿。
空玄转过头去。
赵阳躲在自己房间门后，露出半个脑袋：“大师加油！”
空玄默默地转过头来，很好，让我不用分散精力去照顾他，就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组织了一下措辞，空玄道：“这位施主，不知此来何意？”
那飞毛腿的脚背上突然张开一张嘴，冒出一个中年男子愤愤的声音：“你是叫空玄是吧？你背叛了你的种族！”
空玄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自知自知是很难的事，但恐怕贫僧是何种族，并无大碍吧？”
“还请施主离开，不要找我们麻烦。”
飞毛腿冷笑一声：“你还护着个人类？笑话！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辣鸡同类！”
空玄看着那腿，吸气道：“贫僧再说一遍，贫僧是何种族，施主请不要妄加议论……”
飞毛腿语气阴沉：“贫僧？僧个屁的你！”
空玄看着那腿，问道：“真的不走？”
“我吃了那人类就走！”
空玄不再理他，缓缓把手中的禅杖放在地上，转过头来一脸慈祥地对赵阳道：“阿弥陀佛，赵施主，麻烦你看管一下贫僧的禅杖……”
说完，也不管赵阳有没有去拿禅杖，便又转身面对那腿。
赵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突然感到眼前一花，耳边便出现了拳拳到肉的声音，和空玄那熟悉的川蜀脏话。
“你妈卖批的，不要批脸！”
“我是不是人类，关你屁事？”
“老子面前还要吃人骂人，晓不晓得佛祖两个字咋写的？”
“对佛祖不敬——老子当场把你超度！”
赵阳：？？？
过了一会，空玄拿起禅杖，缓缓把一坨烂肉顶在地上，然后慈祥道：“施主可要离开？”
那坨烂肉勉强长出一只眼睛，惨兮兮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凄惨道：“离开，大师，我这就离开……”
空玄摇了摇头道：“这位施主，我还没有超度你呢，你怎么能走呢……”
那坨烂肉绝望道：“你要干什么，给个痛快话！”
“施主戾气太重。”空玄悲悯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就不超度你了。只要你在贫僧身边修行三个月，达到了贫僧的标准，施主即可自行离开。”
烂肉慢慢恢复了原状，飞毛腿想，空玄能吊打他，说不定能在他身上学到什么呢！
再说，自己有拒绝的权利么？
这样一想，又感觉浑身疼痛，飞毛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忙道：“谢大师！谢大师！”
空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如此，施主就先完成修行的第一步吧。”
“是——什么？”飞毛腿问。
空玄看了看恍惚着走出的赵阳，合十道：“有个人样。”
飞毛腿看了看空玄那笑眯眯的样子，又止不住地看了看香喷喷（无误）的赵阳一眼，只好硬着头皮，不对，是硬着脚皮道：“听大师的。”
片刻后。
“大师，您看这样行吗？我是按照基因长得，这大概就是我的【基体】的长相。”
眼前出现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彪形大汉。这大汉长的颇为凶神恶煞，而且脸颊周围还长了一圈浓密的络腮胡。
空玄轻咳了一声，半是欣慰半是怪异地道：“施主无意识里剃了度，有向佛之道，这即是你我的缘；但是施主，你能否，把衣服穿上……”
彪形大汉摸了摸自己明亮的脑袋，又抓了抓自己下面的#@%呕哈哈一笑：“好像是有点冷。”
穿好衣服，空玄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位施主，不知你尊姓大名？”
大汉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身上被肌肉撑满的衬衫，闻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继承而来的记忆告诉我——”
这大汉突然眼神一凝！动作郑重地行了个江湖抱拳礼：“见过空玄大师，在下区区无名小卒，姓玉名霸字如意！”
噗——
赵阳尴尬地擦了擦嘴，问道：“敢问英雄何派？”
大汉大笑三声，朗声道：“这位仁兄好眼力！在下起于蓉城第九监狱，在锦馨精神病院扬名，正是全真教座下左护法，江湖人称——刀浴霸！”
赵阳大怒：“来者何人？胡说！本教主从未听说我座下有什么左护法！”
玉霸一听这话，怒目圆睁：“哪儿来的黄口小儿！竟敢冒充本教教主！”
玉霸转过身，对空玄义正言辞（吸溜了一下口水）道：“大师，这黄口小儿侮辱本教教主，请允许在下与其决斗！”
空玄瞥了他一眼，慈祥道：“贫僧突然有些手痒，要不我勉为其难，超度了玉施主如何？”
玉霸：……
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转过身，郑重道：“三十年后，你我华山之巅再见！”
空玄继续慈祥道：“这样一来，想必二位施主，没有谁记得贫僧说过川蜀话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