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贼先擒王!在有些功夫底子在身的数十大汉包围当中,用匹夫之勇突围而出是一种方法,挟持着人质,光明正大的走出也是一类方式。
王浩然算得上是一位情场高手,在某些需要的时候,她也会露出那种可以让人沉迷的温柔微笑,只是这笑有毒,它是陷阱上的诱饵。荀处安被它迷住了以后,他成了王浩然的四号对象。
“你们说,这位爹爹衣服下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她的右手用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抵住他人的颈项,面上却露出云淡风轻的笑,手径直向挟持人的腰带而去!
徐娘半老,风情犹在。在这迎来送往的日子当中,偶尔也会有人冲着这位老鸨爷而来,他也荤素不忌,钱到位了,便没有什么客人接不得。后浪赶前浪,一代又一代,妓子如此多,能爬上鸨公之位的,无一不是翘楚。但纵横欢场多年的鸨公,在被挟持的那一刻,还是被闯入鼻尖的那股香晃荡了心神,这让他想起了往日间与客人在床榻间的鱼水之欢。
王浩然的面容越长越让人惊艳,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只是平日里她对自己多番掩饰,又不经玩笑,便凭着自身气质压下了那惑人美丽。此时她一笑了,虽笑意未及眼里,那上挑眼尾间的魅意,也让持刀对立之人心下便有了一份不忍。
“你做甚么?”腰带终究还是没有被解开,荀处安抓住王浩然的手,狠狠一瞪,瞪得王浩然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爹爹贵姓。”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面目依旧让人见之可亲,温和有礼已经成了她披上的一副外衣。这一刻,她把匕首抵在他的颈上,面上淡然的神色让人以为她干的不是挟持的事,但她确实在挟持人。
“呸!两个小王八羔子,砸了老子的场子,要杀就杀,今日你不杀我,哪日我孙明胜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毕竟久经世事,就算身后那少年的魅力上了天,也比不过给出的五十金更让这位孙鸨爷心痛。比起美色,当然会金子来的更讨人欢心,所以在此后,孙鸨爷毫不留情的咒骂着他们。
这儿是欢场,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市场,只要利益足够诱人时,无论在大的风险,也有人敢冒险一试!孙鸨爷不知道荀处安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吗?他没有打听到他是一品书院的学生吗?他都做过调查了!
当十两黄金砸下来让他出卖人的时候,他嗤之以鼻;当一百两黄金砸下来的时候,他还能晃尔一笑;当一千两黄金砸下来的时候,他的心开始颤动;当一万两黄金砸下来的时候呢?随即还有条可以长久庇护的关系线呢?
今日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不敢杀人;既然不敢杀人,只要没有过硬的背景,今日他们逃了,明日呢?以后的每一日呢?他与他们,就像躲在阴暗里的鬼物与阳光下的一目了然。
“我们都是正经人家,杀人这事是轻易做不出来的,只是孙爹爹既然对我们这样的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来,不留下一些东西在我手上,想必我们是不甘心的!”若王浩然只是一个拖家带口,只求安稳度日的平头老百姓,那她一定不敢如此行事。只是如今的王浩然是一个孤身在异乡,脱去一身羁绊,还学了两分本事的人,此刻的她,更像一个侠客,也是这一份不受拘束的气质,让人恐惧!
“你,想要做什么?”他察觉到了王浩然的肆意潇洒,以及话语背后带着的狠意,这位孙鸨爷终于拾起了一瞬间被他丢掉的恐惧。
“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必是有眼无珠的,本来我应该把您的眼睛给挖出来,可我又不想这么血腥……”若是王浩然没有来,谁知道荀处安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情义底线的人,王浩然对他们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云淡风轻只是因为身无羁绊,闲庭信步,是因为真的不在意手上的命:“那就挑断您一只手的手筋,若这位公子回去了还被人找了麻烦,下一次就是另一只手筋,若还不消停,不知您身上我还会不会有感兴趣的东西呢!”
“啊~~~”利影晃动,下一瞬血花飘动,王浩然吹下了匕首上的血,围着他们的人更加警惕的盯着他们。
6号王浩然到底做不到对自己坐视不管,她也明白没有她的帮助,王浩然本然今天八成会栽在这里。所以一路指引她来到了一面墙脚。墙角外就是热闹的大街,这是这是这座楚馆隐秘而安全的逃生路口。
“走!”伤了人,放了一番狠话,王浩然牵起荀处安一跃而起,过墙而去!
她并不担心今日这一闹会有后续的麻烦,为什么想尽办法要拜朝阳明为师,不就是为了他在盛名之下的庇护吗?掌管一座欢场,那必定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就算他背后觊觎荀处安的人再有什么不甘,他们也不敢指黑为白光明正大的去一品书院捉拿他们。他们不得不掂量一下一品书院与朝阳明面前人的重量!
