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为同他们聊了几句,内门弟子则让他们不要懈怠,加紧修行,外门弟子也不要气馁,两个月后成败在此一举。
荆浩然下来后,一老一少往山上走去。
路上人很少,雾很大,台阶上经由打扫没有沾到一点尘埃。
“院内当初有一位老人,资质平平,却跟你一样是个死脑筋,你猜他怎么修行的?”很尴尬的开场白,张修为淡淡说道。
“弟子不知,请师傅明讲”荆浩然说道。
“那老人是我的同门师弟,在我们几个师兄弟辈分最低,但却是包括师傅在内的所有人里面最勤奋的。”张修为就像是村口与孩童诉说往事的老人,却不像他们一样老态龙钟,依稀暮年,脸色一直带有让人不觉去尊敬的神采,只是此刻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而已。
“我的师傅,估计你也没听说过,名叫道商真人,在史书上关于他的事迹很少很少。”张修为说道。
荆浩然想了想,道商真人?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也只是听说过。
“这五指山屹立于此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孟山法阵庇护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张修为说道。“我的师傅为了磨练他,把他困在了这五指山其中“中指”峰的一座山洞内,被孟山法阵的结界困在那一亩三分地,虽然比起传承至今的孟山法阵有很大差距,但困住当年的他不成问题。”
“那老祖宗是怎么磨练他的呢。”荆浩然有些好奇,该不会拿孟山法阵用来磨练吧。
“办法嘛,在当时我们来看是很匪夷所思的。”张修为说道。“师傅每天派人给他送食物和水,给他五年时间,让他破开孟山法阵的结界,如若不成,便将他驱逐下山。”
“啊,那这位老爷子后来怎么样。”荆浩然说道。
“后来嘛。。。”张修为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咋呼道。“为师就不告诉你。”
“师傅,您别这么幼稚行不行。”荆浩然有些哭笑不得,师傅被人叫成老顽童果然没错。
张修为乐呵呵笑了会,正经说道。“我师傅跟他来硬的,偏僻你那师叔也是个倔脾气,这两个家伙就这么杠起来了。”
一说到这里张修为就想笑。“你那师叔每天打坐十个小时,以山为草木,以拳为刀剑,一拳一拳打在山上,第一天是我给他送食物和水,当时他的手上都是血,给我吓坏了。”
“当时我问他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他跟我说我不能让师傅瞧不起我。”
“师叔这股子劲跟我很像啊。”荆浩然伸出大拇指,赞扬师叔坚毅的同时还小小吹嘘了自己一把。
“小子,你跟你师叔可比不了。”张修为说道。“我们当时都以为师傅过不了几个月就会放他出来,不可能真的关上几年吧。”
“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关,两年就过去了。”
荆浩然有些惊愕,张修为又说道。“我那师弟没说什么,我师傅也没有刻意去理会,两个家伙都在无声的对抗。”
走累了,二人在树荫底下找了一处可以歇息的石凳,坐了下来。
“五年期限到了,那布满结界的孟山法阵完好如初,他却跟五年前大不相同,满嘴都是胡子,衣服变成了破布,身上臭的很,活像一个野人。”张修为说道这里语气充满敬佩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那师祖怎么说?”荆浩然问道。
“我师傅能怎么说?本来就没想将他驱逐下山,考虑着再差的苗子经过五年的艰苦修行怎么着也不会一事无成,可偏偏我师弟五年都没有攻破孟山法阵。”张修为叹了口气。“我师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师弟请求再给他一次履行五年之约的机会,如若不成,自行下山。”
“那年,我们师兄弟除了他,都是游山境的佼佼者。”张修为叹了口气。
“师叔何必痴情于院内秘法,前往其他门派求学有何不可。”荆浩然有些想不明白,丹田的天梯就像人的口味一样,有些人爱吃苹果,有些人却爱吃榴莲,你让爱吃苹果的人去尝试吃榴莲,肯定会导致物极必反啊。
“小子,修行大道路途且长,若是像你这样碰到点磨难就去尝试另一条路,这天下岂不是多了许多三教九流不三不四的人?”张修为瞪了他一眼,老生常谈道。“修行,最重要的就是从始至终,如今天上那九人算是真正做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也不会统治这天下数百年之久。唉,这句话从为师口中说出来用于教训你,很没有说服力啊。”
“师傅,您别这么说。”看着张修为自嘲般的说法,荆浩然心中一阵难受,自己前世今生活了六十年之久,今天的对话让他很是收益。
回到刚才的话题,张修为说道。“后来在第九年的冬天,五指山也被积雪覆盖,负责给他送饭的是我的师兄,他亲眼看见那金色的荧光破裂,整座山峰剧烈的颤抖,还因此引发了雪崩。”
他终于完成了十年之约!
“所有弟子都去汇聚到中指山上,他看上去逅头蓬面,但眼神里的那道光在我看来很美。”张修为笑道。“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师兄弟伺候了他十年,等以后到可要轮到他伺候我们咯。”
“那师祖怎么说。”荆浩然问道。
“白痴,你师叔从那天起在我们是几人当中可是最得宠的,师傅每回开小灶去吃肉都不叫上我们,老头子我当时越想越气,但我这个做师兄的要是这么小气可太没面子了。”张修为爽朗笑道,笑个不停,阳光透过树叶的夹缝照在他的脸上,正显仙风道骨。
笑声戛然而止,张修为扭过头看向他,一脸感慨说道。“小子,古人说十年磨一剑,这话没错,但你要想想一个毫无修为每天只能对着墙壁浪费腿脚功夫的人,你十年的修行与他相比,你是个屁啊?”
“弟子受益良多。”荆浩然拱手道。师叔的故事太过于震撼,现在看来自己他也算同龄人了,这么一对比,自己确实是个屁。
张修为摸了摸胡子,点头夸奖道。“为师与你说起这事除了给你立一个榜样以外,便是要你把修炼的方式改一改,回去后我会让解谢给你一个东西,你自然明白要怎么做了。”
“谢师傅厚爱。”荆浩然激动说道,除了又能收获一份机缘,自己对修行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层覆盖在上面的面纱又少了一层。
“别厚爱厚爱的了,为师在你从小到大处处给予你厚爱,在汴州城初次见到你时我查觉到你虽然资质平平,但日后肯定不是无能平庸之辈,你可不能辜负为师啊。”
“那肯定。”荆浩然挠头笑道,忽想起一事,问道。“师傅,那师叔和师祖后来怎么样了。”
张修为笑容慢慢变冷,把荆浩然吓了一跳,想了想是自己的亲徒弟,也没有什么隐瞒,缓缓说道。“先皇在世时,大唐对外侵略扩张,皇帝拿我天宫院当犬狗之流随意挥霍,五年时间里我的师傅和师兄弟,外加上当时天宫院的大部份精锐弟子,都死在了战场上。”
“啊”荆浩然惊讶的同时闭紧嘴巴,今天让他惊讶到瞪眼珠子的事情很多,但这次却真正让他把下巴都惊掉了。
难怪师傅一直与朝廷亲近不起来,一直让天宫院处于置身事外的地步,原来是这样啊。
“只有我活了下来。”张修为冷不丁说道,忽然眼睛一转“小子,想不想坐上我这院长的位置?”
荆浩然这回真忍不住了,再呆下去可是要吓死人的。“师傅,您别拿我打趣了。”
“我很正经。”张修为说道,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犹豫。“等我死后,无论你们师兄弟谁当上了院长,都不要跟宫里那帮家伙走的太近。”
“会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