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不要继续想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水面上许瑞秋偷偷探出脑袋,我一边哭一边笑:“你看,我还是找到你了”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像不久前那样和我说到:“下来啊,我想带你离开这个世界”
像殉情一般!
我忍不住对他这样说道,他却对我摇摇头,使劲的否定我的想法,我急忙的跳下去,水却只漫到我的小腿,然后又像潮汐般退回去,最后我又站在了岸边。
不,我不要继续一个人在这里,你不要走,不要再消失了......
他还是对我摇头,我又跳下去,可最后还是会回到岸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下沉,最后我用力想要朝他走过去,双脚却酸软的不行,摞不动一点,我奔溃极了,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东西,握拳的那一刻从那个世界抽离出来,突然睁开了双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两个吊瓶悬在空中,一瓶空的,一瓶差入了输液管还是满的,输液管的这一头,是我肿的高高的左手,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却清楚的听见门外的声音。
“我说她这孩子不好管不爱听话,你赶紧让林菊若回来,自己女儿自己管”
“我们也总得听听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啊,我妹妹在那个家的地位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时候就别闹了,进去看看吧”
刚才的梦境依旧在脑海里,原来我真的跳了下去。房门被打开,我翻过身子不去看来人。
先是叔叔试探性的疑问:“落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再是阿姨关心的问道:“落落,想吃什么我去弄,心里有话别憋着”
听罢,我感觉眼眶一热,又开始落泪,吸吸鼻子,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两个,他们面露苍白,似乎因为我还是受了一些罪。
我费力的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擦干泪水,没有任何表情放空了目光,吸了长长一口气,然后告诉他们,我要复读。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阿姨,她一下子坐到我面前,摸着我的头苦着脸道:“不烧了啊,你这成绩去个一本大学没问题啊,刚才我们还在给你看,你叔叔拿回来了好多学校的招生简介,你可不要复读啊”
她这样说我是预料到的,她不让我复读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我目前的分数不足以让我有复读的理由,二是我这个有自杀嫌疑的侄女,决不能生活在他们家,绝不可以给他们家带来任何麻烦。
我告诉他们,我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没有取得应有的成绩才选择复读的,同时,我也看好了学校,就去同城的附中,那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不走读。
次年清明,小雨霏霏,我去苏夏的墓前,将这些事情讲给她,我问她,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照片中的她微微的一模笑容,依旧那么美丽,可是有什么用,依旧给不了我回答。
旁边添了新墓,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穿着天蓝色的衬衣,手里拿着一把黑伞,也不撑开,就这样淋着雨,站在墓碑前面,她同我一样,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事物。
我们所面对的,都是曾经活生生的人,可是此刻,他们不过是黄土一柸,枯叶万根,风雨仍在,故人无魂,我心底连一丝祝福和祈愿都没有。
苏夏,我要走了,你停在最美的年纪,就不和你说珍重和再见了
自那以后,经过每一个墓碑,都会刻意多看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寻什么,但如果真的看到了,我想一定要记得,给你添一把新土,再在旁边种一棵树,我想说的话,就告诉风,当你听到风吹树叶,那一定是我又在风里想起了你。
同年九月,我如愿考进了南方的一所大学,那是我记忆中最热的一个夏天,在那里的生活是随意又安然的,直到有一次在学校外面花了五百块剪了一个和以前初中的时候花五块钱剪得一样的发型,这才开始感叹道:物是人非啊
我仍记得出车站的时候,高年级的学长帮我拿行李,作登记,将我完整的送上回学校的大巴车上,一路上和我讲述着学校的历史和人文趣事,一路上大巴车上无限循环一首英文歌曲《better than a hallelujah》,师哥告诉我,这首歌讲述的是一个老兵,在他偶然一次从以前的东西里找到了一封信,想起他年轻时候的女朋友,可那时候老兵要上战场,忙着出发就没有打开看,直到多年后他发现那封信并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了以前女朋友的住所,等他过去时才发现,那是一块墓地,旁边还有个小墓碑,老兵打开了那封信,上面写着:你要做爸爸了
故事讲完,歌曲也循环完毕,他可能想问我感觉怎么样,转脸却看见泪流满面的我,我一遍遍在脑海里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
我们诉说着自己的苦难,上帝却只当作美好的旋律倾听
我庆幸曾经自己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合上双手虔诚的向上帝祷告过,他那么忙,一定顾不上我小小的坎坷,我只是用别人祈求的时间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一切,我看见葱葱郁郁的校园,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有湖泊,一群白色的鸟儿停留在空旷的地方面,人群走过又四散飞离,一棵大树替行人遮挡着正午毒辣辣的太阳,钟声响起,触到的是满地斑驳的阳光,摸不到的是我一寸寸流逝的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