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清儿,你去哪了”太子见了我立刻两眼放光。
我不想理他,可是他在众人面前问我,我又不能太不给他面子,正在这时,听见玄清道:“我和她还有七哥去那边的林子里转了转”。
玄清这话说明了我们是三个人一起,因此大家听着也不以为意,太子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忙避开他,默默的坐在一旁。
不一时,烤好的兔子、鸡、羊都用盘子装了送了上来,大家围着一张圆桌而坐,一旁是雄雄的篝火,火光的颜色映在众人的脸上,都是绯红的一片。
“清儿,吃羊腿”太子撕了个羊腿给我,我只得接了过来,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我实在是不敢下口去咬,这羊腿根本没烤熟!我不知道是这边的习惯还是什么原因,但我开始相信原来在古代羊排就流行七分熟。见我迟迟不咬,荣王一脸不悦,一把扯了过去:“你不喜欢吃,我吃”,我一愣方才想起这羊是他烤的,见他吃得狼吞虎咽,我皱了皱眉,再看众人都是目瞪口呆,顿时明白他把太子给我的羊腿拿过去自己吃了,这是公然对太子的不敬,无论这羊腿是不是他烤的,也不论他的理由是什么,这就是公开的叫嚣。太子脸色已经气得如同猪肝一般,我心里却高兴得很。“荣王今天辛苦了,是该多吃点,太子爷早想把羊腿给荣王,一时叫了清儿的名字吧?”我看着太子说道。事已至此,若是他追究下去也是灭了自己的威风,他还不傻,只一会,照样笑嘻嘻的说:“是呀,我原想叫五弟你的”。荣王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吃羊腿,这人真是个怪胎!
“清儿吃这个吧”玄清拿盘装了些鸡肉给我,烤鸡的确是我的最爱,从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吃烤鸡,每周都去超市买,不知道这烤鸡在一千年前是什么味道?我接过盘子放在桌上,低头时却发现面前还有一个盘子,里面装了一些兔肉,难道是刚才局面混乱时谁偷偷放我这的?是谁呢?我环顾一周,落在玄晨的身上,他就坐我旁边,这兔肉又是他烤的,说不是他谁相信,算了,给他一点面子,我拿过盘子,吃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虽然没有孜然的味道,但是想必是涂了蜂蜜,有点甜香的感觉,干脆就放开肚皮吃,吃完了兔肉,我又把那盘鸡肉给吃了,这一下,实在是撑住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胃里油腻得难受,我真是自找苦吃,这苦还说不出来。
怎么办?当看见那缸酒的时候,我找到了方法,反正喝酒一定会吐的,吐了就舒服了,我拿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见我举止怪异,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那个…….今天多难得的机会才有荣幸跟各位皇子同桌吃饭,我真是荣幸至极,来,我敬大家一杯”。我拿了酒把每个人面前的碗里都倒满了,不待他们开口,就一口气全喝了下去,立刻嘴里如同火烧一般,不知道这什么酒,度数这么高,可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却没有预期中的胃里烧得难受,也没有觉得头晕脸红,玄清直夸我酒量好,其他人也都有些奇异,可以我喝酒的经验,这酒一定后劲十足,我得趁着清醒做点事情。
“这酒味道确实不错,要是里面再加点东西就更美味了”我说。
“加什么?”太子好奇的问道。
“加什么嘛,我就先不说了,拿过来,大家试试就知道”说完我不待他们开口,飞快的跑了。
跑着,跑着,就感觉身体不受指挥,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身体也火热,还好我住的帐篷不是太远,终于到了帐外,那两个宫女立刻扶了我进去。拿盆、倒茶、备热水、递毛巾,那茶我喝了也不过一口,立刻胃里一阵翻滚,吐得天昏地暗,待我反反复复吐了几次之后,终于没有腹胀的难受,我估计不要说兔肉、鸡肉吐完了,昨天晚上吃的都给吐了出来。胃还是烧得难受,我拿水漱了口,头晕得不行,“你去给八皇子报个信,告诉他我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我指着一个宫女说道。
喝点酒确实特别容易入睡,我很快就没有意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居然越睡越冷,我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还是冷,没有睡得迷糊,还清醒了些,一旁的宫女见我这般情景,忙喂我喝了些热茶,这一喝下去果然不那么冷了,但也彻底没有了睡意,“我躺了多久?”我问。
“小姐才回来不久”一个宫女答道。
我愣住了,原以为起码也睡了几个小时,闹半天才一小会,看来我是根本还没进入熟睡状态就醒了,也不知道玄清怎么跟其他人说的,算了,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好好呆着。我下床拿热水洗了个脸,又回到了床上,静静的躺着,也不睡觉,也不瞎想,只看着天花板发呆。
“小姐,太子过来了”一个宫女快速掀开帘子,我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桌旁。
“就知道八弟胡说,他说你身体不适,我说不是才好好的嘛”太子说道。