荀处安长得美,这是眼睛但凡没有失明的人皆能看到的事实。这儿的男子成婚竞争力不是一般之大,可荀处安没有这种烦恼,在十三四岁初露风华以后,城中便有女孩家主动上门来提亲。他的祖父祖母知道荀处安的价值,总是在待价而沽将他嫁于哪一位富贵人家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因为女子的稀少,上层社会中的士大夫仍然保持着娶妻的习惯,可民间,早已形成了初步以母姓为家族核心构成的生活方式。女子娶亲,已成一种习俗。荀处安的这一辈兄弟众多,可也只有他的小妹妹,在他祖父祖母心中算得上是亲孙。
荀处安是家中的长男,却因为容貌之盛获得宠爱,未受过饥寒。可从小所有长辈都告诉他,妹妹是家里的根,礼让考虑弟妹们已经成了他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他一直生活在舒适区里,期望家人更爱他一些。
在荀处安十五岁之时,他的祖父母想将他嫁入一门世家中换来百金聘金。那是一路顺风顺水的荀处安第一次直面生活的残酷,荀处安不甘命运,他跪在地上,哭着求父母让他读书。毕竟是第一个孩子,他的父母对他是有一丝心疼的,没有把他许给世家小姐做小换取聘金照拂弟妹,而是放他到了一品书院读书。直到,家人发现了他喜爱穿着女装。
“你一个男的,配穿女装吗?”他的妹妹说。
“描眉带花,这么骚,你是想勾引谁?”他的兄弟说。
“搔首弄姿,一看就不正常,你是不是也想钻到别人胯下去?”他的祖父说。
……
这些恶毒的话是出自最亲的家人,他出身贫寒,家中每个人被沉重的生活压力压在身上,全家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读书的天分。长辈们没有多受过什么教育,看事不长远,图眼前之利,他们也许对他有疼爱,可他们最爱的终究不是他,所以才能说出这么戳心窝子的话。
他有太多不安,他的自信心被无情的摧毁了,想起自己曾经几次被男子骚扰,他甚至开始认为上面的话是对的。太过盛放的容貌,终究成了压垮他生活的负担。他唯有能抓住唯一的希望,祈求一个从没有露出轻浮厌恶之态人的认可,于是他做了一身裙子,送给那人。但是,现实把他狠狠拍近泥潭里。
他喜欢漂亮的鲜花,可它们大多有刺。他曾经握着它们被扎得满手是血也不愿意放手,痛吗?既然痛为什么不愿意放手?就是因为痛,才舍不得放手啊!
在那段日子里,他就想啊,寒门学子为官至高不会超过五品,他以平均月俸计算,年奉不过十金,这儿的人均寿命为四十,就算一年后他能够顺利为官,也不过在一穷乡之地为县官度过一生。三百金,他一生的俸禄之和,他留下三百金为家中父老,他之命,便让他随之而去吧!
“所以这就是你出入青曲园的原因?”跑出了青曲园,也没有人大张旗鼓的追来,王浩然相当不羁的带着荀处安进了一家酒楼,要了一间包厢,听了一份不甘。
“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就算有人给我机会,得到的工钱也不会太高。而那里,做出的衣服总会有人穿,还时不时有招牌公子向我订制私服,来钱快!”五十金摆在桌上,他一遍遍的摸着他们,整个人如一个掉到了钱眼子里的噬金鼠。
“你疯了,如此频繁出入那地,就算得了三百金,你的名声也坏了,以后,还如何过平常人的生活……”王浩然却担心更多的事情,毕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明白流言杀人于无形。
“那不是好极了嘛~以后,便再也不怕那流言蜚语了!”对面的人却笑得开朗,面上还有一丝得意,仿佛刚刚从黑暗泥潭中爬出来的不是自己!
“你还在想我?”他看她的眼神炙热,那里燃烧着一种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消退的火焰,在这样目光下,王浩然终是了然了他对自己的感情!
“是啊!”荀处安却看着王浩然,笑得开颜,他说。
“妈的~”王浩然被他眼里的执着惊到了,所以产生了应激反应,她立马站了起来,胡言乱语的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你要做什么?”终于,荀处安的笑容消失了,王浩然的行为让惊诧填满了他的眼睛。
用布条长久的裹胸容易造成胸部变形,在这个世界生活有一段时间的王浩然如果还在用这种方法改变身形,那她也真是无用了。
作为制造科的学子,先天专业就有便利,在学院半年以后,她就从某个角落里翻出了橡胶。隔着一层衣服,用特殊方法处理过的橡胶和人体脂肪的手感相较起来相近,用溶剂泡软以后,把它制成一件只覆盖前身的胸衣,再将腰身垫厚一些,在外形效果上,制造成一马平川的效果再容易不过。从触摸效果,骗骗偶然间肢体接触的人,一晃而过。
“……”一层外衫,一层用橡胶皮缝制而成的前身胸衣,再之后,就是轻薄的白色里衣了。彪悍的王浩然直接拉着人的手。
“摸到了吗?”王浩然放开了他的手,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荀处安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他在怀疑人生。
“其实吧,我是个女的,以前那些话只是我想甩了你说的,所以说,我骗了你,一直都在骗你!”渣女王浩然无所畏惧,她笑得恶劣,她凑在他的耳边,极度败坏自己的好感!
“王浩然!我杀了你!!!”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剪刀,荀处安举着剪刀,愤怒到了极点。
对嘛~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看到荀处安暴躁的反应,王浩然安心了。她三两下绑好衣服,就跳窗跑了,跑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