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门被推开了,安九月下意识摸了腰间的剑,王蔷抬眼,却是笑了:“夏王妃来找臣有事吗?”
夏听神情冷漠:“你来新政署了,日后我们便是同僚,往日里我有对不住你的,在这里道声不是了,王指挥使大人大量,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王妃这话说的,臣与王妃见面不超过三次,哪里有什么仇恨呢?”
“检誉同宁贵妃退婚,与我成亲,云霏是我姐妹,她嫁了北静王做侧妃,桩桩件件,你怎么会不恨我?”
王蔷笑的更加明媚了:“王妃娘娘,您对臣和王家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长宁王殿下不喜欢表姐喜欢你,不愿意委屈你做妾要求退婚这有什么不对吗?本来就是盲婚哑嫁,表姐也不见得多喜欢殿下,只是那件事情让我们家脸面受损了,如果王妃和殿下愿意用更温和的方式处理,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了。难不成王妃想看见宁家姑娘做大,你做小,长宁王宠妾灭妻,闹成天下的笑话?”
夏听有些说不出话:“指挥使,你是秋祁山夺得头魁的,原先定的就是要做四品的国士,陛下让你先进钞局,本意就是想让你来新政署。其中缘由必然是检誉他政绩不佳,检誉他太好强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王蔷没接话,依旧笑着,让夏听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王妃要不要先坐下来吃杯茶?”
夏听坐了下来,依旧满面愁容。
“王妃信佛吗?”
“偶尔会去。毕竟天神可畏,信总是不错的。”
“那可赶巧了。空念大师来平江传道,在我家歇脚。后日要到慈安寺,不如臣约了王妃一起去?”
“本妃要入宫请安,不如指挥使同本妃一块吧?上次入宫太后娘娘还记挂你呢。”
“臣要入宫需得向内务府上折子,再等宫里贵人批复,倒是没有王妃娘娘这么便(bian第四声)宜。”
两人一来一回说了许多,都想从言语中压倒对方。夏听到后面也觉得有失身份,叫来贴身入墨要给王蔷送个礼物,祝贺她入职新政署。
王蔷回到家以后,宁愫羽派十竹来叫她到静兰阁。
王薇、钱晋楚、许娘子、路娘子正坐着喝茶。
“女儿王蔷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
“起来吧,来母亲身边坐着。赞赞递来书信,说明天就要到了,我这静兰阁最近收拾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不方便接待。蔷儿,麻烦你接待赞赞。薇薇你也得在一旁帮忙,晋楚身体不好,你姐姐在新政署又忙,家里的事情你要多帮衬些。”
“是,母亲。”王蔷和王薇一同领了命。
从静兰阁出来,王蔷叫王薇同自己回秀华堂。
“你是怎么想的?”
王薇低着头,不肯说话。
“苏鹿被广德王送到了渝川。白舒跟我讲了缘由,她竟然是广德王老师的女儿,小时候被拐卖了。广德王第一眼见到她,那老师也在他身边,看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女儿。广德王聪慧,把她叫到跟前问了缘由,苏鹿是个没心性的,知道自己的出身后把事情全说了。广德王转眼就告诉了宋太妃,装出一副想退婚的模样。宋太妃这才进宫给太后递折子。太后娘娘跟宋太妃的过节你也知道,宋太妃躲到慈安寺这么些年,太后也憋了气,自然要扣下她住几天。你知道广德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王薇摇摇头。
“当时我刚刚查账,发现了新政署几处不对,转眼太妃就要召见我,我把折子递给太妃,是想看一下太妃在钞局除了张盛还有谁。可是太妃眼下更看重广德王的事情,自然没有管我。苏鹿陪广德王演戏几天,平江城都传你们要解除婚约。长宁王夫妇一心想促成这件事情,满心满眼放在苏鹿身上。在这荒唐事的间隙,我们一举端了他们。”王蔷说着就笑了。神色里尽是胜利者的骄傲。
“听说你上次一见钟情的是广德王?你到底怎么想?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们自然给你最大的排面,替你撑腰!”