我微微一笑,行了个礼“确实有点头晕,估计是着凉了,难为太子爷大老远的过来看我”。我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他接过茶喝了一口,笑道:“你这里的茶都比别的地方香”,我心知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茶叶,哪里有他说得夸张,于是故意说道:“这茶叶可是含若姐姐送的,难道太子爷没尝过?”,他斜眼看向我,那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你和她关系素来就好,若是以后成为一家人,我也就放心了”。
他话一出,我大怒,却又不敢得罪于他,反而笑道:“那是”,他立刻受宠若惊一般,上前抓住我的手“你是答应了?”。我嫣然一笑:“那是自然,我听熙珍说,太子爷可是很钟情于她,那日后太子爷可就是我的妹夫了,这一家人哪能不放心呢”,说完,我挑衅一般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略加思索道:“熙珍都告诉你了?”,我点了点头,他略有些失望,刚想说点什么,我抢先说道:“这一年洛府是不会有喜事的,还望太子爷能等上些时日,在此替熙珍谢过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愣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他一走,我却更加心急,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不是说错了,毕竟以熙珍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是不会跟我说的,不过也许他也不会多想,更不可能去质问熙珍,这样想来,又略加平静。
“小姐,八皇子来了”宫女又跑进来通报。
我心中有些烦闷,不点头也不答话,这丫头也不敢退下去,就这样僵持着,玄清一进来就看见如此景象,忙示意她下去,坐在我的对面,一脸严谨。我其实知道不应该随便迁怒于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脾气有些古怪,他作为皇子尚且在我面前如此恭谨,我是不是有些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来了?”我刻意柔声说道。
“恩,都好些了吗?酒量不好就不要随便喝”玄清看着我皱着眉道。
我抬头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的他更加英姿勃发,双眼如同绽放的昙花,皱眉时眼中关切的目光都那般闪耀,都说嘴薄的男人善于花言巧语,他的不仅薄,还红润,竟有女人一般的娇艳,然而眉眼之间风情无限,面部曲线又有些阳刚,果然是那样绝色的美女才能有的后代。
“你挺好看的”我说。
玄清有些气恼,“这话不该跟男人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么错?”我打趣道。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感觉你不像德妃的亲戚,怎么这般放肆,可有时候又觉得这世间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的,其他人怎么也比不了你”。
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你们谁有一千年后的灵魂?想到这里,心中暗自窃喜“这世界上哪有一样的人?每个人都是特别的”。
又是说笑一番,他便走了。
我还是坐在桌旁,隐约间觉得是不是还有人要来?然而等了一会,始终没有人,今天晚上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等谁?这样的心情才会有寂寞的感觉,才会有失落的苦楚。是玄凌?还是玄晨?我是太缺乏关怀了吗?还是讨厌被忽视?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一夜辗转反侧,脑海中交替浮现着不同的脸,想想那些场景:一会是桃树下玄凌明媚的笑容,那鲜艳的花朵点缀下缠缠绵绵的苦楚,一会是伤心时,玄清为我在鬓角簪上的月季,那丝丝缕缕渗透到我生活中的温暖,再一会便是那个深黑的夜晚,芙蓉林后玄晨牵着我的手,那手指间流淌的炙热,三种花?三个男人,桃花艳丽,却容易随风而逝,月季随意,却能够长久,那么芙蓉呢?娇艳的背后是岁月的凋零还是长远的绽放?我想不清楚也理不清楚。
清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脸,我微微叹了口气,幸亏也算出生于官宦之家,这样的年纪没有成亲也还正常,若是生活在寻常百姓家,恐怕早就嫁为人妻一生平淡了。余光中看见一封信整整齐齐的放着,立刻撕开:北风紧,夜凉如冰,杜康虽能暖人胃,唯恐难暖心。我以为是玄凌的信,然而看着落款时,竟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用笔勾勒的一朵芙蓉的图案,我联想起昨夜的辗转,此刻竟呆若木鸡,他怎么会知道我是喝醉了?并非着凉?他又如何知道我把他隐喻为芙蓉?这信又是怎么送来的?
简单的梳妆之后,我走出了帐篷,刺骨的寒风立刻铺面而来,我竟不知道外面这么冷,走至会和处,已有大队人马立于眼前,几位皇子骑在马上站在最前面,果然是英姿飒爽,我不会骑马,这趟过来实在没什么乐趣,“这个给你”忽然一人从后面牵了一匹马给我,我刚想说谢谢不用了,却没说出口,这是一匹小马,看起来比他们的要矮了一个头,颜色不是白色的,是棕色的,我看着它,它也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我摸了摸它,它竟亲昵的靠了过来,实在是高兴至极,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这还是我第一次骑马呢。兴奋之余,跃跃欲试,真想试试骑着它跑快一点,这回皇上有旨,谁捕获的猎物最多最就有重赏,我是没有指望重赏了,兜风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