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以至黄昏,柳集才面容憔悴的从宫中出来。
这样没日没夜的议事布局,让他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加上前些日子淋雨发了烧,现在身子是虚的很。
陈黎随他一同上了回柳府的马车。
“俗话常说,一心不可两用。”
他是懂他的。
“知道,我尽快处理完,便回洛阳去。”
“唉,那许小姐...”
陈黎望着弯着腰柳集扶着额头,似乎很难受。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啊回府后,好好休息。”
“嗯,这几日麻烦你了。”柳集抬头望着陈黎。
“兄弟间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他拍拍柳集肩膀说道。
柳府。
柳集下了马车,便瞧见门口还停着辆马车,便眉头紧锁起来。
陈黎望了望,便摇了摇头。
“她不在你身边,便有许多人会来钻空子,你小心些。”他望着柳集说道,其实他心里早就心疼林洛阳无数回了。
“我定不会负她。”柳集回答他,然后便进了柳府。
陈黎还有些事,便离开了。
刚进柳府,便看见那堂屋坐着许周儿,他见那许周儿并未看到自己,便匆匆离开,他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看见她再添堵。
他刚欲走,便被发现了。
“柳哥哥!”
“柳哥哥,你回来了。”她笑盈盈的朝柳集跑过来。
“嗯,你来我府上有什么事。”
“没事啊,就来看看柳哥哥嘛。”
“.....”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柳集往后退了几步,她便又上前几步说:
“不,我要陪着你。”
她轻轻拉住柳集的袖子,柳集很是反感的甩开。
“随你。”
然后他便不管她怎么抱怨的回了寝殿。
他很累,便倒头就睡了起来。
睡梦中他梦见林洛阳独自在山林小溪边洗衣,他在不远处看着,突然她摔入了湖中,他急得要命却无法迈开脚。
“救我!元元!”
“元元!救我!”
“....”
“小洛!”
他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却发现身旁坐着许周儿。
“夫君,你无碍吧。”她温柔的望着柳集,穿着一身青衣,让他以为是林洛阳坐在他身侧。
“无碍。”
许周儿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他才发觉自己头疼的厉害,原来是高烧。
怪不得浑身无力,还出现幻觉。
“你出去吧。”
“大夫马上就来了,夫君再等等。”她含情脉脉的望着柳集。
“我不是你夫君。”他很是厌烦,毕竟他觉得只有林洛阳可以叫他夫君。
没一会那大夫便来了。
匆匆把脉,开方,便结束了。
那许周儿亲自熬药煎药,然后端着进来送到柳集面前。
“柳哥哥,我喂你吧。”
“不必。”柳集抢过那药便大喝了起来。
她便拿出手帕来替他擦,柳集急忙躲了开来。
“柳哥哥,你为何对我如此生疏。”
柳集并未马上回复,他躺了下来自己盖好被子背对着她。
“还是柳哥哥你不想要周儿了。”
“我要给我心爱之人最起码的信任。”
柳集说着,闭上了眼睛。
那许周儿却偏偏又哭了起来。
“柳哥哥,你小时候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为什么...为什么.....”
柳集见她哭,便又坐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的话你便当我年少无知吧。”
“不!”那许周儿站了起来。
“我偏要做数,我还偏要嫁与你!”
她猛的脱掉自己的一件衣衫,香肩微露。
“出去!”
她不听,刚欲爬上床,柳集慌乱了起来便从那侧扯开来一块床帘,将它迅速裹住许周儿然后将她推了出门去。
“我不走!”
“....”
砰,门便关上了。
他其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毕竟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
许周儿出了门,便将那布扯下来,将衣服穿好。
常岩站在门口,很是生气的说:“太过分了,怎么这样对小姐!”
“不,他对我很好。”那许周儿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大步往外走。
“他啊,已经慌乱了,只是心里想着不能对不起自己那野沟里的妻子罢了。”
“哇,小姐真厉害。”
许周儿停下来望着柳集的寝殿方向。
“迟早有一天,他会请我进去。”
“......”
陈黎有要事汇报,便又去了柳府。
听闻柳集生病,便匆匆前去寝殿。
“没事吧。”他刚到他床边,便问。
“你找我何事。”柳集摇了摇头便问道。
“你记不记得上次那个愿意为杜寤罪行提供口供的男子。”
“嗯,不是在你那看守吗?”
