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诺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了,他深深的凝望着蓝心宁。许久,他沉重的说道:“就知道你会怪我,如果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信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蓝心宁苦涩的笑着,淡淡的语气隔着万水千山传来:“解释又能改变什么?景枫眠是皇上的女人是不争的事实,她有了您的骨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做为您众多妃嫔中的一员,除了羡慕,我只能说一声:恭贺皇上。”
裴天诺苦苦一笑,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更加的愧疚了,一时间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外传来了小德子战战兢兢的声音:“皇上,太后娘娘请您回景阳宫,娘娘有事要和您商量。”
蓝心宁闭上眼,轻轻说道:“皇上还是快些去吧,夜深了,心宁累了。”
“好。”裴天诺沉痛的声音传来:“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蓝心宁默默睁开眼目送着裴天诺明黄色的背影渐渐消失,泪水夺眶而出,默默的打湿了翠绿色的荷叶靠枕。
相爱简单,相处竟然这么难,与帝王的恋情既然不是两个人的爱情,这苦涩的滋味真的要比吃黄连还要苦!
“姐姐,是不是很疼啊?”红莲眼睛红红的趴在了床前:“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姐姐你骂我、打我都行,就是求你别委屈了自己。”
“姐姐,你饿了吧?我把粥给你端过来好不好?”暮蝉心疼的问道……
轻轻摇了摇头,蓝心宁说:“我不饿,你们去休息吧,我没事的。”见两个人不动,她淡淡的说:“去吧,有事我叫你们。”
慈宁宫……
裴天诺疲惫的倚在蟠龙红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本就肃静的大殿更加的沉闷。
太后娘娘微微叹了一口气,开了口:“皇上,今天在冷宫发生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虽然皓月贵妃做事太过鲁莽冲动,但是请皇上看在枫眠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的份上网开一面,饶她这一次。”
“母后,皓月贵妃真的有了身孕?”裴天诺英俊的面容在跳动的烛光下忽明忽暗,却看不到一丝喜悦。
陆太后略有不满的看着裴天诺:“皇儿的意思是……难道。你认为母后会骗你吗?太医确诊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皇上,无论如何枫眠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啊。”
裴天诺的脸色沉郁黯淡了,他冷冷的说:“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但是景枫眠故意滋事,无辜殴打朕的妃嫔,朕如果姑息养奸,只怕这后宫的明争暗斗会上演的更加惨烈;所以朕不可以姑息。”
陆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皇上,就算您不惜伤害夫妻情、父子情,至少也要考虑一下雪域国的脸面吧?您公然将罪他们的和亲公主,这怕会伤了两国的和气啊,皇上,望您三思。”
裴天诺嘴角又展开了一丝冷笑:“母后,朕不是老虎,就算是,也不会伤害自己的骨肉,至于景枫眠……”短暂的停顿后,他不容反驳的说道:“绝不姑息,至于两国的外交往来,母后就不用操心了,这是政事,朕自会处理。”
陆太后愣了一下,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是她一直恪守的本分,如今裴天诺以此说事,她竟找不到反驳的,眼前日益成熟的君王多的是霸气,却越来越少了母子间无话不说的默契。
“夜深了,母后还是早些歇息吧。”裴天诺站了起来,语气平和了一些:“如果觉得闷了,就让天浩和逍遥王妃来陪你聊聊天,朕从心里希望母后可以安享晚年,真的不希望这些琐事一次次破坏朕与母后的感情。”
陆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再也跟不上孩子的脚步,但是她看的出裴天诺说话时的真诚,她不得不又一次妥协,温柔的说道:“皇上说的对,哀家真的是太闷了,至于皓月贵妃的事,皇上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不要伤了她腹中胎儿。”
“母后放心,朕自有分寸,不会让您老抱不到孙子的。”裴天诺淡淡的笑着。
皓月宫……漆黑的宫内没有点一根蜡烛,除了从雪域带来的贴身宫女丝竹外,景枫眠屏退了所有的内侍、宫女,独自默默的立于窗前,因为太黑,没有人看得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丝竹,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放着雪域王国最尊贵的公主不做,离乡背井的跑来自取其辱。”景枫眠带着浓浓鼻音的自嘲声打破了皓月宫的沉静。
一直立于不远处的丝竹流下了眼泪:“公主,您要是觉得委屈,不如给王写封信,王一定会来接您回去的,又何必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啊。”
景枫眠苦笑着:“如果当初不是那么任性不听父王的话,非要女扮男装的来冰月,就不会一见钟情的爱上裴天诺,既然知道他不爱自己,就不应该去幻想,原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以我的容颜,他迟早会发现我的好。如今想来,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娘娘,奴婢修书给王吧,让他来接我们,好不好?”丝竹哀求着景枫眠绝望的声音传来:“不,如果父王知道了,只怕又要生灵涂炭了,再说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认了。”
门外,裴天诺止住了脚步,他挥手示意小德子不要出声,在听完景枫眠了无生气的话语之后,他沉默了。
景枫眠有错,她不应该耍手段,趁自己醉的不醒人事的时候,让自己放下今生无法弥补的错误,她不应该对心宁痛下毒手,可是自己就没有错吗?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当初还要让她入宫,她和心梅一样,都是自己的附属品,爱一个人有错吗?错就错在无论是心宁还是景枫眠、蓝心梅,她们都错爱了自己啊!
小德子轻声问道:“皇上,还要不要宣旨啊?”
裴天诺忙收回思绪,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他怒火中烧,甚至不惜再次和太后起冲突,只是为了要重罚景枫眠的,可是听了景枫眠与丝竹绝望的对话,犹如一盆冰凉的冷水自他头顶浇下,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如今他觉得最应该受惩罚的人是自己。
摆了摆手,他走进了皓月宫。
随行的宫女忙点上了蜡烛,宫殿内渐渐由暗转亮,丝竹忙抹去眼泪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天诺摆了摆手,示意她站起来:“丝竹,我和娘娘有话要说,你们退下吧。”
“遵旨。”虽然不情愿,但是丝竹还是在默默的看了景枫眠一眼后退下了。
景枫眠始终没有回头,好像从来都不曾发觉裴天诺的到来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
裴天诺缓步走到窗前,从这个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景阳宫,不知道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景枫眠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里眺望他。
裴天诺打破了沉默,略带怒火的声音问道:“你在恨朕,对吗?你是不是觉得朕负了你?”