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诺忧伤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如果可以放手,早在万泉山杏树林里,我就放手了,那里用等到今天。你知道吗?那日在杏树林,我伤心欲绝的离开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过,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我是绝对不会再放开我的手,老天眷顾,百转千回,还是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怎么能让你离开……”
“老天让我们重逢,不是对你我的眷顾,而是苦难的开始,我真的厌倦了,我真的好怕,这里太恐怖了,我快要崩溃了……”
裴天诺的脸色愈发阴霾了,他双手紧紧抓住着蓝心宁的双肩,咬牙切齿的说道:“蓝心宁,你给我听着,眷顾也好、苦难也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你离开,说我自私也好、说我霸道。也好,你是我的人,今生、来生、生生世世,我都不许你离开。”
就在蓝心宁还要继续开口请求离去的时候,小德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万岁爷、万岁爷……”
“大胆奴才,还有没有规矩,乱叫什么?”裴天诺愤然怒吼,将满腹的怨气发在了小德子身上。
小德子忙跪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奴才该死,奴才死罪,但是情况危急,奴才这才斗胆……”
“废话少说,怎么了。”裴天诺打断了他,不耐的吼道……
小德子惊慌的咽了一下口水,忙说:“皓月贵妃小产了,流血不止,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太医说有生命危险……”
裴天诺的双眼一下睁大了,他惊恐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回万岁爷的话,皓月贵妃小产了,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蓝心宁晃了晃,她无力的跌倒在裴天诺怀中,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裴天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低声唤道:“红莲、暮蝉,好好照顾娘娘。”
红莲、暮蝉忙走了过来,裴天诺将蓝心宁抱起放在床上,柔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去看看。”
说完,他匆匆离去,蓝心宁隐约听到裴天诺说:“让诺仆去找那个人,计划必须提前了。”
夜,好漫长的夜,蓝心宁跋涉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漫漫长夜中,孤独、恐惧围绕着她,她惊慌的唤道:“爹、大哥、心雨姐姐、心倩、心蕙、心梅,你们在那?红莲、暮蝉,你们出来啊,我好怕,天诺,天诺,不要丢下我……”
四周突然亮了,她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白茫茫没有边界的地方,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那么高贵、那么耀眼,那不就是和裴天诺成亲时的景枫眠吗?
“枫眠姐姐。”蓝心宁终于见到了人,竟然让她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着景枫眠,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景枫眠缓步走了过来,伸出没有半点温度的倩倩玉手轻轻拭去了蓝心宁脸上的泪滴,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她说道:“心宁,记住姐姐说过的话,如果不想让自己受伤,你就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记住了吗?”
说着,她开始后退、开始离她越来越远,蓝心宁忙上前想去握住她的手,可是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的步伐:“姐姐,你要去那里?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真的好怕。”
“我要去找我的幸福,心宁,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景枫眠红火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看不见了,而她清脆的声音还回荡在白桦林中……
“不要。”蓝心宁猛的坐了起来,心神未定的看着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是一想到梦中过于真实的情景,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猛的,她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忙唤道:“红莲、暮蝉。”
红莲、暮蝉忙走了进来:“姐姐,你醒了。”
“皓月贵妃不要紧吧?快,帮我更衣,我要去皓月宫。”蓝心宁慌忙下了床。
“姐姐。”暮蝉的眼眶红了:“您还是不要去了。”
蓝心宁的心莫名的一痛,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整个人微微发抖,她低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要去?”
暮蝉的眼泪流了出来:“皓月贵妃已经升天了。”
说完,她和红莲跪了下来,蓝心宁眼前一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姐姐。”红莲忙扶住了她:“昨儿夜里,皓月贵妃小产,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去了,您就节哀吧。”
蓝心宁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就在昨天,就在御花园的望月亭,我和姐姐刚刚前嫌冰释,促膝长谈,她还那么开心的告诉我她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我不信,我绝对不信。”
皓月宫……
皓月宫巨大的匾额上悬挂着黑色的漫沙,正个宫殿都被黑色和白色装扮着,宫内隐约传来低声的哭泣声,蓝心宁立于宫门外,迟迟不敢向里面走去,寒风中,白色的悼联随风摇摆,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离去!
就在不久前,她还谈笑风生、她还面若桃花,而现在……
一身孝衣的丝竹哀伤的走了出来,她双手捧着一件白色的孝衣,嘶哑的声音说道:“娘娘,送我们家公主一程吧,她在冰月没有什么朋友,也只有您这么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您能来送她,她一定会好高兴的。”
说着,丝竹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了!
蓝心宁颤抖的手接过那件犹如千斤重的孝衣,终于哭出了声音,红莲、暮蝉忙帮蓝心宁穿上了孝衣!
蓝心宁缓步走进了皓月宫,景枫眠的灵柩就停放在皓月宫的正殿上,蓝心宁几步上前,伸手去抚摸那漆墨未干的楠木棺材,双手剧烈的抖动着。
她哀伤的看着一直立于景枫眠灵柩前的裴天诺,年轻的君王面色阴霾、凝重,蓝心宁自然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不过短短半个月,他连失两个骨肉,就算对景枫眠没有爱情,至少也有同情,如今人去楼空,他的内疚和苦痛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许久,裴天诺冷冷的吐出几个字:“皓月宫主事何在?”
“奴才在。”一个内侍慌忙爬了过来,跪倒在裴天诺脚下。
裴天诺的声音比寒风还要犀利:“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万岁爷的话,昨夜和平日里一样啊,娘娘早早的用过晚膳就睡下了,可是不一会就说是肚子痛,很快就见了血……”
“晚膳那?在那里?”
“回万岁爷的话,御膳房已经撤下了。”
裴天诺冷冷的唤道:“小德子,立刻去御膳房调回皓月贵妃所剩的晚膳,命昨晚御膳房的主厨太监全部到御书房见朕,所有皓月宫的宫女、内侍没有朕的同意都不得擅自离开。”
“遵旨。”小德子领旨退下了。
裴天诺看了蓝心宁一眼,心疼的说道:“这么大的风,你怎么出来了?跟朕回去。”
“我想再看她一眼。”蓝心宁乞求的看着已经钉死的棺木说道:“要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