“是,一直都好好的,刚刚却突然自裁了。”
柳集叹了口气。
陈黎也是。
“愈来愈麻烦了。”他很是烦闷。
陈黎安慰他:“都是我的责任,我过会便去陛下那领罚。”
“不必,我有事拜托你。”
“何事?”
“帮我,去看看她。”他从那床被里拿出一封信,给了陈黎。
......
洛阳的天今日本是极好的,却在傍晚又下起了雨。
那木屋屋顶的草被前日大风吹的落地了许多,她和观儿都无法上那屋顶,便只能任由现在的雨从屋顶往屋内落。
“夫人,这边也漏水了!”
“那客厅还有一木盆,去拿着接吧!”
“夫人,要不我请那集市里的木匠莱修下房顶吧!”
“好!你去吧!”那雨声渐大而猛烈,她们相隔不过几米却要喊着说话。
观儿打着伞匆匆离去,留下林洛阳一人在屋内。
她坐在床边,却突然觉得头顶一阵凉意,一看竟内屋也漏水,便匆忙起身,将那床用力的移开了些,找来一柳集的雨靴便用它接起了水。
风拍打着那门窗哐当哐当的响,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在被冷水泡着般冰凉。
门突然被风吹开,雨便又撒了进来,她起身,缓慢的摸索到那门边,那长了苔藓的门框让她害怕,便只得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推。
一不小心她便滑倒在地。
随之而来的一阵疼痛。
但好在是背部朝地,肚子并没有摔到,只是那腰一时竟无法缓解,她起不来,雨便迎面朝她刮来,她的脸被冷风和冷雨吹的一阵一阵的疼。
身上也开始发抖。
她努力起身,望着门口漆黑的一片,有些想要哭。
“柳集,你何时回来啊。”
她像个孩子坐在地上哭一般。
用尽全力,她才站起来。
扶着到了那床边,她才松了口气。
毕竟身子骨弱,没一会她便觉着头痛欲裂。
只得躺在那床塌上环抱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昏昏沉沉,几乎没有力气起身。
然后便听见开门声,她其实是有些慌乱的,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观儿。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到了她床边。
“小洛,我是陈黎。”
她听到这句话,便睁开眼转过身,猛的一下就哭了。
陈黎见他哭,有些不知所措,便把她抱在怀里。
“你...你怎么来了...柳集呢....”
她一副哭腔,还不忘问柳集。
“他....事实在太多了,这不,要我来看看你。”
他突然感受到她发烫的额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还有孕在身,怎么能生病?观儿呢?”
“她,她去找木匠来修屋顶了....”
陈黎这才注意到昏暗的木屋里全是滴滴答答的落水和大大小小的盆。
“辛苦你了。”他想到许周儿此时正在纠缠柳集,而她却在此地受如此委屈,便不由的心疼起来。
“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下雨了....”
“我驾马车送你!”
他将林洛阳背起来,林洛阳的腰很是疼,便也背了许久。
陈黎让侍从驾着马车一路走,想快又只能慢,因为她有孕在身颠簸不起。
林洛阳在那马车内几乎欲倾倒。
她开始发起高烧了,烧得她神智不清了起来。
陈黎只得搂着她,怕她摔倒在地。
过了许久才到那集市,他背着他入了一家刚欲打烊的药铺找来了一个郎中。
“大夫,替她瞧瞧吧她有孕在身又好像发了高烧。”
“有孕在身啊!我来瞧瞧。”
“果然啊。”
那郎中皱着眉头,对陈黎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一切正常,只是这大人得受些苦头了。”
“大夫这是何意?”陈黎略显紧张。
“胎儿不过二月余,大人又高烧不止,本该用药,可为了不伤害胎儿只得用些温和对草药配方,但效果奇慢,夫人还需高烧几日,怕啥身体吃不消啊。”
“那大夫,没有别的办法吗?”陈黎不想让林洛阳吃那么多的苦。
“没有了。我去帮她开方。”
“那谢大夫。”
“....”
林洛阳在陈黎的怀里睡了去,回了家也是一直昏睡。
观儿早回了屋,没看见林洛阳便到处寻,未果然后坐在门口哭。
见到陈黎抱着林洛阳回来,她也是松了口气。
大凡跟在陈黎后头,望见了观儿,眼睛的发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