两人说了许久,钱晋楚也来了。
“叨扰各位妹妹们了。锃堂不在,我带着念慈来走走。”
“元秋又大了些,圆嘟嘟的脸蛋真可爱啊。”王薇很喜欢王念慈过去从嬷嬷手里抱来。王蔷请钱晋楚坐下,上了茶水。
“嫂嫂请喝茶,我这也要用饭了,嫂嫂留下来吧。”
“我原也是锃堂不在想来走动,就不客气了。蔷儿你在新政署还好吗?没有不习惯吧?”
“在哪里不是为国尽忠,为民尽心呢?”
“是啊,蔷儿是秋祁山的骄子,在哪里都是块金子。我家元秋命就不好了,命薄。”
“哪里的话,等元秋长大了,我替她寻一个好老师。”
钱晋楚提到王念慈,脸上愁容:“我怕是要见不到我的元秋了,她要远离我了。”钱晋楚垂着眸,神色暗淡。
王蔷是经历过母女分离的,懂得钱晋楚,虽然不理解母亲的做法,但是也只能劝着钱晋楚:“嫂嫂安心,母亲就带元秋去金陵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母女同心,自然是不会与你离心。”
钱晋楚抬眼看着王蔷:“妹妹,好妹妹,求你帮帮嫂子吧,我不想跟元秋分开。”
王薇似乎有些动容:“嫂嫂,你别太难过了,元秋在母亲处定有好教养,你安心在平江养身体吧。”
钱晋楚掩帕哭了起来:“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怕是没有福分给国公府诞育子嗣了。”
“嫂嫂不要这么说,我在秋祁山也修习了医术,你每十日来秀华堂我给你看看,调理一下身体。”
王蔷王薇正在安慰着钱晋楚,灵泷就过来请她们去用饭了。
用饭后,王薇和钱晋楚就走了,这时候许娘子带着王恒来了:“哟,薇小姐和钱大娘子在呢,是我来的不巧了。”
“许娘子安好。”三人见过了许娘子。王薇和钱晋楚就走了,就她们说话。
“大小姐回家,我也没来看看你,是我不对。这是恒儿想见你,央我带他来的。”
王恒上前对王蔷弯腰:“大姐姐好,给大姐姐请安,大姐姐安好。”
王蔷微笑点点头,让人送了碟点心来。
“大小姐,我那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对翡翠耳坠还能看,给大小姐做见面礼了。”许娘子说着让身边的丫鬟拿了一个檀木盒子来。
“多谢娘子,娘子破费了。恒儿来找我做什么呢?”
“姐姐,母亲说你在秋祁山求学,许娘子给我看过杂文录,上面说秋祁山的学堂出来的都是宰辅相公,皇后王爷,姐姐,我能去吗?”
“你想出去求学?家里不是有学堂吗?大哥哥也是在那里学的一身本领,你在平江学习诗书不可以吗?”
“平江城富贵,不见民间疾苦。所学文章华丽锦绣,不见民生。恒儿心里有大志,愿此生为民请命。”
王蔷有些震惊王恒不过才六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许娘子好教导。恒儿以后定能做成这留名史册的好官。”
“哪里。”许娘子似乎不在意,捧起茶杯喝水,“家里孩子都大了,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国公和夫人便常来教诲,都是国公和夫人教的好。大小姐若觉得恒儿可以,就给他写封信,他想去遥城的立民书院求学。”
王蔷便低了身体,探头去问王恒:“你想去立民书院?那里的先生可没有平江好,况且是大宋边境,你一个人不妥吧?”
“大姐姐不也是一个人去的秋祁吗?为何恒儿就不能一个人去遥城了?”
“你问过父亲了母亲吗?没有父亲母亲准允,我怎么敢把弟弟往外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