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指使的?”
“我们是厄尔同的兵士,只服从命令。”
“哪怕是要屠杀同胞吗?”
“那也比背叛来的令人舒服。”
说着,审问室里俘虏眼光瞥了一眼女士身后的门。卡洛斯正站在门后。
“为什么厄尔同会在意到我们?我们不过是旧欧洲的一个小联邦——”
“你们已经拥有核弹了,这还能算是毫无威胁吗?”
“交涉的第一手段不应该是武力,不应该是迫害居民。”
“你们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吗?”
女士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死死盯着俘虏,像是要把他的眼珠生生扯出。
“我们从不背叛人类。厄尔同和洛尔迦南呢?”
“背叛人类?甚至不能忠于国家的人,说这种话有什么可信度吗?”
“……”
她很明显在压制自己的怒气,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我们会与厄尔同方面联系,我们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
“谁会相信呢?”
“请不要说多余的话。这里交给你了。”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位身穿墨绿色军服的军官,就从他身侧过去了。
卡洛斯还站在门外,身子倚着墙壁,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的地面。他看见女士从里面走出,便直起身子。
“下一次袭击也许很快就来了。”
她领着他在走廊里前进,脚步声在长廊里回响。
“请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我们不能确定厄尔同究竟会派多少兵力。”
“轰”
剧烈的爆炸撼动着整个基地,灯光不安分地烁动。
“首长——厄尔同,又开始攻击了!”
“该死……你快去!”
还没有等她下达命令,卡洛斯就一手贴着墙,向前跑去了。
导弹呼啸着在空中裂开,燃烧的小弹头从半空中落下,嵌在已经变成碎片的废墟上,还有昨日勉强躲过破灭命运的建筑上。弹头的固定锚从尾部窜出,闪烁着鲜艳的红色光芒。
“嘀”
“嘀”
“轰”
所有小弹头在固定的位置剧烈地爆炸,固定位点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变成碎块,猛烈地向四周爆散。
“城外大约五公里处是厄尔同的驻地,那些导弹……”
“轰”
他径直向着城门冲去,沉重的脚步把地面破坏得十分彻底。他再次看到了废土的一片荒凉,但天空多了硝烟的痕迹。
“就在不远处……”
Lucifer的脚步重重地打击在地上。导弹轰鸣发射的声音已经隐约能听见了,像是重鼓,无情敲击着他的脉搏。他肩部的机炮四处搜寻目标,但那目标远远躲在烟雾之后,不见踪影。
AFLO的身影突然从硝烟中出现。那肩部的电磁炮闪烁着电光,在烟雾里翻腾。卡洛斯心中一惊,可要停下已经来不及了,他索性直扑向一边。巨大的身躯卧倒在地上,发出穿透耳膜的巨大响声。电磁炮的高能炮弹正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划破空气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了。而身后,炮弹击中城墙,贯穿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他即刻爬起身,推进器让他在眨眼之间就把刀刃砍入了袭击者的腰腹。
导弹发射器已经肉眼可见了,就在远处,就在山丘后面,露出了那一角——
“堕落的叹息者内心如此麻木,所有神迹在他们面前如可怖荆棘,”
他的机炮方才瞄准那一角,一切又变成荒凉骇人的血红色,所有的声音在一刹那消失不见,那火光,烟雾,还有朦朦的晨曦,都化为混沌——
“主的庇佑在他们身上如獠牙,带给他们扭曲的性格与纷争的借口。”
他向后望去,只见六个身影,正在城市上空悬浮,都有发着亮光的双眼,都如同饿狼与审判者,死死盯着他。而那带双侧巨盾的,那手持巨锤的,都于他脑海中有很深的印象。
一切又蓦然消失了,纷争,战火,重新在世间大快朵颐。对方阵地上的那些防御武器,短程飞弹,火炮,电磁炮,一切武器,都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暴露了身躯的他。
他愣在原地。电磁炮的轨道已经上膛。
“轰”
阵地扬起一片尘土与火光,他面前猛烈的爆炸将那些武器撕裂成了碎片。他身后,另一架AFLO正站在山丘上,火箭炮炮口还逸出淡淡的硝烟。那架AFLO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跳下去,淹没在丘陵的背后。
导弹发射器正在前方。飞弹飞出,直直朝着弹药的传输带冲去。他即刻转身向后跑走。更为猛烈的爆炸震颤着大地,灼热的浪潮冲击着他的后背。
当他再次奔跑着回到城中时,已经演变成了AFLO之间的争斗。机体在街道之间闪躲着,导弹和火箭炮击中楼宇,猛烈的爆炸让高楼的外墙支离破碎,轰然倒塌。光束划破了晨光的苍穹,还有冲天的火焰舔舐着云的影子。
他再次从背上取下巨刃,面对着满城的炼狱。
洛尔迦南殖民卫星。
“厄尔同已经对洛尔迦南正式宣战了,他们列出了数条连我们也从不知道的罪状。”
“包括?”
“袭击叶卡捷琳堡和L1-Beta殖民卫星,暗中支援旧欧洲的势力,还有……”
“他们不过是找借口。”
“不过这成功在厄尔同国民当中掀起了反对洛尔迦南的浪潮。开战的呼声从没有这么高。”
另一边,厄尔同的首都。金发男子仪态端庄,站在议会大堂的角落,看着那些代表人高声疾呼。一丝不易被觉察的笑容在他嘴角浮现。
“人类终究是自己选择了既定的道路。这是宿命啊。”
“谁都无法从宇宙的轮里逃离。那个东西也永远无法被放出来了。”
亚纳尔站在金发男子的身边,用同样自信而睥睨的眼光看着人海。
“要怎么让他忏悔呢?”金发男子侧颜看了一眼亚纳尔。
“胞兄的性子永远是那样,要让他回来,只有让他完全对叹息者失去希望。”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
“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做。”
远方的朝阳已经露出了头,但那光芒变成了带点橙色的白光,和城市里未熄灭的火焰连成一体。
“我现在不作为你曾经的伙伴,只是……士兵。”
卡洛斯和另外一架AFLO的剑锋都直指对方的咽喉,还有一点就触上了。
“你为什么……即便被背叛,仍然这样坚持?”
“我相信我的土地。”
“我也如此,那为什么……”
“我也不愿……让我的朋友们失望。”
“……”
炮火声逐渐稀疏了,知趣地没有打扰他们。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类,为什么?”
“也许,信仰与仪式不同。”
“仅此而已吗?”
“也许……仅此而已。”
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眼里传来的坚定与犹豫,可那刀刃却一丝一毫没有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毫无怜悯?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枪炮的奴隶,向自己的灵魂开枪?
“真的……要做到这样吗?”
“我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立场了。你是我的敌人。”
“不过是……”
“我知道,你从不背叛自己的信仰。所以权当是为了你的一切。”
两尊巨像,用白光勾勒出轮廓,屹立在纷争的废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