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很小就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啊,我不禁笑出了声。下课的铃声将思绪拉了回来,下一堂课是机房课,需要去隔壁教学楼上,我收拾好书本,便和伙伴们一起下了楼。
走到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一个男生站在我面前,抬起头大声的说:“快点丢吧,我接得住”
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没错,下一秒头顶感受到一种猛烈的撞击,瞬间尖锐的疼痛感席卷而来,随之一本厚实的书掉落在地。
那一刻我的脑海空荡荡的,眩晕之际看见的是一双白色球鞋,顺着抬眼,看见此次事故的主犯——许瑞秋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一种温热的液体缓缓从头顶的发丝渗透下来,从下巴处又滴了下去。几个女生惊吓的不行,连忙闹着扶着将我送去了医务室。
校医是个秃了顶的老头,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找寻伤口,然后确定伤口位置之后,只听得咔擦一声,头顶的一大屡头发便断了根似的掉落下来。
我惊讶得叫出声:“你干嘛剪我的头发”
只见得那老头幽幽的说一句:“不剪了怎么好处理,本来还想用推子推的,要是把毛囊给推了,头发就再也不会长了”
我听了吓得不行,绝望到了极点,无视他玩笑的语气,认真的哭了起来。到最后,只得顶着一坨白花花的纱布和众人好奇的目光走进了教室。
我不知道我的造型到底多搞笑,但是从我进教室开始笑声不断,我就知道我究竟有多可爱了。我坐在位置上,低头不语,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人是否还在看着我。这时候许瑞秋走了进来,教室又是一阵哄笑,他走上讲台,眼神凌厉在四周扫了一圈之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谁再笑我就收拾谁”
教室里瞬间安静不少,可能是感受到一阵尴尬的气氛,他又摆摆手说道:“自习自习”
然后整个教室又恢复正常的状态,我再次抬头的时候,许瑞秋已经坐到我旁边了。我看了他半天,整个晚自习他也没回头看我一眼,没有说一句抱歉。
我生气了,决定不再理会许瑞秋,我甚至还在想着要不要去和老师说换个座位。我就是一个小气又爱记仇的人。
一个星期后,天气凉了不少,我头上的纱布换成了鸭舌帽,路边的落叶似乎在告诉人们,又过了一个季节。
其实整整一天我都在担心会有人突然摘下我的帽子,那样我会很难堪的,好在过了好几天都没有人在意我头上的东西。
这天,开完晨会散开的时候,同班一个衣着单薄的男生走过来对我说:“好冷啊,把你帽子借我戴会儿”
我摇头说:“不行,我的帽子不保暖”
我以为他会放弃,没想到当我走到教室里的时候,他却突然的快速跑了过来,摘下我的帽子,那一刻冰凉的感觉从头顶袭来,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头顶一块秃斑就这样赤裸的展露了出来。
那一刻自卑,尴尬,愤怒,和悲伤的情绪瞬间自心底涌了上来,竟然忘记了做表情,只能呆呆的将伤口用手捂着,轻步走回座位。
忽然听得:啪——一声,那男生扎扎实实挨了一个巴掌,他面前的许瑞秋高出他一个头,双手捏住对方的衣领,嘴角抽动着说道:“还回去”
那男生双眼通红,不甘示弱的想要还手,却再次被推倒在地。他再次起身,许瑞秋双手环抱在面前,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那男生沉默半天,将帽子用力的丢了过来。
我接住了那顶帽子,看准了垃圾桶的方向,一个完美的弧线,它便归宿于那里了。
然后我捡起一根橡皮筋,将所有的头发理了理,把它们全部束起在伤口的位置,那就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扎起头发。许瑞秋回到位置上,我假意看着课本,实际上一直在关注他,他呆呆的看了我半天,我再也忍不住转头瞪着他,眼神相对那一刻,他才急忙转了回去。我知道他是想说抱歉,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能说出口。
就这样,好久我俩都没有说过话,即使我没有责怪过他。
下午最后一堂体育课,在操场上跑了好几圈的我们,像条小狗似的吐着舌头脱掉外套,半个身体搭在课桌上,呼啦啦的喘着气。我习惯性的将手伸进课桌里面,只是想摸摸那本厚厚的日记本是否还在,却没有碰到本该有的东西,我惊讶低着脑袋去寻找,终是无果。
这时候,班里最调皮的男孩子走了过来,戏虐的看着我:“喏,你在找这个吗?”
看着他手里不停转着的红色书皮的笔记本,顿时又惊又气,大步走了过去让他还给我,他一个转身轻易躲开了我伸过去的手。反而激起了他想要闹事的心,站在凳子上将笔记本举得更高了,然后作势要翻开的样子,一边说:“你作文写这么好,我来读一下你写了什么东西”
班上很多爱看热闹的同学开始凑了近来,远一些地方的同学也好奇的抬起头。我突然很无力,只能变成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求你还给我,这些只是歌词而已”
他不屑的语气说道:“我才不信,一定是情书”。然后他打开第一页,开始读起来: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啪——
“哎哟”只见他吃痛的叫声一本物理练习册顺势落下,打断了这场闹剧。众人回头,只见许瑞秋呆滞的神情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然后做猛然回神,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生捂着脑袋跳下凳子,将笔记本随手放了下来,我立马上前收回了笔记本,回到座位,完全无心接下来的剧情。
下午上课后老师将他们两位都请进了办公室,课上了一半许瑞秋这才进来。
我拿起圆规,在他课桌右下角刻写上“谢谢”两个字,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又在后面加上了一个“你”字。
“谢什么”他问道
“感谢你无意间捍卫了我索然无味的尊严”
他呵呵一笑:“没什么的,不过你写的那首诗是真的好”
“哪一首?”
他震惊的看着我,说道:“真不愧是才女,还哪一首,就他刚才读的那首——一棵开花的树啊,这样吧,以后我喜欢哪个女生你就帮我写情诗,我帮你打架好吗?”
我倒吸一口气,不知作何表情,不过还是庆幸他还是不知道里面的其他内容,然后苦笑道:“其实,那首树,不是,那个一棵开花的树不是我写的”
“什么?”他倒是好奇地认真
“是席慕容写的,而且,这个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我小声回到。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叹息这场未能达成的交易,半分钟后,突然惊起,抓着我的手问道:“那你和她熟吗?她能帮我写情书吗?”
少年啊少年,你为何不多读点书
我呆呆的回到:“不用麻烦她了,我来就行”这便是我俩受伤事件以来第一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